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緩慢又從容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覺得, 你還走得出去？”賀裴啞聲，歪著腦袋一字一頓地問。
    他掐滅了煙隨手扔進角落的垃圾桶里, 微抬著眼皮，眉眼干凈清俊, 又沾染著丁點兒莫名的意味。
    “喬喬。”他欺近夏思喬，幾乎緊貼著, 聲音有點落寞, 屬于alpha掠奪『性』的信息素卻鋪蓋地漫溢出來。“你把我的桃花趕走了, 還理直氣壯地不愿意補償我一個omega男朋友, 又這么撩撥我。”
    賀裴慢悠悠地撫上他發燙的后頸，懲罰似的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你不能這么欺負我。”
    夏思喬難以避免地被信息素影響著, 四肢酥麻，潛意識里有點懼怕，本能讓他更想依附索求。
    但是, 他今必須讓賀裴心里有點『逼』數，明白誰才是真爸爸。
    他眩暈了片刻，頓了頓, 指尖曖昧地撫上賀裴顴骨處曾經淤青的地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賀裴，語調幽涼。“你這么可就見外了。兄弟之間，這能叫欺負嗎？你叫了我這么多兄弟, 我總得回報你一下吧。”
    夏思喬還記著賀裴借著方遠戲弄他的仇。
    “哦。”賀裴點零頭，輕慢遲緩地重復，有點兒意味深長的意思。“兄弟之間, 這不叫欺負啊…”
    …
    草！
    夏思喬忽覺不妙，正準備一鼓作氣奪門而出就被反按在墻邊，不同墻根下的溫柔又莽撞，這次賀裴距離他極近，夏思喬能夠感覺到賀裴薄薄的衣料下緊繃的肌肉和炙熱的溫度。
    不遠處的散臺人聲鼎沸，眼前的包房昏暗曖昧，樓道里不知道誰在打鬧，“嘭”地一聲撞上房門，有韌罵了一聲。
    夏思喬眼皮一跳，賀裴還在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看，一雙黑眸眼尾微揚。
    “出來你可能不信。”夏思喬心臟倏然劇跳，腦子里又熱又暈。喉嚨干渴，他下意識『舔』了『舔』唇，舌尖濕紅柔軟。“我逗你玩兒呢。”
    他長睫翕動，暗淡的光線下瞳眸像貓一樣呈淺淺的茶棕『色』，誠懇又無辜。“你是最牛『逼』的alpha，保持住人設，不要沖動。”
    他還嫌不夠，輕推了推賀裴，沖兩人身體的間隙里艱難伸出手沖他比了個大拇指，借機分開一點兒距離。“你是這個！very good！”
    “想出去？”賀裴沒理會他為了脫身敷衍又浮夸的表揚，微垂著頭，眸光溫柔又繾綣，聲音里帶著誘哄。“告訴我為什么跟別人我有男朋友，要實話。”
    貓都愛口是心非。
    “你哪兒都好，就是記『性』不校我都了是為了幫你，那個omega有點兒輕浮，會影響你學習，你怎么就拎不清呢。”夏思喬垂著眼，負隅頑抗。
    “喬喬。”賀裴被他氣笑了，『摸』了『摸』他涼滑的發頂，目光卻定在夏思喬紅潤柔軟的嘴唇上。“上次你哭完我就后悔了，又后悔又心疼，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
    他手指向下，覆上夏思喬嘴唇，輕按了下，指腹傳來的溫軟觸感讓他眸『色』深了幾分。“就這么搶走你的初吻，我很卑劣，你打我再多下都是應該的。”
    清冽的雪松染上橙花的甜香，咖啡和紅茶的微澀余韻悠長。
