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的秋雨水總得來得殷勤,『色』灰蒙暗淡。漫的水汽要下不下地顫顫巍巍晃『蕩』在半空,衣服都被浸的『潮』濕,貼在身上惹的人心煩意『亂』。
江北三中剛下了課間『操』,平時下了『操』就溜的沒影兒的學生們,今卻都齊刷刷地站在原地,跟被釘在『操』場上似的挪不開腳。
動作也整齊劃一。
脖子伸的老長,眼神锃光瓦亮。望穿秋水地看著『主席』臺上,面目清俊發型卻讓人挺窒息的殺馬特少年。
也有不少好事者偷『摸』瞄望今的另一個主角,校草賀裴。
那人即使站在黑壓壓的人群里,即使此刻稍顯狼狽,也藏不住周身矜貴俊美的氣質。
賀裴正被幾個狐朋狗友架著動彈不得。幾個人嘴上求著饒,身體卻很誠實地死死按著賀裴。
配合的挺有一套。
賀裴顧及著『操』場上人太多,收斂著獨屬于alpha的信息素,沒有釋放威壓,深邃銳利的眉眼里滿寫著不耐。
他低頭看向架在胳膊上那只膽大包的手,手主缺即就有點站不住。猶豫著想松開,又被其他幾個壯哩兒打了氣,歪著脖子緊閉上眼,咬著牙哆哆嗦嗦地按著。
賀裴雙臂加了把力道掙脫了鉗制,表情淡淡地垂眸整理衣袖。
“行了,我不走,別折騰了。”音『色』像上好的冷玉,冰涼又清潤。
聲音不大,那幾個卻聽的真切,瞬移似的離他遠了幾步。后知后覺自欺欺蓉強調:“你自己不走啊!不能打擊報復哥兒幾個!”
『操』場的學生們蠢蠢欲動,等的實在太過心癢難耐,忍不住對著『主席』臺起哄揶揄:“夏思喬!你要什么啊?趕緊啊,我們幫你做個見證。”
『主席』臺上的夏思喬用力掐著自己的手指尖兒,穩住了心神。
他消化完剛才強硬地涌進腦海里的陌生記憶,耳邊回『蕩』著『操』場上的談論嘲笑,揚頭看向不遠處高調張揚的江北三中大字招牌,終于確定了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
他穿書了。
昨同桌塞給他一本校園abo,打趣里面有個人物跟他名字一樣,多大緣分啊,讓他拿去看看。
他隨手看了一節課不到的時間就扔到一邊補覺了,其中有二十分鐘還是在鉆研書里一道物理競賽題…
臨睡前他還意興闌珊地撂下一句:“無聊,我可不會活成那樣。”
事實證明人還是不能太狂妄,這不今就讓他現場表演穿書版變形記。
書里跟他同名的這位選手是江北三中一位有名氣的炮灰,而此時此刻這個場景,正是原主在學校顏面掃地的導.火.索。
原主計劃今當眾向書中男主校草賀裴表白,妄想用這種頗有勇氣的方式獲得校草的青睞。
結局是校草面無表情轉身就走,連句嘲笑,甚至一個眼風都懶得施舍給他。
而他的朋友倒是留下來從頭到腳品頭論足,毫不留情地奚落了原身一番,令他成為徹頭徹尾的笑柄。
然后心理扭曲越來越出格,最后黯然離校。
夏思喬『揉』了『揉』眉心環視四周,有不懷好意等著看他倒霉的;有興致勃勃張望著腦袋看熱鬧的;還有被眾星捧月圍在中間,眉頭緊鎖的賀裴。
剛才原主石破驚的那句:“賀裴同學,我有話和你…”還脆生生地回『蕩』在夏思喬腦海里,不依不饒地提醒他現在的處境:
——準備告白。
『操』場上催促聲此起彼伏。
夏思喬淡定地挪步到話筒跟前,調整好話筒角度,清了清嗓子緩緩張口:“我想跟你…”
嘈雜吵鬧的『操』場瞬間像被掐了閘一般鴉雀無聲,一根針掉下來都能算頂的大動靜了,所有人氣兒都不敢喘的等著聽夏思喬接下來的話。
夏思喬微歪著頭沖向賀裴的方向,揚著下頜,正面對上賀裴冷漠的眼神:“我認為你獲獎的那道關于歐姆定律的物理題其實有一種更好的解法。”
“嗡……”
『操』場上瞬間炸開了鍋。
夏思喬喜歡賀裴在三中不是秘密,平時他就有事沒事往賀裴身上貼,今這是吃錯『藥』了嗎?
瘋了吧…一直穩坐倒數第一的學渣夏思喬竟然在有模有樣地質疑學神賀裴的學習問題…
賀裴只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慢條斯理地繼續整理剛才被壓的有點凌『亂』的衣袖。他手指修長優美,簡單的動作做起來也有一種從容的韻味。
襯的『主席』臺上的夏思喬像個自其話的丑。
周圍幾個人打著寒噤又挪遠了幾步,其中一個沒忍住把心里話念叨了出來:“不是,他跟誰倆呢?質疑我們裴神解題方法?我今兒把話撂這,他要能對我今兒晚上給你們表演倒立拉稀!”
『操』場上議論紛紛。
夏思喬不緊不慢地繼續敘他的解法。
這道題他昨在書里看過,學霸賀裴的獲獎競賽題,他覺得挺有意思,自己又鉆研出另一套解法,沒想到今就派上用場,阻止了原本的劇情。
所以知識改變命運。
夏思喬無視臺下的哄鬧質疑聲,按著自己的節奏一口氣完,末了輕描淡寫地給他今的行為做了個總結:“分享使人進步,很高興能為賀裴同學和大家的學業進步添磚加瓦,不多浪費各位的寶貴時間了,再見。”
夏思喬一個學渣哪來的臉跑『主席』臺上給學神講物理啊…
這就是夏思喬新想出來的手段?
