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卵之中的景象與謝小意想象的不太一樣。
    里面自成一個天地。
    只是空氣混濁, 上方漂浮著的一團團濃稠的黑霧，整個空間的光線都是昏暗的，看起來朦朦朧朧。
    謝小意落在了地上, 一接觸, 感覺有點不對勁。低頭一看，地面是由一灘爛泥組成的, 里面有一只只蟲子扭曲蠕動, 怎么看怎么像放大版的蟑螂, 有一只離得最近，長長的觸角已經碰到了謝小意的小腿。
    謝小意：“……”
    他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這種蟑螂。這一下直接被嚇得蹦了起來，整個人緊緊地抱在了衛凌霄的身上。
    衛凌霄伸手一托, 把人穩穩地抱在了懷里。
    謝小意的聲音都有點顫抖：“這什么鬼地方——”
    衛凌霄避開了這些悉悉索索的蟲子, 穩聲道：“魔卵內部。”
    這些被吸收進來的魔氣匯聚在了魔卵之中, 形成了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
    比如沼澤中的大蟑螂。
    等遠離了恐懼源以后，謝小意稍微好了一點，想要從衛凌霄的身上下來。
    可衛凌霄像是接受不到暗示一樣，依舊摟著他的腰。
    謝小意推了推。
    衛凌霄：“我抱著你。”
    謝小意嘟囔道：“我又不是沒腿。”
    這個魔卵天地中沒有充斥著濃郁的魔氣, 將靈氣全都擠了出去, 一點也不剩。
    就等于說，謝小意在這個魔卵空間中得不到任何的補充，靈氣用一絲少一絲。所以現在能省點靈氣就省點, 免得之后沒得用了。
    這么想著，謝小意安然地靠在了衛凌霄的懷里。
    魔卵空間中十分詭異, 生物都是呈現著異常的狀態。
    蟑螂沼澤旁邊就是一片枯樹林，樹上伸出不是枝芽，而是一只只扭曲的手臂。
    謝小意瞥了一眼。
    手臂枯瘦, 一層皺巴巴的皮貼在骨頭上，骨頭縫隙分明，隨風招展。
    再一看，樹皮上覆蓋著一張張扭曲的臉龐，風刮過之時，還傳來似怨似泣之聲。
    謝小意也算見過不少世面，可見到這樣的畫面，還是心頭一發毛。
    用句話來形容就是：san值掉了。
    謝小意忍不住往衛凌霄那里靠了靠，汲取一些溫度。等穿過了這片鬼哭林，他別開了目光，問：“我們這要去哪里？”
    那位所謂的魔主必定在魔卵世界中。
    只是這魔卵從外界看還不是很龐大，但身處其中，便發現其中空間無窮無盡。
    現在對于魔主在哪里毫無頭緒。
    衛凌霄微微抬起下巴，指向了前方：“那里。”
    謝小意順著這個方向看了過去，什么都沒有看見：？
    衛凌霄解釋道：“魔氣都在往那處聚攏。”
    謝小意感受不到，但他身為魔修，對魔氣的感知十分敏銳，能察覺到無盡的魔氣都在朝著這個方向涌去——這世界中的景象看起來可怖，實則是由極小一部分的魔氣形成的。
    只要朝著魔氣的源頭而去，就能找到魔主。
    魔主許是發現了有外人進入到了魔卵空間，有意阻攔他降臨于世，于是做出了應對。
    謝小意與衛凌霄剛離開鬼哭林，沒走出多久，就聽見周圍一人高的草叢中發出“唰唰”之聲，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中鉆出來。
    定睛一看，從中躥出了一個奇特的生物。
    它看起來像是人，倒著向下趴，手臂和雙腿扭曲著向下，做出四肢著地的姿態，突顯出了高高隆起的腹部。它的頭向后仰，長長的黑發遮住了整張臉，看不清模樣。
    謝小意：“……你好？”
    在見到類人生物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溝通。
    這生物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五官被黑發遮住，但謝小意還是感覺到一股陰毒的視線盯著他。
    如跗骨之蛆，甩也甩不掉。
