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
也對, 是應該分開了。
謝小意只是一個落魄宗門的修士,長生橋斷裂后,修為一輩子都止步于此了。而他……是云浮山巔的凌霄君。
兩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別, 若不是這場意外, 也不會有這般交集。
是時候回歸正軌了。
謝小意灑脫地說:“好啊。等下山以后,我們就各自分開吧。”
衛凌霄本就如此打算, 可當這話從謝小意口中說出的時候, 他卻又有些……失落。
但最終, 他也沒說什么,推門走了出去。
謝小意覺得衛凌霄有些奇怪。
不僅一言不發, 還避他如蛇蝎,連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應該是不好意思吧。
謝小意摸了摸臉頰, 這次沒摸到白瓷面具, 而是光滑細嫩的皮膚。
畢竟兩個人因為烏龍做了這么親密的事情, 一般人都會覺得尷尬,更不用說衛凌霄已經恢復了記憶。
按照凌霄君一劍蕩九州、滅妖魔的性子,知道在失憶其間被人玷污了清白,不一劍砍了他都算好的了。
可是……
也不必如此避嫌吧?
謝小意突然覺得心頭酸酸的, 閉上了嘴, 跟了上去。
剛邁出喜房,就聞到空中充斥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謝小意低頭,看見了遍地的尸體。
之前的媒婆與少年少女是由妖魔精怪所化, 渾身纏繞著魔氣。現被一擊斃命,顯現出了原形, 都是些蛇鼠蟲蟻等山間精怪。
謝小意掃了一眼,其中一只白額老虎應當就是少年少女們口中所說想要娶妻的“山大王”。
只是運氣不太好,婚禮瞬間變成葬禮了。
謝小意拎起了衣袍的一角, 加快了腳步。一路走去,都是妖魔精怪的尸體,一個魔族都沒瞧見。
想來這位山大王被拉來當做替罪羊,嚴管事和龍一早就已經逃之夭夭得了。只是,為何要搞這一出?
謝小意垂眸,看著袖口精致的金線繡紋,百思不得其解。
還專門搞個婚禮,整得這么喜慶做什么?
難道魔族有特殊的興趣愛好?
他一時想得入神,沒注意到前面的衛凌霄停下了腳步,一頭撞了上去。
“嗚……”謝小意捂住了撞到的額頭,眼角生理性地冒出了點水光。
衛凌霄轉過身,目光輕輕掠過謝小意的眼角,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放了下去。
“到了。”他冷淡地說。
謝小意:“哦、哦……”他一看,果然已經離開了萬魔窟,來到了山腳下。
要分道揚鑣了。
謝小意擺了擺手:“有緣再見了,凌霄君。”他不想做被留下來的那個人,說完以后,轉身就走向了另外一條路。
沒有回頭。
所以謝小意不知道,衛凌霄站在原地良久。似乎在看他的背影,又似乎沒有。
其實謝小意并沒有看起來這么灑脫,走著走著,他突然仰頭看向了蒼藍的天空,悠悠嘆了一口氣。
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就當無事發生過吧。
正在他收拾好心情準備重新出發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響。
“喂!”一條小龍從天而降,張牙舞爪地對著謝小意,“你把龍一殺了嗎?”
謝小意:“……”
竟然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沒想到小傻龍還挺上心,一直在山腳下蹲守著。
這該怎么說好呢?
謝小意總不能說,他只見了龍一一個正面,根本不是龍一的對手吧。
久久等不到回答,龍三的眼中閃爍著懷疑的光芒,繞著謝小意走了一圈。按照龍族的歲數來說,它年紀不大,但也有十幾米長,龍尾巴一卷,把謝小意困在了其中。
“你身上沒有龍血的味道。”它低頭嗅了嗅,大驚失色,“你竟然敢騙我!”
謝小意:“額……”騙傻子也不犯法啊!
龍三很氣,非常氣。
它想著等龍一死后繼承它爹的財產,可等來等去,等來的卻是噩耗。它找的幫手竟然是一個騙子!
龍三失望得都想嚎啕大哭一頓,眼淚都在眼眶里面打轉了,它轉念一想,既然這人殺不掉龍一,那它不如把這人殺了,為龍二報仇,順便在爹面前表示孝心。
就這么辦了!