呵。
以為你是個王者,沒想到就是個學生。
校霸周巖第一個忍不住了,原本有幾分俊朗的眉目覆著一臉煞氣,悠悠地開口叫住夏思喬:“夏思喬,你他媽站這半就想出這么個辦法勾引賀裴?”
夏思喬臉上表情很淡,只有微微攥著的拳頭昭顯出他此刻的不耐煩,他壓著嗓子平靜地回答:“不,我在分享學習思路,不過以你平滑的大腦皮層,是理解不聊。”
臺下斷斷續續響起壓抑的悶笑聲,顧忌著校霸的身份不敢明目張膽地嘎嘎樂出聲來。
周巖愣了愣神兒,不明所以地側頭招手問旁邊弟:“這『逼』又白話什么呢?”
旁邊人跺了跺腳,走到他跟前,聲在他耳邊提醒:“他…他那意思…你有點笨……”
周巖面『色』當即更加難看,強勢『逼』饒信息素隱隱外泄,周圍人瞬間感到壓力,有些omega和弱一些的alpha登時有點站不住。
周巖看了看四周的人,又兇橫地盯著夏思喬:“行,不如放學門口我等你,咱好好道道?”
夏思喬無所謂地撩起眼皮和他對視:“可以,隨時恭候。”
周巖冷笑:“希望你到時候還能這么牛『逼』!”
完不再多言,帶人轉身就走。
賀裴伸出兩根手指托了托高挺的鼻梁上架著的細框眼鏡,冰冷的金屬質感在陰沉的氣里無賭凸顯出幾分涼薄。
今雖然沒看成八卦,不過到底欣賞了一出鬧劇,還給放學的熱鬧埋了個伏筆,眾人頗為盡胸三兩散了場。
夏思喬解決完眼前的麻煩,終于騰出功夫『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剛才太多信息涌入腦海,令他有種浮在半空無法落地的不真實福
至于周巖的挑釁…
他懶懶的把雙手揣進校服兜里,步伐散漫又從容。
死生看淡,不服就干。
循著記憶回到高二5班,進門的瞬間熱鬧的教室跟開了消.音.器一樣安靜了下來。原本湊在一塊堆眉飛『色』舞討論八卦的同學也分散著坐回座位,看向他的目光隱隱藏著不齒。
原主在學校人緣差的挺有一套。主要是他倒貼賀裴貼的實在太過低劣,為人又膽勢力,學渣的名聲還特別名聞遐邇。
他的座位毫不意外的在最后一排,同桌林槐是個圓臉白凈的beta男孩,他揪了揪夏思喬袖口,語氣卻有點陰陽怪氣:“你今真要去嗎?你又打不過他們。”
林槐明面上跟原主關系不冷不熱,但是根據夏思喬的記憶判斷,林槐對他并沒有惡意,關系一般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畢竟原主在三中這么臭名昭著,誰跟他離得近了都有被連坐的可能。
夏思喬笑了笑:“我不會吃虧的。”
林槐一聽這話眉『毛』擰的更深了,一臉恨鐵不成鋼:“你這話誰能信?你到底想干嘛?你以為買個答案跑過去跟他叫板他就能高看你一眼?你還跑『主席』臺去…當著那么多人面只會讓他更煩你你知不知道!”
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在力挽狂瀾。
夏思喬雙手背在腦后,懶散地翹起腿,仰著椅子向后墻根兒靠:“知道了,以后不追他了。”
“真麻煩啊……”夏思喬喃喃道。
他聲音很輕,林槐有些聽不真切,剛想繼續追問,就見夏思喬已經闔上了雙眸,濃黑的睫『毛』在白熾燈地照映下在臉上投下一片光影。
……
夏思喬過了好半才想起來還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長什么樣兒,書里對他這炮灰的長相也沒什么描寫。
他興致勃勃地去到鏡子前,等看清鏡子里的人以后登時僵硬住,面『露』不可置信。
眼前這張臉曾不分晝夜地陪伴過他16年,沒有人比他更熟悉。
但是……
他顫抖著手指尖兒『摸』了『摸』足有7厘米高,走夜路能嚇哭猛鬼的頭發頂…
他就頂著這么個發型招搖了一還跟人約架…
里的教導主任就不管發型嗎?
夏思喬心情沉重地撩起厚重的額發,扒拉了半才『露』出真容。
鏡子里的少年揚著精巧的下巴尖兒回望著他,唇紅齒白,面『色』瓷白,五官像是精雕細琢過的恰到好處。
褪去了原主的烙印,琥珀『色』的瞳眸里倒映著獨屬于他的矜驕恣肆。
薄薄的內雙挑出一個很有味道的弧度,他心不在焉地撫上。
打完架順道去理個發吧。
……
今的校門口特別熱鬧,人山人海擠擠挨挨,給推車賣零食的大爺生生擠兌到二十米開外,氣的大爺直跺腳,一幫人邊嗑瓜子邊嬉皮笑臉地跟大爺討饒。
雖然門口人嗚泱嗚泱地,周巖那幾個alpha身邊兒又默契十足地空出一個圈來,虎視眈眈地等著今的主角。
周巖蹲在臺階上,嘴里叼著煙,瞇縫著眼睛看夏思喬。
夏思喬右手拎著書包,步伐緩慢自在。像是尋常的晚飯過后,在家門口自在的遛了個彎兒一樣,恣意地走到他跟前。
賀裴正神『色』不虞地在站在路邊等待司機,恰好目睹了這一幕。
他冷眼看著面前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