這個問題將程梵繞進去,  但秉承著說出去的話不能輕易收回的品格，思索片刻，他輕聲道：“不然，我去你家里給你跳？”
    謝崇硯直起身,  抿著唇低頭笑出聲。程梵不知道他為什么笑,  漂亮的眼睛專注而認真望著他,  似乎在等待答案。
    謝崇硯是又不想讓自己跳舞了嗎？
    程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如果你愿意，當然可以。但今天恐怕不行?！敝x崇硯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故意逗程梵，到是顯得有幾分輕挑和不穩重。但程梵的模樣，太容易引起人欺負他的沖動。
    程梵點點頭,  當成一個新的約定。隨后又把貓貓重新抱起來,  “我們走吧?！?br/>     —
    買了貓和喜歡喝的奶茶,  程梵心情很不錯。謝崇硯把他送到家門口時,  正巧碰見陳奕川的車回家。
    陳奕川打開主駕駛的門，好奇望著程梵手里抱的一堆東西，“你們？一起出去的？”
    程梵浮起淺笑：“嗯,  謝崇硯帶著我去買貓?！?br/>     陳奕川看向謝崇硯,  不動聲色笑了笑：“原來是這樣?！?br/>     謝崇硯猜出陳奕川的疑惑，主動和他解釋，把俱樂部偶遇的事情告訴了他。
    陳奕川頷首：“今天辛苦謝總照顧我的弟弟,  如果有時間不如去家里喝杯茶？”
    謝崇硯淡淡搖頭，正想拒絕,  程梵打斷了他的話。
    “一起去吧,  我家的茶很好喝?！?br/>     謝崇硯被他逗笑：“改天再品嘗,  我晚上還有事情?！?br/>     程梵有幾分失落：“行吧。”
    簡單告別后,  陳奕川幫程梵拎起沉重的貓糧貓窩,  帶著他進屋。
    小貓的名字程梵還沒有起，進屋后盤腿坐在沙發上，抱著它直接玩起來。
    陳奕川幫程梵剝了一顆丑橘，隨后找到管家，聲音不咸不淡：“李叔，下次帶阿嶼出去，如果交給別人，一定要經過我的同意。”
    管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負疚道：“抱歉陳總，今天小少爺說跟謝總非常熟，我以為他們是好朋友，所以…”他躬著身：“對不起，是我錯了?！?br/>     陳奕川沒作解釋，聲音不像平日那般溫和：“阿嶼的情況你們知道，他就是個小孩子。小孩子說的話，不能當真?！?br/>     兩人合作十年，管家頭一次見陳奕川這么嚴肅，臉色蒼白地連連道歉。
    陳奕川低吟：“這次幸好沒事，下次我希望不要再發生這種事了?！?br/>     —
    晚上，陳奕川陪程梵看了會兒電影，一起給小貓起名字。聊著聊著，話題便又聊到了謝崇硯身上。
    陳奕川撫著程梵的頭發，輕聲問：“阿嶼，你對謝崇硯很感興趣嗎？”
    程梵點頭：“嗯，我覺得他還不錯?！?br/>     陳奕川認真問：“覺得他具體哪里不錯呢？”
    程梵說不上來，小聲道：“我們是朋友。”
    陳奕川了然點頭，最后跟他互道晚安，回房間休息。
    最近幾天，程梵不再孤單，絞盡腦汁幫小貓起了一個名字——禮物。隨后時常給謝崇硯分享禮物的生活動態。
    謝崇硯回復得并不快，但看見了就回他，兩人你來我往之間關系增進不少。
    程梵思路清晰時，翻閱他微信發給謝崇硯的幼稚問題，有些羞愧。但見謝崇硯并沒有笑話自己的意思，反而認真回應，也就不再糾結。
    —
    這個周末，陳奕川時間充裕，帶程梵去俱樂部騎馬。
    穿上一身帥氣的騎馬服，程梵由老師教學，短短一小時，已經能控制馬的方向，掌握起伏的技巧，開始學習跑步立蹬。
    程梵的衣服是白褲，而陳奕川是黑褲，兩人騎著馬在馬廠悠閑奔跑，格外受人矚目。
    玩累了，程梵與陳奕川一起休息，順便品嘗馬廠的特色水果撈，一天充實又有趣。
    謝崇硯幾乎被當成程梵的日常分享vlog對象。這邊正在跟朋友聚會，忽然收到來自程梵的微信。
    ［程梵：我們在騎馬。］
    ［謝崇硯：不錯，周末放松一下挺好。］