龍三惡狠狠地說:“我要殺了你——”
謝小意還能怎么辦呢?現在只能趕緊跑路了。
只是他換了一身繁重的衣服,好看歸好看,行動實在是太不便了,還沒跑出去兩步,余光就瞥見一道冰凌從天而降,擦著他的耳朵直直插-入了地面之中。
寒氣四溢。
謝小意哈出了一口氣,都化作了白霧。
看樣子,只要被冰凌碰上一下,就要化作冰雕了。
哎。
沒想到這么一條小龍也能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若不是當年一時少年意氣,也不會到現在這種誰也打不過的地步。
謝小意微微瞇起了眼睛。在炎炎夏日中,半空中漫天冰凌飛舞。
冰凌尖銳,反射著日光,尖銳的那一側指著謝小意。
謝小意通體發寒,反倒笑了起來。
一條小龍。
再怎么樣,也輪不到一條小傻龍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他沒有退卻,而是抬手,從左至右,斜著落下了一劍。
锃——
劍刃出鞘,一點寒芒,破開茫茫天光。
世間的一切都好似暫停了。
不管是冰凌還是天上的小龍,都停止在了這一瞬間。
就像是正在播放默片一樣。
一束一束冰凌無聲地崩裂,化作了點點冰霜,凝固在了天空中,如同是綻放的煙花。
龍三的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色,好像見到了什么恐怖的畫面一樣,但又無處躲閃。終于,它身上的鱗片也與冰凌一樣,“彭”得一聲炸裂了開來。
時間又緩慢流動了起來。
霜雪洋洋灑灑地飄落,其中有一片雪花落于謝小意的眼睫上。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劍。
“……”
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猛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啊——”
慘叫聲打斷了謝小意的思緒。
只見龍三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砸出了一個深坑,一邊慘叫一邊滿地打滾。
謝小意似有所感,回過頭,看見一道身影站在不遠處。
哦。
明白了。
不是他猛,而是衛凌霄出手了。
衛凌霄緩緩地放下了手,眼神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無奈。
才分開沒多久,就又出事了。
謝小意看出了衛凌霄的意思,但他已經看得很開了,聳了聳肩膀:“倒霉嘛,沒辦法。”
謝小意一直以來就很倒霉,就好像天道看他格外不順眼。
比如他和別人一起掉下山崖,別人能撿到失傳的功法秘籍,而他就什么都沒有。
剛開始他還有所怨懟,可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
衛凌霄“嗯”了一聲。
空氣一陣沉默。
謝小意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這個話頭,手指捏了捏袖口,一直到捏出褶皺來了,這才說:“那、那我先走了……”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慢慢、慢慢地邁出了一步。仿佛留給對方足夠的機會來挽留。
衛凌霄開口:“等等。”他頓了頓,目光從謝小意身上挪開,有些別扭地問,“你要回神霞宗?”
謝小意停了下來,點了點頭。
衛凌霄狀若不經意間問起:“神霞宗與望山宗比鄰?”
謝小意一愣,回答道:“是、是啊。”
神霞宗距離望山宗并不遠。
算是鄰居。
衛凌霄像是找到了一個借口,不容拒絕地敲定了下來:“那便同行吧。”
謝小意偷偷瞥了他一眼。
衛凌霄一臉淡漠,就仿佛只是因為同路才一起,而不是有其他別的念頭。
謝小意:行叭。
他有點搞不懂這位凌霄君的想法了。
兩人離開了萬魔窟,順著小路一直走了下去。
為什么不用御空訣趕路?
因為凌霄君沒有用,所以謝小意也沒敢用。
至于為什么不用。
謝小意表示: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就這么安靜地走了一段時間。
謝小意落后一步,悄悄看衛凌霄的背影。
不一樣了。
人的氣質、身份會造成很大的變化。當衛凌霄是傻書生的時候,他便是溫文爾雅、平易近人;可當知道他是凌霄君的時候,就不免帶著一份疏離與漠然。
就算是長得一樣,也能分辨出不同來。
謝小意看著看著,措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沉靜的眸子。
衛凌霄說:“你在看我。”
謝小意:“……”
衛凌霄似乎有些不解,認真地詢問:“你為何要看我?”
偷看人被當場抓住,謝小意有些羞臊,但又不好意思承認,只能拉高聲音:“看你還要申請嗎?誰讓你站我前面。”
衛凌霄停下了腳步。
謝小意品了品,這是讓他先走的意思。
他的臉頰“騰”得一下就紅了起來。
什么意思啊?
為了不讓他偷看,特意讓他走在前面?