    謝小意拉了拉衛凌霄的衣袖，讓他繞過去。
    可還沒行動，就聽見草叢中又傳來刷刷的聲音。
    一人高的草直接被壓了下來，后面出現了無數個這種生物，密密麻麻的，如同螞蟻一般。
    暫且稱之為人蟻。
    被它們簇擁在最中間的就是蟻后。
    蟻后幾乎有普通人蟻百倍這么大，身體臃腫，脖子上頂著的卻還是尋常少女秀麗的臉龐。它在移動的時候還在不停地生人蟻，
    美麗與恐怖同時出現在同一個身軀上面，帶來了一種扭曲的感覺。
    謝小意終于知道那源源不斷的陰冷目光從何而來了。
    蟻后看著他們，眼中露出了人性化的貪婪。也不知道它下了什么命令，底下的人蟻蠢蠢欲動。
    謝小意掃了一眼。
    人蟻鋪滿了前方的所有空間，密度之大，幾乎是一個壘著一個。
    謝小意本來還想繞過去，不要正面起沖突，這下看起來，不得不起沖突了。
    這時，一聲尖叫傳來。
    那些人蟻一個接著一個撲了過來。
    衛凌霄的手一揚，一股凌冽的風吹了出去，化作了一道風刃。
    風刃旋轉而過，發出刺耳的破空聲。
    在碰到人蟻的瞬間，無需費力，便將其割裂成兩段。不到片刻時間，人蟻的尸體已經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面對這樣的畫面，其他的人蟻不僅不感到恐慌，反倒是更刺激到了它們，一個個更加激動。有些不挑剔的，直接原地吃起了同類的尸體。
    人蟻的數量很多。
    但它們在螞蟻群中大概是屬于工蟻的存在，純屬工具人，沒什么攻擊的能力。就算是以數量取勝，也在衛凌霄的手中走不過一招。
    真正關鍵的是蟻后。
    衛凌霄眉眼中呈現出凌厲之勢，一步一步走向了被簇擁在中央的蟻后。
    每邁出一步，留下的便是成百上千具尸體，說句尸山血海不足為過。
    在這種場面下，衛凌霄卻將謝小意護得密不透風，就算是一滴血都沒有沾染上他的衣角。
    衛凌霄走得很穩，終于來到了蟻后的面前。
    蟻后張口，發出了憤怒的聲音。
    人蟻們為了保護蟻后，迅速回來防御，在蟻后面前組成了一道防線。
    衛凌霄抬頭，看著身形臃腫的蟻后，額中的魔印越發的深邃。
    锃——
    云浮劍出。
    衛凌霄的周身浮現了一縷縷的云霧，只是不復往日的云淡風清，隱約可見其中黑氣翻騰。
    謝小意為了不給衛凌霄拖后腿，早就從他的懷里跳了下來，在一旁幫他驅趕人蟻。
    衛凌霄的手腕一沉，足尖點過地上的人蟻，在風云簇擁下，一劍掠向了蟻后。
    以他的身型，與蟻后進行對比顯得十分渺小。
    一劍落下。
    蟻后的眉心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血痕，不痛不癢。
    蟻后臉上出現了嘲諷的笑意，似乎在說：就這？
    衛凌霄收手，衣訣紛飛，輕輕落在了謝小意的身旁，正巧背對著蟻后，將空門暴-露了出來。
    不自量力！
    蟻后正要抓住這個機會狠狠地痛擊對手，可是動了一下便僵在了原地。
    “咔嚓”一聲。
    從那道淺淺的血痕開始，緩緩裂開了一條縫隙，一直從眉心到高高隆起的肚皮，蟻后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就無聲地裂成了兩半。
    清風一吹。
    轟隆到底，震起一地的霧氣。
    在蟻后死亡后，人蟻像是失去了理智，開始同族相殘，互相撕咬了起來。
    只有活到最后的人蟻才能蛻變成蟻后。
    這片區域一直被人蟻所占據。人蟻數量龐大，又有蟻后坐鎮，其他生物不敢越雷池一步。
    如今蟻后已死，人蟻潰不成軍，它們此時再無顧忌，連忙加入了這一場饕鬄盛宴。
    謝小意與衛凌霄趁機離開了這個地方。
    走出去許久，謝小意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揉了揉鼻尖，稍微緩了一點過來。
    再一看身旁的人，才發覺衛凌霄的臉色有點不好。
    謝小意連忙關切地問：“怎么了？”