    ［程梵：你在干什么？］
    ［謝崇硯：和朋友喝酒。］
    ［程梵：什么酒？好喝嗎？讓我看看。］
    謝崇硯盯著微信抿起笑意，將正在喝的酒拍下，發送給程梵。
    林羽潭見此，問他：“干什么呢？”
    謝崇硯散漫回一句：“聊天?！?br/>     謝崇硯的行為引起林羽潭的好奇心，他探著脖子，瞥見兩人的聊天記錄，開始起哄。“崇硯這是跟哪個小帥哥分享生活日常呢。”
    項枝端著酒杯嘲笑：“確定是生活日常，不是工作計劃嗎？”
    林羽潭點頭：“千真萬確?！?br/>     ［收到照片，程梵：我哥說，喝酒不好，少喝一點。］
    ［謝崇硯：嗯，小酌一杯而已。］
    ［程梵：你明天休息嗎？明天是周日。］
    ［謝崇硯：休息，畢竟老男人年紀大，一周需要歇兩天。］
    程梵忽然笑出聲，引起身邊陳奕川的好奇心。陳奕川問他在干什么，程梵說他在跟謝崇硯聊天。
    又是謝崇硯。
    陳奕川眼眸微不可察地閃了閃，問他兩人在聊什么，可程梵顧不得跟陳奕川說話，繼續跟謝崇硯閑聊。
    ［程梵：我明天也沒事，暫時沒有計劃，聽說最近有一部電影上映，還挺好看的。］
    ［謝崇硯那邊沉默片刻，隨后問：什么電影，要去看嗎？］
    ［程梵：你是在邀請我嗎？是好萊塢大片，我可以答應你的邀約。］
    ［謝崇硯：ok，我明天去接你。］
    短短幾句話，兩人定下明天的安排。
    事后，程梵朝陳奕川說：“哥，我明天和謝崇硯去看電影。”
    陳奕川幫他剝好蝦，放進他的碗里，漫不經心問：“他邀請你的？”
    程梵：“嗯?！?br/>     陳奕川默默看著他，想說什么卻又憋在心里，最后只是道了句讓他今晚早點睡。
    到了第二天，程梵根據約定時間整理好書包下樓，陳奕川早已穿好衣服等著他。
    “哥，我走了。”
    “我送你?！?br/>     謝崇硯的轎車停在門前，副駕駛擺放著早餐和甜品。
    相隔不遠，他看見陳奕川，推門下車。
    陳奕川讓程梵先去車上等著，他有要緊事要和謝崇硯聊幾句。
    程梵不明，聽話地按照他說的去做。
    車旁，陳奕川與謝崇硯對視，低聲開口：“謝總，我聽阿嶼說，你們倆是好朋友。”
    謝崇硯：“嗯，性格相投?！?br/>     陳奕川輕聲笑了笑，單手插在口袋里看著謝崇硯的眼睛：“阿嶼性子幼稚，我也了解您的性格，沒想到你們會成為朋友?！?br/>     謝崇硯明白陳奕川的顧慮，大家都是聰明人，不用戳破。他低吟：“您的弟弟救了我，我很感激他，自然想多照顧他一些。而且他的性格很可愛，雖然身上的病還沒被治愈，但不妨礙他去交朋友。我覺得他愿意跟我玩，所以也愿意陪他，就是這么簡單?！?br/>     陳奕川淡淡道：“可是，如果和阿嶼相處，可能會累一些，我怕他麻煩您?！?br/>     謝崇硯：“不覺得麻煩?！?br/>     程梵在車上等了很久，幾次打開車窗朝這邊望來，陳奕川低吟：“你們去吧，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br/>     謝崇硯點頭離開。
    —
    轎車行駛在馬路上，程梵吃著提拉米蘇問謝崇硯：“你跟我哥哥聊了什么？”
    謝崇硯：“沒聊什么，生意上的事情?！?br/>     程梵點頭，將蛋撻遞給謝崇硯：“我給你留了一枚。”
    “你吃吧，我不喜歡吃甜的?！?br/>     謝崇硯遞給他紙巾，盯著他帶著蛋撻酥皮的嘴角，示意他擦干凈。
    很快，兩人到達國際影城順著停車場往上樓。期間，程梵發現盲盒機，湊過去瞅了兩眼，發現里面是各種款式品種的小貓。
    程梵已經很久沒在電影院看過電影。
    戴上3d眼鏡，捧著爆米花，他躺在座椅上翹起唇角，享受難得的一刻。
    看電影期間，謝崇硯很安靜，始終望著屏幕，偶爾回消息，手臂靜靜搭在座椅上。
    程梵瞥他幾眼，遞給他爆米花。謝崇硯拿了幾顆，示意他自己吃。
    電影非常精彩，也很熱血，是一場體驗感很強的視覺盛宴。
