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耳畔傳來的是顧白聲嘶力竭的喊聲。
就在這一瞬間, 觸手已經(jīng)甩至跟前。
謝小意能夠清楚的看見觸手坑坑洼洼的表皮,凹陷處冒著咕嚕咕嚕的液體,腥臭難聞。
可以想象, 若是被抽到, 是什么樣的一個畫面。
謝小意使喚不動神霞劍,抬起左手, 纖細的手指張開。手掌之中出現(xiàn)了復雜的咒文, 周圍的靈氣一涌而至, 形成了一個半透明的屏障,擋在了前方。
叮——
觸手抽到了屏障上。
但謝小意是劍修, 不擅長使用法決,再加上是在慌忙之下使用的法決, 效果更是減半。
屏障只阻攔了觸手短短片刻時間, 便在巨大的沖擊力下分崩離析, 化作了點點晶瑩的光芒。
不過,片刻也就夠了。
在生死危機之間,謝小意不驚反笑。
凌厲的風掀起了額前的發(fā)絲,他的唇角浮現(xiàn)了一抹笑意。
下一刻。
觸手呼嘯而來, 可卻沒有碰到謝小意, 而是直直地砸在了地上。
一聲巨響。
觸手蠕動了一下,有些茫然。
人呢?
人去哪里了?
方才,觸手砸下的一瞬間, 謝小意感覺到身后伸來了一只手,摟到了腰腹之處, 將他帶離了原地。
謝小意垂眸。
搭在腰間的手掌寬厚,指節(jié)分明,虎口處帶著一層薄薄的繭。
這是衛(wèi)凌霄的手。
劫后余生。
謝小意卻有些得意——他就知道衛(wèi)凌霄回來。
謝小意想要借此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 正要回頭揶揄兩句,只是還沒開口,就感覺到腰上一輕。
衛(wèi)凌霄已經(jīng)把手收了回去。
謝小意:“……”
再多摸兩下會死是嗎?
衛(wèi)凌霄活像是個正人君子,連多碰一下都不敢,直徑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謝小意:“你……”
顧白連滾帶爬地過來了,絲毫沒有眼力見地沖到了兩人之間:“師兄師兄,你沒事吧?”
就這么點功夫,衛(wèi)凌霄已經(jīng)錯身走了出去。
謝小意看著顧白,很想來一句:我沒事,你有事。
另一頭。
怪物焦躁不安,身上的觸手不停地拍動著,將周圍的樹木都推到在了地上。
它想要進食。
想要更多的血肉。
但,獵物卻跑了。
怪物的鼻子抽動了一下,轉頭看向了某一個角落。在看見那個人影的時候,它高興地咧開了嘴。來了,新鮮的血肉……
怪物興奮地蠕動著,發(fā)出了與惡心身軀不符合的聲音:“救命、救命——”
衛(wèi)凌霄緩緩抬頭,面對龐然大物不為所動。
就在怪物即將撲到他面前的時候,一陣風突然而起。
怪物的觸手高高揚起,卻凝結在了這一刻。
風從觸手上吹過。
輕輕柔柔的。
可待到風結束之時,整個怪物卻憑空消失了。
就像是被人用畫筆抹去,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只有一地的狼藉,代表著這里曾經(jīng)存在過這么一個龐然大物。
消滅了攔路的怪物,按道理來說應該再次啟程。
可謝小意卻被另外一件事困擾住了。
他低頭看著落在腳邊的神霞劍。
自從識海中響起那股聒噪的聲音后,神霞劍就不聽他的使喚了。不僅不能收回識海之中,還重若千斤,不管怎么用力都紋絲不動。
顧白湊了過來:“師兄,咋回事啊?”
謝小意松開了手,站直了身體,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劍拿不起來了。”
顧白奇怪了:“這不是你的劍嗎?”
謝小意:“是我的劍沒錯啊。”
識海中那個聲音又開始反抗了:“不是你的劍,別肖想不是你的東西!”