謝小意磨了磨牙。
誰稀罕看你啊,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
他冷哼了一聲,走到了前頭去。
順序顛倒。
現在變成了衛凌霄在后面。
謝小意負氣,走得飛快,等走去好長一段路了,才察覺到不對勁。
好像也有人在偷偷看他。
謝小意猛地回頭,卻沒抓到現行。反倒是對上了衛凌霄疑惑的眼神。
謝小意假裝無事發生。
只是他仍不放棄,一察覺到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回過頭去。可是三番五次下來,不但沒能抓到衛凌霄的“罪行”,反而差點把脖子給扭了。
謝小意摸著脖子,只好放棄。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當他轉過身去的時候,衛凌霄用一種看不動的眼神,靜靜地注視著他。
像是要從他身上看到什么。
從地圖上看,萬魔窟距離望山宗極為遙遠,一個在西邊,一個在東邊,幾乎跨越了兩個洲。
凡人終其一生都跨越不了。
說起來謝小意還得多謝凌霄君臨時起意帶著他,不然,以他的能力,怕是要在路上耽擱個十年八載的。若是遇到一些兇悍的妖獸,會不會得去都還是個問題。
故而現在凌霄君要徒步而行,浪費一些時間,謝小意也完全沒有意見。
順著離開萬魔窟的小路走去,大概行了半日,便看見了人煙。
西洲苦寒,魔族就被放逐于此,故而并不繁盛。遠遠望去,這座城鎮看起來不過百余戶人家。
謝小意本不想進去,以免麻煩,可一看,衛凌霄卻是朝著城鎮的方向走了過去。
謝小意發出了一聲疑問:“誒?”
衛凌霄平淡地說:“里面有魔氣。”
謝小意將靈氣匯聚于瞳孔,再次看向那座城鎮。原本和諧的畫面被撕裂,出現得是一股沖天的魔氣。
怨恨、痛哭,各種扭曲的臉龐出現在其中。
這是里相。
謝小意趕緊撤走了靈氣,摸了摸發涼的手臂:“有點嚇人啊。”他跟了上去,若有所思地說,“原來凌霄君不用御空訣回去,是因為想要降妖除魔啊。”
沒想到凌霄君高高在上這么多年,還是這么富有正義感啊!
他還以為只有初出茅廬的小年輕才會這樣。
衛凌霄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大步走了進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只是不想這么快回去。
或許說,他知道一旦回到望山宗,他與謝小意就不能像現在這樣相處了。
他只是想將步伐再放慢一點。
再多放縱片刻。
西洲荒涼,但盛產礦石。
商人逐利而生,就算這里再危險,也都千里迢迢而來,運送礦石回去高價賣出。
故而西洲再荒涼,也有商隊來往。
待謝小意走到城門附近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商隊從城鎮前路過。
他們看起來滿臉疲憊,卻不打算進城去休息片刻。
謝小意:也不必這么摳門吧!
可等與商隊交匯之時,他才發現不是這么一回事。商隊眾人臉上都帶著恐懼與慌亂。
見到謝小意要往城鎮所在的地方走去,還刻意將他攔了下來。
“哎!”一個胡子拉碴的大叔攔住了他,“少年郎,你要往城里去嗎?”
少年郎?
謝小意:?我嗎?
確定了胡子大叔喊得是他后,謝小意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少說也得三位數了,沒想到還有被喊少年的一天。
他害羞地點了點頭:“嗯。”
胡子大叔說:“你可別進城去,這座城……邪乎得很!”
謝小意問:“哪里邪乎了?”
胡子大叔一副不可多說的樣子:“反正就是邪乎。別進去就是了!”
謝小意就像是個熱愛作死的人,說:“那我倒是要進去看看。”
胡子大叔趕緊把人拉住:“你這少年郎怎么這么不聽勸的。哎,說出來你可別害怕。”
謝小意:“我們是修士,我們不會怕。”
胡子大叔忌諱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城門:“就是里面鬧鬼。”
謝小意:“鬧鬼?”
胡子大叔不敢多說:“聽大叔的,別進去!”
謝小意一臉嚴肅:“我們是修士,應該相信天道輪回、道法自然,怎么會相信鬼神之說呢?”
胡子大叔:“……”
他無力反駁。
謝小意加把勁:“要相信道法啊!”
胡子大叔雙眼呆滯。
謝小意還想再說什么,卻被從旁伸來的一只手給拉走了。他一愣,看了過去,只看見衛凌霄的側影。
衛凌霄拉著謝小意的手腕,一言不發地走近了城鎮。
謝小意瞅著他的側臉,心想,凌霄君一定是嫌他煩人了。于是乖乖地閉上了嘴。
來到城鎮門口。
城門空蕩蕩的,連個守城的人都沒有。一眼望去,大街上冷清無比,滿地都是落葉。
謝小意走到大路中央,就感覺到一陣陰風糊了他一臉。
有點涼。
他默默地挪動腳步,來到了衛凌霄的身后。
兩人不顧胡子大叔的勸阻,進了城去。剛踏上城中的青石小路,身后就傳來了“砰”得一聲。
沉重的城門自動合攏了。
謝小意回頭看了一會兒,評價道:“想裝神弄鬼的話,這種手段也太低級了。”
“不知道修士都是會御空的嗎?”