    結束時，謝崇硯陪著他一起走，這時候身后有人將他叫住。
    “程梵？是你嗎？”兩名男生走到他身邊，眼神充滿驚訝：“程梵，你——病好了？”
    程梵不太記得他們，輕輕搖頭：“你們是誰？”
    其中穿棒球服的男生驚訝道：“我是你的初中同學?。◇w育委員！”
    程梵依然想不起來，但看兩人的面部輪廓確實有些眼熟。
    棒球服男生笑道：“我聽別人說，你發燒變傻了，看來都是謠言。”
    程梵原本澄澈的眼神漸漸暗下去，“我沒傻?！?br/>     棒球服男生還要接著說，謝崇硯的聲音打斷他。
    “阿嶼，我們走吧?！?br/>     說罷，謝崇硯自然而然牽起程梵的手，朝那兩名男生低吟：“無論如何，朝當事人說這種所謂謠言，也很冒犯。二十五歲的人，應該懂得什么叫分寸。”
    一番低沉有力的話令兩名男生啞口無言，反應過來后，只留下兩人的背影。
    程梵一只手抱著爆米花，另一只手被謝崇硯牽著，抬頭望著他的眼睛，透著幾分復雜。謝崇硯的手掌心很暖，很寬，被他牽著，就像陳奕川牽著他一樣，非常踏實。
    “要玩盲盒嗎？”
    從影城走進商場，謝崇硯帶他來到里面全是小貓的盲盒機器前。
    程梵點頭：“想。”
    這款玩具當下非?；鸨?，滿足了收集玩家的喜好，尤其是這款貓貓王國，一共有26款不同品種的貓，擺在柜子里很難不可愛。
    程梵負責選，謝崇硯負責掃碼。
    很快，一柜子的貓貓被買完，卻只收集到了10款。謝崇硯告訴程梵，這種概率已經算不錯的運氣，但程梵躍躍欲試，不太盡興。
    謝崇硯又帶他來到第二個，第三個柜前，程梵手氣不錯，將剩下的16款一網打盡。
    集齊一套貓貓，程梵特意買來漂亮的盒子，講它們一一擺進去。
    剩下重復的，則留在謝崇硯那里。
    午餐兩人吃的火鍋，牛油鍋底雖然香，但足夠辣，程梵嗆得直掉眼淚，但看見服務員小哥超高的扯面技術，又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人家。
    謝崇硯被他逗笑，幫他點了一些解辣的甜品。隔壁一家正在過生日，程梵小聲道：“很久很久以前，火鍋店不像這樣?！?br/>     程梵將近有六七年的與世隔絕，謝崇硯知道。他沒說什么，繼續陪他吃飯。
    很快，一天過去。
    程梵在商場買了許多新鮮玩意，放進車的后備箱。準備回家時他問：“要去你家跳舞嗎？”
    謝崇硯沒想到這件事還被程梵惦記著，開玩笑道：“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程梵真的以為是時間問題，打量窗外：“不晚吧，太陽還沒落山?！?br/>     謝崇硯握著方向盤，淡淡道：“已經六七點，該吃晚飯了?！?br/>     程梵側目：“我們可以去你家吃。”
    謝崇硯眼神平靜，掩著猶豫和思慮：“但是我不會做飯。”
    程梵拿起手機：“我會，我們可以跟著siri學?！?br/>     這次，謝崇硯久久沒說話。
    程梵找到幾個菜譜，給他看：“我找到方法了，可以教你?！?br/>     謝崇硯表情沉著：“可以，但你問問你哥哥是否同意，我怕他在家里等你吃飯?！?br/>     程梵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于是在微信與陳奕川溝通。但看他的表情，溝通得并不順利，時而蹙眉，時而失落。
    最后他舉起手機：“我哥同意了?！?br/>     謝崇硯點頭：“嗯，我們回家?！?br/>     踏進謝崇硯家里，躍式平層簡約低調，格局美觀舒適，地面桌面幾乎一塵不染。
    寬松休閑的白褲觸碰著拖鞋，程梵踩著一雙新拖鞋，站在客廳輕輕道了句：“不好意思，打擾了?！?br/>     謝崇硯斂起笑意：“不打擾?！?br/>     冰箱里食材應有盡有，謝崇硯當然不可能讓程梵跟著手機準備晚餐，拿出兩塊澳洲m9級和牛，開啟烤盤準備烹飪。