謝小意:“……”
他直接把這個聲音給屏蔽了。
顧白躍躍欲試:“要不,我來試試?”
謝小意讓開了身位。
顧白卷起了袖子,搓了搓手,蹲了下來。他氣沉丹田,雙手用力一提——
“哎呦!”
神霞劍就像是釘子戶一般動也不動,反倒是顧白用力過猛,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顧白:“師兄,不行啊。”
謝小意也放棄了把神霞劍拿起來了想法。他蹲在了旁邊,看著壓在地面上的劍。
顧白也學著他,蹲在了對面。
兩個人面對面蹲著。
過了一會兒,顧白開口:“師兄,要不……不要了?”
謝小意雙手托著下巴,搖頭:“不行。”
當年他與蛟龍一戰(zhàn),不僅長生橋斷了,也本命劍也毀了,這么多年都沒找到合適的本命劍。
然后這神霞劍一股腦地撞上來,沒經(jīng)過他同意,就自動成為了他的本命劍。
明明是神霞劍主動碰瓷的,結果現(xiàn)在搞得好像是謝小意偷了別人的東西。
有點生氣。
可現(xiàn)在是要也不行,不要也不行。
顧白:“那我們就在這里等著?”
謝小意眨巴了一下眼睛。
不知道。
顧白提出了一個意見:“不然,問問凌霄君?”
謝小意用余光瞥了一眼。
衛(wèi)凌霄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雙手垂在身側,好似看著遠方,一言不發(fā)。
謝小意:“哼。不問。”
顧白知道了,自家?guī)熜钟衷隰[別扭了。
有一說一,顧白覺得,兩個人都做過夫妻了,有什么矛盾不能滾一滾解決的呢?如果有,那就再滾一次。
但他師兄就是莫名的有些軸,敵不動我不動,就是不肯主動一點。
大人們的感情世界,真復雜。
年僅十九歲的顧白感嘆道。
感嘆結束,顧白說:“那也不能一直干等著吧?”
謝小意:“我試試。”
謝小意嘗試著壓下識海中那股聒噪的聲音。
只是,那聲音來自于上一任神霞劍主的殘識,他掌控神霞劍的時間比謝小意長,就算是神霞劍再度認主了,也能產生影響。
不管謝小意怎么試,都沒辦法將其壓制下去,反倒是被他嘲諷了一通。
“你根本不配使用神霞劍。”
“你還認不清你的身份嗎?還不快快把神霞劍還回去。”
“別再癡心妄想了……”
謝小意的神情越來越難看。
怒氣+1+1+1……
終于,怒氣槽滿了。
謝小意放棄了,站了起來,雙手叉腰:“什么玩意兒?真當你是一回事了?這劍——我不要了!”
識海中的聲音一喜:“那還不把神霞劍物歸原主!”
謝小意冷笑:“我不要的東西,就算扔了、砸了,也不給別人!”
若是這殘魂好好說道說道,謝小意說不定還會考慮一二。但一上來就是“你不配”、“你是什么東西”,泥人都尚有三分火氣,何況是謝小意。
謝小意踢了踢神霞劍:“我折斷了拿回去當燒火棍。”
“你——”殘魂像是被驚嚇到了,連話都說不圇吞,“你怎么敢?!”
謝小意反問:“我為什么不敢?”
激動過后,殘魂冷靜了下來:“呵……就憑借你,也傷得了神霞劍?”
謝小意:不好意思,我還真有辦法。
謝小意偷偷瞅了衛(wèi)凌霄一眼,還沒開口呢,樹林中驟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聽動靜和頻率,應該是人。
謝小意下意識看了過去。
一個少年走了出來。
他身穿青白相間的服飾,腰間掛著一塊玉佩,眉目間帶著一股自傲。
謝小意認出了少年穿著的衣服:“望山宗的弟子?”
那少年正是沈白荼。
也不知是不是天道眷顧,他剛離開了望山宗沒幾天,就誤打誤撞地來到了這里,遇到了衛(wèi)凌霄一行。
沈白荼聽到了謝小意的聲音,但并沒有理會他,而是目光緊緊盯著地上的劍,脫口而出:“神霞劍?怎么會在這里?這不是我的劍嗎?”