    衛凌霄的腳步一頓：“沒什么。”
    謝小意早就知道了衛凌霄的性子，就是個報喜不報憂，什么事都喜歡往心里藏。于是猜測道：“是剛才殺蟻后消耗過大嗎？”
    衛凌霄輕輕“嗯”了一聲。
    謝小意放下了心來。
    如果是這個事，就沒什么要緊的了，要知道這個魔卵空間里沒什么東西，就魔氣充裕。
    謝小意：“那我們休息一下？”
    衛凌霄拒絕了這個提議：“不必。以免夜長夢多。”
    一想到不知道何時魔主就要降世，謝小意就只好點頭答應。
    將人蟻群甩在身后后，謝小意與衛凌霄又遭遇了一些怪物。
    大概是頻繁動用魔氣退敵，衛凌霄的臉色一直沒有恢復過來。
    謝小意見狀，主動提出：“我來吧，你休息一下。”
    衛凌霄：“不……”
    話還沒說完，就被謝小意打斷了，他態度強硬地說：“聽我的。”
    衛凌霄這才答應，若是接下來再遇到怪物，就由謝小意來出手。
    謝小意沒等多久，就等來了出手的機會。
    一簇藤蔓從角落里甩了出來，直襲向謝小意。
    沒錯，渾身上下都是靈氣的謝小意在魔卵空間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在這些怪物的眼中，他就像是一個送上門來的美味外賣，大家都想嘗上一口。
    謝小意側身躲過，手臂回旋刺出一劍。
    不料這觸手又滑又粘，滑不溜秋的，直接卸去了刺人的劍氣。
    謝小意一劍落空，手腕一轉，收回了大部分的力道，再一躍，凌空而起。
    居于高處，他一眼就看到了藤蔓所在的地方。
    藤蔓生在一處陰暗的角落中，根部是一個不停膨脹收縮的心臟，上面布滿了猙獰的青筋，表面呈現紫紅的顏色。
    謝小意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藤蔓追著上來。他不躲不閃，反而迎了上去，一劍劈下。
    這次他用了巧勁，干脆利落地斬斷了幾條藤蔓，霞光一甩，刺入了跳動的心臟中。
    嘩啦——
    心臟破裂，污血流了一點，藤蔓像是失去了生命力，蔫蔫地倒在了地上。
    謝小意收手，落在了地上。
    方才他沒有發現，現在親手斬殺了一個奇特生物才有所察覺。這些奇特生物死去之后，會產生一種奇怪的能量，這能量具有活性，朝著某個方向而去。
    謝小意一眼不錯地盯著。
    結果看見這能量鉆入了衛凌霄的手掌中。
    謝小意的目光落在了上面。
    衛凌霄的手掌寬厚，指節和虎口都有著一層老繭。可現在，手背青筋迸出，一道紅光在上面流轉。
    一看就知道狀態不好。
    謝小意一把就要抓向衛凌霄的手，卻被他避開。
    “你有事瞞著我。”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衛凌霄垂眸，避開了謝小意的目光，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謝小意卻不依不饒：“告訴我。”
    衛凌霄無法，只能道：“我會失去理智。”
    謝小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衛凌霄說：“在這里待得久了，我就會失去理智。”
    入魔之人人人喊打不是沒有理由的。
    一旦入魔，就會失去所有情緒感知，幾乎不能再稱之為人。衛凌霄只能靠著強悍的自制力與執念才能控制住，可就像是在走鋼絲，一有不慎就會跌落深淵。
    本來衛凌霄還能夠保持清醒，可這魔卵空間中，魔氣無處不在，再加上這些奇特生物死后產生的物質，會加速失去理智的過程。
    謝小意急了：“你不早說？我們趕緊出去。”
    衛凌霄：“出不去。”
    除非用外力，不然從內部的話，只有殺了魔主，才能擊破魔卵空間。
    謝小意：“那我們快點過去。”
    他伸手就要拽衛凌霄的手臂。
    可衛凌霄側身躲了過去。
    謝小意：“？”
    衛凌霄沉聲解釋：“我怕傷到你。”