    酥麻感順著唇瓣快速劃遍全身，夏思喬脊背像是有細細密密的電流攀過，他幾乎想顫抖。
    “你別讓我再后悔一次。”他湊近夏思喬耳邊，輕浮又克制地朝耳洞呵了口氣。“告訴我，喬喬。為什么。”
    …
    夏思喬垂著眼靜默了一會兒。
    “我…”他仰頭，眼皮半抬不抬的，澄澈的瞳仁兒被卷密的睫『毛』覆住。“我他媽看見你不表態我不高興了成嗎？”
    他緩緩抬眼，漂亮的眼里帶著點兒想找事的痞勁兒。“你聽夠了嗎？”
    …
    夏思喬忽然陷入溫柔懷抱，肩背寬闊，帶著安心好聞的味道。
    他喜歡這個味道，也不反感這個擁抱。
    “足夠了，喬喬。”賀裴聲音低啞又帶著縱容。他手臂收緊將夏思喬環住，又怕嚇壞了視若珍寶的什么似的放松一點。“不管是因為你對未知的關系感到惶恐，還是因為你覺得我原來對你太壞你還沒解氣都沒關系。我繼續追你，對你好，寵著你。”
    “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兒委屈，直到你有了勇氣。”他將頭埋在夏思喬頸窩，薄棉的衣料藏不住少年青澀而躁『亂』的心跳。
    賀裴輕聲：“直到你愿意長大。”
    夏思喬精致得仿若被造物主獨寵的臉緊繃著，身體卻緩緩放松下來。
    …
    “你以為那會兒我不知道你故意等我表態？”
    夏思喬冷哼一聲。
    “我都懶得理你。”
    少年嗓音清亮，像雪夜里紛揚灑落的糖霜。
    沁涼，微甜。
    漫繁星為他傾覆。
    *
    滑了一雪，夏思喬有點困懨懨的，鼻尖被凍得也有點發紅，沒什么精神地坐在臺球廳的沙發上看他們打臺球。
    這局是周嘉偉跟方遠對戰，兩個人技術半斤八兩的不怎么行，嘴炮打起來倒是一點兒不含糊。
    “我草，周嘉偉你悠著點兒好嗎？打臺球還帶買一送一呢？你別把白球懟進去！”周嘉偉姿勢擺得特別有樣兒，正準備一下子來個幾十分。方遠一聲大喝，成功讓周嘉偉紅球貼線沒進去。
    方遠喜滋滋地上場，臨上場前還不忘跟夏思喬吹一通。
    “夏，你瞅你親愛的方哥怎么直接把這案子的上球兒一口氣收了，讓你知道知道我們這種職業選手和某周姓業余玩家的區別。”
    賀裴手里拿著可樂神『色』自若地搬了個椅子正對著夏思喬，擰開以后遞給他，淡淡瞥了方遠一眼，語氣不咸不淡：“別瞎稱呼。”
    方遠也沒在意，嘿嘿地繞著臺球桌找角度。
    夏思喬有點無語地接過手里，頓了下，他誠懇地：“這瓶蓋兒我擰得開。”
    夏不僅擰得開瓶蓋，怒撕了可樂瓶都有可能。
    “我知道。”賀裴穿著灰『色』開衫，頭頂的燈光襯得他膚『色』冷白，眉骨線條清雋好看，他坦然道：“但是我著急找機會表現。”
    陸言坐在旁邊的高腳椅上撇了撇嘴，憋著沒出來。
    幼兒園孩兒都不靠擰瓶蓋追人了，大哥您忒老土了。
    “那你還挺有辦法的。”夏思喬面無表情地抿了口可樂，夸贊道。
    “對了。”賀裴忽然靠近，繾綣又帶著占有欲的信息素籠罩著兩人，他聲音不緊不慢，因為微揚的語調多了幾分認真。“我現在算在實習期吧？”
    夏思喬盯著球桌不話，長睫輕顫，不承認也沒否認。
    “實習期有獎金拿嗎？月結還是周付？”賀裴眸光黑沉，唇角微翹，用很低的聲音耳語，似是在認真商量：“次牽手可以攢成一個擁抱嗎？算了…牽手也很好。”
    昨他本來想讓賀裴知道誰是爸爸，沒成想自己倒成淋弟，被他『逼』著簽了個實習男友上崗協議。
    草，虧大發了。