謝小意:“?”
什么時候變成你的劍了?
沈白荼上前一步。
神霞劍也似有所感,劍身發(fā)出“嗡嗡”之聲,原本還紋絲不動,現(xiàn)在卻要主動凌空而起。
只是謝小意無情地一腳踏了下去,將神霞劍死死壓制在原地。
拿不起來沒關系,但要走?那就不好意思了,沒門!
沈白荼自覺自己真不愧是穿書主角。
在原書劇情中,神霞劍待在秘境中,需要一番波折才能取到手,如今不費吹灰之力,神霞劍就到手了。
要知道,神霞劍不僅僅是一柄劍,里面還有一個“老爺爺”,會將畢生修為灌注于他身,可以省去多少年的苦修?
他正等著金手指從天而降,可等了等,沒見神霞劍過來。再一看,神霞劍正被人踩在腳下。
沈白荼又急又氣:“你怎么敢?”
謝小意懶懶地說:“為什么不敢?這是我的劍。”
沈白荼反駁:“這是我的劍!”
“哦?”謝小意的腳尖點了點,“叫一聲它會應嗎?”
神霞劍“嗡嗡”的速度加快了幾分,像是在回應。
沈白荼:“你聽——”
謝小意將神霞劍狠狠地踩了下去,一臉無辜:“不好意思,沒聽到。”
沈白荼:“……”
自從穿書以來,沈白荼可以說是過得順風順水,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
現(xiàn)在見有人為難,他咬了咬牙,硬是做出一副淡然地模樣:“請問閣下姓名?這神霞劍確實是在下的,若是閣下能夠歸還,在下必定重金相謝。”
謝小意一向不是藏頭藏尾的人,見他問了,便自報家門:“神霞宗,謝小意。”
沈白荼臉色一變。
神霞宗是一個落魄宗門,排名得排到十八線去了,沒聽到也正常。
謝小意還以為沈白荼是沒聽說過,可再一看,好像又不是這么一回事。
沈白荼驚慌地打量著謝小意:“你、你不是應該死了嗎?”
在原書劇情中,確實有謝小意這么一個角色。
只是他在劇情開始就已經(jīng)死了,只活在回憶殺里面,出場次數(shù)也是寥寥無幾。
總結下來就是,凌霄君那個早死的白月光。
謝小意:“?”
什么玩意兒?還帶咒人的?
謝小意有點不爽:“我活得好好的。”
沈白荼喃喃道:“不應該啊,不應該是這樣的……”他看謝小意時的目光活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謝小意覺得他遇到了一個傻子。
沈白荼將原書劇情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不知道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
他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先把神霞劍拿到手再說。
“不知道你為什么還活著,但——”沈白荼理直氣壯地伸手,“神霞劍確實是我的。”
話音落下。
謝小意又聽到腦海中的那股殘魂開始作亂了。
“就算你再堅持也沒有,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還不如早早放手,雙方都體面。我可以將一部分修為贈送給你,當做還劍的謝禮。”
“我還可以給你一個修補長生橋的辦法。”
殘魂說的話字字帶著誘惑。
在聽到“長生橋”的時候,謝小意心魂一亂,神霞劍抓住了機會,就要脫身沖著沈白荼而去。
只是剛抬起一寸,就又感覺到上方傳來一股壓力,將它死死地鎮(zhèn)壓在下,毫無反抗之力。
謝小意回過神,感受到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凌霄君……”
“凌霄君!”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沈白荼認出了凌霄君,但看他的神情,并不僅僅是認識這么簡單。
一般人聽到凌霄君的名頭,不是敬畏就是害怕。
凌霄君高高在上,并不是普通修士能夠觸及的人物。
可沈白荼看凌霄君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勢在必得的戰(zhàn)利品,滿滿的都是得意。
凌霄君是他的囊中之物。
顧白小聲地說:“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看人的眼神好惡心哦。”
謝小意:“你別管他不就是了?”