    若是真的失去理智，衛凌霄不保證能夠控制自己，不傷害到謝小意。
    謝小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在擔心這個？”
    衛凌霄應道：“是。”
    謝小意：“若是真有那天……”他一字一頓地說，“那你就殺了我好了。”
    衛凌霄一怔。
    謝小意輕松地說：“反正不管你是什么樣，我都不會離開你的。大不了一起死咯。”
    分明不是什么動聽的情話，但卻讓衛凌霄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謝小意問：“怎么樣？”
    衛凌霄像是承諾：“好。”
    兩人繼續前行。
    終于來到了魔氣匯聚的中心點，這里的魔氣濃郁到了一種程度，幾乎凝結成了一滴滴的水珠。
    魔氣能夠吞噬靈氣，一滴水珠落到謝小意的身上，立刻就發出“茲拉”的聲音。
    謝小意感覺那處微微發疼，下意識地撐起了靈力屏障。結果屏障剛出現，就被魔氣腐蝕得坑坑洼洼。
    他連忙把屏障收了回來。
    按照這里魔氣的濃郁程度，怕是還沒走到最中間，就因為靈氣耗盡而亡了。
    謝小意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想著該怎么進去。
    最后還是衛凌霄解決了這個問題。他用魔氣圍繞在謝小意的周身，不碰觸到他，卻又能隔絕外面的天然魔氣。
    凝結成水珠的魔氣落到屏障上，還能進行能量補充。
    就這樣，謝小意與衛凌霄走到了最深處。
    物極必反。
    等到了最深處，反而魔氣消失無蹤，出現了清澈無瑕的靈氣。
    靈氣成網，將一個通體漆黑的男人困在其中不能動彈。但靈網的邊緣處泛著一點黑氣，看樣子已經被魔氣所侵蝕，只要一定的時間，就能斷開靈網，使得其中之人重獲自由。
    這人，應當就是魔主。
    魔主似乎察覺到了有外人進入其中，雖沒有動彈，但還是發出了聲音：“凌霄君，沒想到你還是來了……”
    “看來，不管再怎么努力，應定的命數都改變不了。”
    世間有一個盛極而衰、衰極而盛的規律。
    魔族式微，而人族顯赫千年，按道理來說，四季更替、日月起落，也該輪到魔族出世掌控世間了。
    可天道偏向人族。
    刻意安排下一個局，讓魔族的出世成為一個歷練，磨礪天命之子。也就是衛凌霄。
    魔主不服。
    他不甘心整個魔族都成為磨刀石，故而布下種種計謀，想要阻攔。
    沒想到，衛凌霄還是如同天道安排的那樣來到了此處……等等，還是有變數的。
    一道目光掃過衛凌霄額心的魔印，魔主爆發了一陣爽快的笑意：“入魔，你竟然入魔了！哈哈哈……”
    謝小意忍不住問：“入魔怎么了？”
    魔主的心情不錯，回答了謝小意的問題：“入魔了，就等于改寫了天道的劇本，看來我魔族還有一線生機。”
    謝小意正要再問，衛凌霄突然開口：“別和他糾纏，他在拖延時間。”
    謝小意一驚，這才發現周圍魔氣沸騰了起來，似乎要傾盡全力，將這里的靈氣吞噬。
    謝小意不再遲疑，直接出手。
    魔主：“神霞劍？不、好像不是……這是什么劍？”
    一道璀璨的霞光流轉在劍尖。
    謝小意抬手，聲音晴朗：“這一劍，名為——微曦。”
    于是在黑云環繞之中，冉冉升起了一道云霞，云霞如火燒，一息之間遍布了半個東方。
    微曦。
    乃晨霞。
    這抹云霞一直燒到了魔主所在的地方。
    魔主輕喝一聲：“來！”
    他的周身爆發了一股魔氣，纏繞住了云霞，使其黯淡了起來。
    但只爆發了一瞬，就迎來了靈氣的反撲。魔主被靈氣牢牢束-縛住，無法脫身。
    謝小意看出了他的破綻所在，回身再出一劍。
    魔主：“別殺我，若是殺了我，凌霄君也活不成了——”
    謝小意聽到這話，動作頓了一下。這么一晃神，原本奔雷一劍錯開了方向，蹭著魔主而過。
    魔主抓住機會，猛地睜開了眼睛，紅光迸現。
    外圍的黑霧如同浪潮般涌來，想要破開內里的靈力。
    不夠，還不夠……