    程梵站在一旁，左瞧瞧，右看看，時不時幫他打下手。
    兩人的通力合作下，牛排很快烤好。
    頂級和牛入口即化，程梵拿著刀叉問道：“謝崇硯，你為什么三十一歲了，還沒有伴兒。”
    謝崇硯眼底浮上一抹淺笑，舉起酒杯：“你哥哥35歲了，也沒有伴兒，你問過他么？”
    這個問題，程梵想了想：“對哦，你們倆都是老男人了?！?br/>     謝崇硯切著牛排，姿勢優雅：“其實，31歲并不大?！?br/>     程梵蹙眉：“還不大？你可比我大13歲。”
    謝崇硯沒忍住笑意：“嗯，是大的有點多?！?br/>     程梵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戳謝崇硯痛處了，畢竟誰都不愿意被說老。于是他沉默片刻，開始安慰他：“你不用難過，其實你也能找到男朋友的?！?br/>     跟程梵吃飯太有意思，謝崇硯干脆撂下刀叉，低聲詢問：“你覺得，我能找到多大的男朋友？”
    程梵反問：“你喜歡年紀小的嗎？”
    謝崇硯順著他道：“嗯，是的?！?br/>     程梵又問：“你喜歡多少歲的？”
    謝崇硯眼底染上幾分玩味：“嗯…十八歲，你看可以嗎？”
    程梵拿著刀叉的手冒著細密的汗，有幾分躊躇和緊張。
    “也不是不行。”
    “我就可以接受三十一歲的男朋友，你自然能找到十八歲的男朋友。”
    “就是…不太好找啊?！?br/>     最后，程梵嚴肅得出這個結論。
    謝崇硯望著他：“是不太好找?！?br/>     吃完飯，程梵和謝崇硯坐在沙發上邊聊天邊看電視。程梵滔滔不絕，總能找到感興趣的話題。而謝崇硯善于傾聽，時不時回應幾句，兩人一聊就聊到九點。
    陳奕川的電話很快打來，程梵有種小時候出去玩，被家長盯哨回家的錯覺。
    撂下電話，他收拾書包，在里面倒騰半天，終于拿出一本宣紙做的手冊。
    他將手冊遞給謝崇硯：“這是我無聊摘抄的詩經和詩集，送給你吧?！?br/>     謝崇硯將手冊翻開，上面筆墨橫姿、筆力勁挺。他稱贊：“毛筆字寫的不錯?！?br/>     程梵輕輕挑眉：“當然，差的東西我怎么會送給你？”
    謝崇硯好奇問：“為什么？”
    程梵：“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br/>     謝崇硯將這本手冊認真保管好，鄭重其事道：“謝謝。”
    程梵背起書包：“不客氣?！?br/>     謝崇硯準備送程梵回家時，偶遇隔壁鄰居，是一位標志的大美人，趙家千金。
    趙小姐瞥見程梵的身影，打趣道：“呦，跟你做鄰居三年了，頭一次見你帶人回來。”
    謝崇硯和她有過合作，關系不錯，低聲解釋：“阿嶼，叫姐姐。”
    程梵下意識挽起謝崇硯的手臂，禮貌開口：“姐姐好?！?br/>     趙小姐八卦之魂燃起，明艷笑道：“弟弟長得真乖，今年多大了？”
    程梵：“十八?！?br/>     趙小姐大受震撼，朝著謝崇硯豎起一根大拇指：“還是個學生啊，謝總。”
    謝崇硯懶得解釋：“阿嶼，我們走。”
    回到陳家，已經是晚上十點。陳奕川站在陽臺前，握著手機眉間禁蹙。
    期間他給程梵打過一個電話，程梵告知他在路上。
    又等了一刻，謝崇硯的車緩緩開來。
    程梵下車后，抱起商品禮物包括好不容易集齊的貓貓們，跟謝崇硯道別。
    謝崇硯跟著下車：“我陪你送進去吧?！?br/>     程梵搖頭：“不用，我自己可以。”
    向前走了兩步程梵忽然停下，磨磨蹭蹭地回頭望向謝崇硯。
    月色下，謝崇硯身形挺拔，背影高挑。他溫和問：“怎么了？”
    程梵把東西暫時放在地上，試探地說：“今天跟你出去玩，我特別開心?！?br/>     謝崇硯淺笑：“我也是。”
    忽然程梵小跑到他面前，伸開手臂摟住他的腰三秒，抬頭笑著：“謝謝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