回應他的是暗中的“嘻嘻”笑聲。
衛凌霄淡淡地掃了一眼,那暗處的笑聲像是在畏懼,立刻噓聲了。
“先四處看看。”
謝小意跟在衛凌霄的身后,在城里轉悠了一圈。走的過程中,總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視。
但順著目光投射來的方向看去,卻又什么都沒有。
走了一圈,沒有看到異常,但也沒看到人。只能瞧見屋頂煙囪里冒出的煙霧。
謝小意覺得怪滲人的,湊到衛凌霄的身旁說:“要不我們出去吧?”
衛凌霄不過一時興起進來瞧瞧,既然什么都沒有,謝小意又這么說,那離開就是了。
兩人順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正要離開之時,城鎮好像突然蘇醒一般,又熱鬧了起來。
“賣菜咯,新鮮的蔬菜!”
“大爺,進來休息一下呀~”
“好吃不貴,不好吃不收錢喲!”
那些鎮民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大街上,看起來熱熱鬧鬧的,但實際仔細看去,就能發覺他們雙目無神、面色蒼白。
謝小意一頓:“要不,別走了?”
都出來列隊歡迎了,這走了,怪不好意思的。
衛凌霄頷首:“也行。”
于是在萬眾矚目中,兩人去了鎮上的唯一一家旅館。
旅館門口大開,老板娘是一個漂亮的寡婦,見到客人來了,便熱情地迎了上來。
“是打尖還是住店?”
謝小意說:“住店。嗯……兩間。”
老板娘:“好咧。”
她收下了錢,遞給了謝小意兩個門牌。
兩個房間是挨在一起的。
謝小意將其中一個遞給衛凌霄。
衛凌霄接過,客氣地說了一聲謝,然后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謝小意對著緊閉的房門看了一會兒:明明失憶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謝小意:“哼!”
他也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這座城的夜晚來得比別處要早些,一下子就黑了個透。
謝小意坐在窗前看著外面,外面安靜得像是墳墓。
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下,人想得就格外得多。
他想到了已故的夫君,想到了甜水鎮的過往,也想到了衛凌霄。
不知不覺間,兩人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對于修真者來說,可能只是滄海一粟,但真正落到個人身上,又是一段不短的歲月。
謝小意想起這些過往,后知后覺地發現,他確實對衛凌霄產生了一些好感。
而凌霄君……是不是對他也有這么點意思,所以才會忽冷忽熱的?
“哎。”他又嘆了一口氣。
目前已知,凌霄君心中有白月光,沒這么容易移情別戀,上門勾-引他的全都被一劍劈死了,他算是一個意外。
而謝小意自個兒也有夫君。
雖然說夫君已經死了,但也曾經許下諾言,要為亡夫守百年。
現在百年時間還沒到,他要是和別人好上了,總感覺怪怪的。
嗯……就像是給亡夫帶了頂綠油油的帽子。
不過這個問題不是很大,只要下次路過甜水鎮的時候,去亡夫的墳前好好解釋一番,亡夫一定會理解他的!
唯一的難題就是凌霄君對他是什么想法,該不會他對凌霄君有好感,凌霄君只當他是替身吧!
謝小意一向活得灑脫。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思,總要問一問。如果凌霄君也有這個意思,他就得想想辦法,如果凌霄君沒有,那就算了!
謝小意輕輕敲了敲兩個房間之間的墻壁。
沒過多久,隔壁就傳來了凌霄君的聲音。
“怎么?”
謝小意組織了一下措辭,問:“凌霄君,我和你的白月光長得像嗎?”
凌霄君沉默了一段時間。
就在謝小意以為得不到回答的時候,才聽見凌霄君開口:“長得像,但,性格不像。”
謝小意:“哦……”
他也覺得衛凌霄和他的亡夫性格不像,而且長得也有點區別。
所以他并不會將兩個人搞混。
一墻之隔。
衛凌霄半闔上了眼皮。
恍若回到了甜水鎮的破舊小院里。
夫人坐在柳樹下,笑得天真又狡黠。
謝小意與夫人像,又不像。
這能讓他清楚地知道是兩個人,但就是因為如此,才讓他更清楚地知道,他確實對謝小意動心了。
不是替身。
過了一會兒,謝小意假裝不經意間提起:“你該不會拿我當替身吧?”
衛凌霄:“沒有。”
謝小意抬起眼皮,看向了窗外,直白地問:“那你對我有好感嗎?”
從目前種種來看,凌霄君說不定也對他有點意思。
衛凌霄沒有正面回答:“你夫君……”
“凌霄君。”謝小意語重心長地說,“人是不能復生,你想想,轉世的人還是同一個人嗎?你看像我,我就不想著找亡夫的轉世!人死了就死了,活著的人總是要走出來的。”
像他,之前去甜水鎮掃墓的時候,就已經差不多走出來了。
“而且我夫君肯定不會在意的!”謝小意嘴皮子順溜得很,說,“更何況他都已經死了,死人是沒有反駁權的!”
衛凌霄:“……”
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