    不遠處有情侶坐在沙發上，用衣服蓋住，更顯得欲蓋彌彰，讓人想探究衣服下兩人在做什么不像樣的事兒。
    夏思喬喉頭微動，他緩了片刻，故作鎮定道：“咱們都是光榮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什么獎金不獎金的。傷感情，思想覺悟也不好。”
    “哦，不地道啊夏老師。”賀裴點頭，帶著點兒散漫的笑意。“你是想白/嫖。”
    夏思喬聽到那個字眼兒就心就倏地一跳，幾欲蹦出胸腔來。
    方遠上課稀里糊涂，抓這種字眼兒倒挺準，邊打臺球邊大聲問。“什么白/嫖？賀哥你那個omega想白/嫖你？”
    周圍一圈兒看出來點兒什么的都跟大鵝似的伸著脖子向他們倆看過去。
    夏思喬想縫上賀裴的嘴，目光所觸卻發覺那人唇角彎彎，微薄的嘴唇形狀優美，還挺好看的。
    “差不多吧。”賀裴對著方遠，饒有興致地看著朋友。“正在請夏老師給我出出主意。”
    “我就聽夏老師的。”賀裴嗓音壓低，聽上去帶著若有似無的調侃，目光又蘊含著散碎的溫柔與鄭重。“什么都聽。”
    草，這人有毒。
    …
    輪到賀裴上場打球的時候夏思喬輕舒了一口氣，總覺得他坐在旁邊空氣的流動都遲滯了一點。
    他陷在沙發里，愜意地灌了口可樂。
    賀裴漫不經心地拿著臺球桿，動作散漫從容，一桌子球卻跟長了眼似的自己框框往球洞里鉆，簡單的臺球讓他打起來格外賞心悅目。
    不多時桌邊兒就聚著好幾個好看熱鬧的alpha，他們不像omega似的對談戀愛格外感興趣，只專心地看球，邊看邊夸，就是詞兒怎么聽怎么不對勁。
    “裴哥這桿球可以的。洞深情誼長，桿高技術強！”
    “溫柔占洞口，溫柔一點！”
    “裴哥牛批！”
    賀裴到了收尾的階段，繞著桌案走了一圈兒以后找好了角度。
    他傾下身，微抬著眼皮，正對著夏思喬的方向。
    燈光籠罩在他身上，賀裴長眸深黑，鼻梁高挺好看，是很干凈的長相，球桿猛動打向白球的時候目光卻定在夏思喬身上，帶著肆無忌憚的掠奪欲與占有欲，甚至因為這些晦暗欲望的浸染，讓他一向清冷的眼多了幾分勾饒妖意。
    “騰”地一聲，黑8進洞，球局結束。
    夏思喬騰然起身，他目光有點飄忽地看向方遠，“我去找周巖呆會兒。”
    …
    男生背影清瘦，腰細腿長，腳步卻有點兒慌『亂』。
    賀裴舌尖『舔』了『舔』犬牙，垂了下眼。
    可愛，想咬。
    …
    周巖在臺球廳另一邊兒，正窩在沙發里拿著手機看電影，見夏思喬過來往邊上兒挪了挪。
    “你臉怎么這么紅？”周巖皺眉。
    夏思喬坐到邊上兒埋著腦袋捂了捂臉，聲音悶在手掌里有點含混和慌『亂』。“我沒事。”
    沒事才怪，周巖扯了扯嘴角。
    “賀裴是不是跟你表白了。”周巖得是肯定句。
    夏思喬頓了下，坦誠地“嗯”了一聲。
    周巖幾個弟見夏思喬過來都跟他打招呼，夏思喬面上淡定地跟他們點零頭。
    周巖問完倒沒再什么，把手機勻他一點兒一塊兒看電影。
    “那你現在什么情況啊？”周巖感慨，語氣竟然有點驕傲。“不愧是我兄弟，把他拿捏的夠穩的啊。”
    “我沒想拿捏他。”夏思喬陷進沙發里，捏了捏發熱的耳垂。
    方遠太沒心沒肺，夏思喬都不敢想方遠知道賀裴追的那o就是他以后的反應，這種事情只能跟周巖。
    “你也有點喜歡他。”周巖又是一個肯定。
    周巖自己都沒想到他響當當一個校霸，有朝一日竟然當上了情感導師。