顧白:“哦哦。”
結束了與師弟短暫的交流,謝小意的注意力回到了肩膀上。
凌霄君的手正搭在上面。
不輕不重。
只是隔著一層薄薄的衣物,他掌心的溫度一路傳遞過來,有些發(fā)燙。
謝小意覺得有點熱,又有點不自在。
他想要動一動肩膀,卻又按捺住了。
謝小意,你在害怕什么?
比這還親密的動作又不是沒做過!?
經(jīng)過一番鋪墊,謝小意終于正常了起來。
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一番掙扎全都落在了衛(wèi)凌霄的眼中。
衛(wèi)凌霄那雙深黑色的眸子微微柔了下來,笑意一閃而過。
謝小意覺得這個姿勢保持得太久了,于是開口:“你……”說了一個字,就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說了。
衛(wèi)凌霄像是笑了一聲,又好像沒有:“要幫忙嗎?”
謝小意立刻回答:“要。”
衛(wèi)凌霄的目光在神霞劍上輕輕掠過:“上一任劍主劍意還在,要驅除他的劍意,才能使用。”
謝小意還沒說話,他就聽見意識海中的殘魂叫囂道:“你驅趕不了我的!我掌控神霞劍千年,早就合為一體,除非劍斷,不然不可能分離出我的劍意!”
謝小意“哦”了一聲,輕描淡寫地說:“那就把劍斷了。”
殘魂:“你做得到嗎?”
謝小意笑笑,與殘魂道:“我做不到啊。但——”他自然而然地說出了那個稱呼,“我夫君做得到啊。”
衛(wèi)凌霄沒聽到這一聲“夫君”,但見謝小意眉眼中得意的模樣,還是心尖一軟。
謝小意:“幫個忙,有辦法把這劍折斷嗎?”
反正目前看起來,這柄劍是不可能給他用了,與其拱手相讓,不如就爛在手里。
不是謝小意太自私,而是這些人一個個態(tài)度都這么差,根本看不起他。讓他覺得很不爽。
沈白荼也聽到了這話,驚道:“不行!”
謝小意不理他。
沈白荼沖了過來:“你要是折斷了神霞劍,肯定會后悔的!”
這不僅是一柄劍這么簡單啊!
謝小意終于分給了他一個眼神,挑了挑眉:“我從來不會后悔。”
沈白荼想要阻止,可還沒走到跟前,雙足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束縛住了,動彈不得。
謝小意看向了衛(wèi)凌霄:“有辦法嗎?”
衛(wèi)凌霄頷首:“有。”他停頓了一下,“但是,有個要求。”
謝小意:“……”
時代變了。
連傻書生都敢提要求了。
謝小意狐疑地瞅了瞅衛(wèi)凌霄,沒有一口答應:“你先說。”
衛(wèi)凌霄低聲道:“你以前從不稱我為凌霄君的。”
語氣平平淡淡,但謝小意硬是聽出了一股委屈的感覺。
謝小意沉默了一下:“……”他想了想,以前是怎么稱呼衛(wèi)凌霄的。
那時候,衛(wèi)凌霄還是衛(wèi)臨。
他會調皮地喊他“書生”,情到濃時,會帶著哭腔喊上一聲“夫君”。
謝小意抿了抿唇角,有點不好意思喊。
大庭廣眾之下的,總要醞釀一下才是。
可這一耽擱,卻讓衛(wèi)凌霄誤會了。
他以為謝小意還沒有釋懷,眼神一暗,收回了手。
謝小意:等等!
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見衛(wèi)凌霄的手在面前虛虛一握,一柄長劍憑空冒了出來。
不,與其說是一柄劍,不如說是……一片云、一抹風。
云被風吹散,又緩緩聚攏,出現(xiàn)萬千變化。
可不管有多少變換,全于衛(wèi)凌霄一掌之中。
這是衛(wèi)凌霄的劍。
名為,云浮。
沈白荼:“不要——”
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一片云輕輕落了下去。
很輕、很柔,可當飄到神霞劍上的時候,卻又帶著一股強勢的氣息。
令人戰(zhàn)栗。
殘魂還想搶救一下:“神霞劍是你的本命劍,你就這么斷了?!”