    魔主咬牙，臉上冒出了一道道的青筋。
    還不夠。
    這時，千里之外的魔族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各個神情恍惚放棄了抵抗：“不、不要……”
    仙華宗的弟子雖心中奇怪，但沒有手下留情，手起刀落，如同割韭菜一般，割下了這些魔族的頭顱。
    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這些魔族就像是得了傳染病，各個都變得虛弱了起來，還沒碰到他們，就倒了下來。
    仙華宗弟子：碰瓷？
    他們不知如何是好，都停下了手。
    所有魔族身上的魔氣都在一瞬間被抽干，龐大的黑霧聚集在了一起，浩浩蕩蕩地涌向了西洲。
    只有嚴管事還能保持清醒。他看向了西洲，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是魔主需要，屬下，在所不辭！”
    話音落下，他也放棄了抵抗，渾身修為都被抽干，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等妖族和龍族反應過來，所有的魔族都已經失去了氣息。
    妖族、龍族：？？？
    發生了什么？
    又一股污濁之氣補充了過來。
    黑霧來勢更加猛烈，困住魔主的靈氣球都出現了一道裂痕。
    若是再不出手，謝小意就沒有機會了。
    魔主冷笑：“你若是殺了我，你的情郎也要死！”
    關心則亂。
    涉及到衛凌霄，謝小意也有點畏手畏腳了起來。一時拿不準魔主是為了拖延時間，還是在說真話。
    謝小意回頭看了一眼。
    衛凌霄點了點頭，讓他不必相信魔主所說的話。
    得到了回應，謝小意像是吃了定心丸，毫不遲疑地出手。
    叮——
    劍尖抵上了魔主的咽喉，像是受到了阻力，無法再前進一寸。
    謝小意的鼻尖處冒出了細密的汗水，額間的祥云火紋灼灼發光，一股灼熱之氣從中流淌出來，直至丹田之處。
    他咬牙，用力向前一推。
    轟隆一聲。
    以微曦劍為中心，向四周爆發出了滾滾熱浪。此時靈氣與污濁之氣同時向四周散去，成為了朦朧一片。
    謝小意像是刺中了，又像是什么都沒刺中。他收回了微曦劍，見上面出現了一抹黑光，很快就被游走的霞光所吞噬。
    眼前滿是迷障。
    謝小意揮手劃出一道線，破開了迷霧，沒看到魔主的身影，回頭去找衛凌霄。
    “凌霄？”
    謝小意摩挲著走了過去，憑著方才的記憶，找到了衛凌霄所在的位置。
    衛凌霄單膝跪在了地上，頭垂下，手指緊緊地扣在了地面上，好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再一看，那些污濁之氣浩浩蕩蕩而來。
    謝小意正要拉著衛凌霄避開，可卻沒有拉動，然后他就看見污濁之氣全都涌入了衛凌霄的體內，如大浪奔騰，永不停歇。
    謝小意半跪了下來：“凌霄？”
    衛凌霄失去了神智，沒有回應。
    謝小意焦急，就要將靈氣伸入其中查看究竟，可剛一進去，就被衛凌霄體內的魔氣吞噬得一干二凈。
    謝小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給他做了回答。
    “哈哈……”魔主的聲音飄蕩在了四周，“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魔族已亡，世間唯一的魔修就是凌霄君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如此一來，我死也能瞑目了，哈哈……”
    魔氣無容身之處，便只好全部涌入衛凌霄的體內。
    到時，衛凌霄就會成新一任的魔主。
    天命之子成為魔主，將了天道一軍，就算魔族重新被鎮壓千萬年，也足以令人暢快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