    “我就是感覺現在年紀，不能確定的因素太多了。”
    他是穿書來的這個世界，誰知道明會發生什么呢。
    他能夠感受到賀裴的執著，也隱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就是因為對感情的鄭重，讓他更不能草率。
    夏思喬得籠統又高深，給周巖聽樂了。“你人不大想得還挺多。行，那咱看電影，不琢磨了。”
    *
    周巖回房間跟弟打了會兒牌才想起來夏思喬走的時候囑咐他把電影發給他，他一邊兒叼著煙一邊從手機翻晚上看的那部電影，翻到一部ao片的時候忽然頓了頓，然后點了發送鍵。
    孩子大了，該開開竅了。
    老父親如是想著。
    深藏功與名。
    浴室明亮，夏思喬從花灑下走到鏡子前照了照自己。
    男生琥珀『色』的瞳眸清亮好看，頭頂還有水珠不時墜落下來，滴滴答答地流到鎖骨處。
    房間很熱，他只穿了白t恤和寬松的及膝睡褲。
    手機傳來響動，是周巖發來的電影，一下子好幾部，他點了接收就把手機放在一邊兒沖電了。
    寒假就要物理競賽，夏思喬坐在桌邊兒看了會兒書。
    忽然有人敲門，夏思喬問了句。“誰啊？”
    “我。”門外傳來低沉悅耳的聲音。
    …
    你大晚上不睡覺跑這串什么門來了？
    不自重！
    夏思喬垂著眼給他開了門。
    “干嘛？”他靠在門邊，大有一副夏當關萬夫莫開，你做夢也別想進來的架勢。
    夏思喬忘了自己清涼的穿著，一凹鎖骨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氣中，腿又直又白，腳踝纖細骨感，隱隱散發著橙花清甜的香氣。
    賀裴眸『色』倏然轉深，轉眼看他一臉戒備的樣子又覺得有點好笑，他緩了緩呼吸，舉起兩盒感冒『藥』。“我看你晚上打了幾個噴嚏，怕你白凍著了。”
    夏思喬確實有點兒要感冒的樣子，沒想到賀裴注意到了。
    莫名的酸意襲上心頭，他接過『藥』盒沒話。
    賀裴『揉』了『揉』他還有點『潮』濕的發頂，帶著毫不掩飾的寵溺。“趕緊進去吧，外邊涼。”
    完他準備回房間。
    朋友明明一臉警惕，卻忘了自己挺放得開的打扮。
    『奶』兇『奶』兇的。
    “等下。”夏思喬『舔』了『舔』唇，叫住他。
    賀裴抬眉，清俊好看，安靜地等他話。
    夏思喬快速地拆開『藥』盒，分了一半塞到賀裴手上。“你也留點吧，有備無患，今挺冷的。”
    樓道燈光暗淡，賀裴頭頂的燈泡忽然爆了閃，映得他眸光很亮，又有一瞬間的深暗晦澀交錯著。
    他唇角微翹地接過朋友的關心與示好，語氣輕緩道：“好。”
    夏思喬點零頭，準備合門。
    房間里突然傳出來的曖昧又火辣的聲音卻讓兩個人都愣了。
    …
    不是，什么情況！
    夏思喬退后一步，漂亮的臉又慌張又茫然，他擺手加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旁邊房間忽然傳來門鎖擰動的聲音，有誰在開門。
    賀裴上前一步，拽住他手腕把他拉進去，踏進房間關好門。
    “哎我草，聽錯了嗎？我明明聽見有人在放片兒啊！”樓道里傳來低聲的嘀咕。
    ……
    “喬喬，你自己一個饒時候，這么有興致的嗎？”
    伴隨著房間里曖昧的呻/『吟』，賀裴在他耳邊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