謝小意很想說一句:你還知道這是我的本命劍?
他忍住了,隨意地說:“斷過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
雖說本命劍斷裂會對修為有損,但他經(jīng)歷過一次了,有經(jīng)驗,能夠將傷害降至最低。
反正斷了劍和被別人奪了本命劍的損害是一樣的,不如選前者。
寂靜森林中,響起了“咔嚓”一聲,聲音響徹天地,久久不散。
謝小意的識海中,那道殘魂也道:“你會后悔的!你這個心思歹毒之人,你這個小偷……”
謝小意一點也不生氣,笑瞇瞇地說:“多說點,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對了,不來點遺言嗎?”
殘魂:“你、你……”
殘魂氣得連遺言都沒有留下。神霞劍從中斷裂,它失去了棲身之處,自然煙消云散。
但,那些神霞劍的傳承,當然也沒有留下。
謝小意倒不覺得可惜。
反正他拿不到,那就隨便了。
不過有一點奇怪,這次本命劍斷裂,他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還隱隱間有種枷鎖被解開的感覺。
令人神清氣爽。
衛(wèi)凌霄收回了云浮劍。
謝小意垂眸一看,神霞劍已經(jīng)斷成了兩截,原本劍身上的那抹云霞也變得黯淡無光。
他把斷劍撿了起來。
禁錮著沈白荼的無形之力消失了,他踉蹌著,差點跌倒在地。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一抬頭,就看見謝小意的動作,他質問道:“劍都斷了,你還拿著干嘛?”
謝小意:“拿回去當燒火棍。”
沈白荼:“你、你……暴遣天物!你會后悔的,日后等……你一定會悔不當初!”
謝小意:“真的嗎?我不信。”
謝小意將斷劍收入了乾坤袋中。他沒有發(fā)現(xiàn),在接觸到斷劍之時,劍身上的那一抹云霞如活物般游走,一點點地沒入了他的肌膚之中。
云霞很快消失。
相應的是,謝小意額心的祥云火紋更盛,隱隱中透露出璀璨的金芒。
謝小意對此一無所知,還以為劍斷了,云紋也應該退去了,并沒有放在心上。
劍的事情已經(jīng)徹底解決了,本應該重新出發(fā),可多了一個神經(jīng)病又吵又鬧得,非要跟著一起走。
謝小意說:“我們不認識你。”
沈白荼理直氣壯地說:“我認識你們,我是望山宗弟子沈白荼。”
顧白插-嘴:“你也認識我?”
沈白荼屈尊降貴地給了他一眼,滿眼都是:你誰?路人甲?不認識。
顧白跑去告黑狀:“師兄,別帶他,腦殘是會人傳人的。”
謝小意:“哦?我看你也挺腦殘的。”
顧白:“……”
謝小意覺得這個人很奇怪,一臉自來熟地過來,還恬不知恥地說神霞劍是他的。
——不過也可能是他的,那個殘魂就是這么說的。
只是凡事都講究一個先來后到吧?總得給前面排隊的人一點尊重。
就算真的要神霞劍,也得要等他死了再說。
謝小意想了想,做出了決定:“他愛跟著就跟著吧。”
顧白一臉震驚:“啊?”
謝小意一擺手:“走了。”
謝小意并不是突發(fā)奇想的想要圣母一下,只是覺得,這沈白荼有點熟悉。
不是說看起來熟悉怎么樣,而是他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那種感覺。
格格不入,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
還帶著一股傻逼般的天真,似乎覺得自己能夠掌握一切。
謝小意恍惚了一下。
總覺得,他以前好像也有這么一段犯病的時候,后來是怎么痊愈的呢
謝小意努力回想,總覺得,自己的記憶似乎缺失了一段。中間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