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
周遭人尚且還處于震驚中,尤其是主人公姚擎完全懵了。
獨獨變成玉冠的宣采薇心里發出一聲感嘆。
雖然不知金紋面具男子為何如此不給姚擎臉面,但能看到姚擎吃癟,氣得脖子都紅了的模樣。
宣采薇實在是——
太爽了。
宣采薇雖說自我調節能力極強,但姚擎到底惹了她,即使宣采薇知禮,可也不是受氣包子,姚擎敢如此利用她,她若不好好“回贈”他,豈不是辱沒了她們鎮國公府的名望。
只是如今的她,有心無力罷了。
先前孟長思和無名武士讓姚擎間接吃癟,已然讓她內心舒坦了不少,可未曾想,這突然冒出的“面具仙師”更是噎人。
不過,噎得好。
她喜歡。
就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宣采薇饒有興趣地看向場中央已然回到自己棋盤跟前的金紋面具男子,當然,眼下對于金紋面具男子感興趣地可不止宣采薇一個“小小玉冠”。
但且不論旁人如何好奇詫異,如今最有質疑權利的是姚擎本人。
姚擎在原地懵了片刻,周遭人的各色目光打在他身上,宛如芒刺。
他的手早已不知不覺中成拳,且青筋暴露。
姚擎看著對面那道淡定的身影,心里恨得牙癢癢。
但他也知道,如今不是沖動的時候,對方越是這般狂妄,輿論于他越有利。
不過只是忍一時之氣而已。
姚擎勸服好自己后,抬眼倒是恢復了一開始的君子風范道。
“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仙師?惹得仙師不滿,竟如此看待在下?”
姚擎算反應快,壓住了心頭火氣,表面上是自己退了一步,忍讓金紋面具男子,實際則是讓金紋面具男子顯得越發盛氣凌人,讓周遭眾人同情他。
果然,姚擎軟了態度,放下身段詢問,周遭眾人果然向金紋面具男子投去了些許不滿的目光。
真當有六爻門在背后撐腰,就為所欲為了嗎?
姚擎再怎么說也是博文侯府的嫡長子,又是京師第一才子,還信守承諾,一直陪伴著重病之中的宣三小姐。
京師眾人不明真相,都當姚擎是出身不俗,才貌俱佳,又重情重義的好男兒。
而金紋面具男子,眾人皆是不識,只不過因為他是六爻門的弟子,大家不好得罪罷了。
如今姚擎又明顯弱勢,眾人心頭不由升起一起一份幫熟扶弱的心思。
一時,替姚擎說話,聲討金紋面具男子的聲音就大了許多。
當然,這一切都源于姚擎自問跟這位金紋面具男子沒有任何牽扯,金紋面具男子抓不住他的把柄,他自問也沒做什么惹金紋面具男子厭煩的事。
所以,姚擎底氣很足。
然而,金紋面具男子卻好似全然聽不見這些聲音一般,只自顧自從袖子里掏出一方白色手帕,輕輕擦拭起眼前蓋好的“棋罐”。
擦拭之中,手帕一角上的太極圖案若隱若現。
太極的黑白相間,同棋盤黑白圍棋,好似相映成趣,別是一番雅事。
只是眼下無人欣賞罷了,還覺得金紋面具男子簡直是目中無人。
可宣采薇的“彌勒眼”里卻多了一些不同。
宣采薇雖因身體原因常下盲棋,極少碰真棋,所以比常人更愛惜圍棋。
所以,她每每去祖母那里偷偷下圍棋后,總是會將一顆顆棋子小心歸位,蓋好棋罐,拿手帕輕輕擦拭。
宣采薇沒想到,她所認可的對手,竟然跟她有一樣的習慣。
這下,她更多了幾分開心,棋逢對手固然是好事,但能遇到真正愛棋惜棋之人,更是她之幸事。
第一回,宣采薇產生了些微懊惱。
不止懊惱自己現在是個“小小玉冠”,更懊惱自己身為女兒身,還是病弱的女兒身。
想要同這位“面具仙師”一較高下,恐有些難度。
畢竟即使當世棋風大盛,也鮮少有女子能同男子公開對弈的情況。
就在宣采薇兀自懊惱時,金紋面具男子已然擦拭好了棋罐。
他微微抬了抬眼皮,好似這才了有了些會兒功夫,能搭理跟前的姚擎。
然后他輕輕放下手中的棋罐,矮桌上發出一聲重物落桌的聲音。
聲音不大,卻不知怎地讓周遭眾人有一瞬間的噤聲。
包括姚擎。
先前金紋面具男子一直沒正眼瞧過姚擎,這忽然盯上他,雖不能細致看清眉眼,但這迫人的眼神,讓姚擎不自覺咽了咽口水,莫名感覺像是在面對博文侯一般。
玉冠中的宣采薇同樣,她就在姚擎的頭頂上,姚擎直面是如何觀感,宣采薇就是如何。
這位“面具仙師”好像有點…兇?
***
幸好這一回,沉默只是蔓延了一會。
金紋面具男子看了姚擎一眼后,便淡淡道。
“你不配參與這場比斗。”
簡潔地解釋,多余廢話一句沒有,卻讓眾人更加云里霧里。
先前姚擎的示弱,使得大家對金紋面具男子的觀感并不算好,只當是個盛氣凌人之輩。
問題多圍繞著金紋面具男子為何看不上姚擎,說其不配與之比斗,頂多算是兩人之間的糾紛。
可眼下金紋面具男子話語一出,這問題便成了姚擎為何不配參與棋彩臺的比斗的。
換言之,不是姚擎不配同金紋面具男子比斗,而是不配參與這一場棋彩臺比斗?
從兩個人的糾紛,變成了姚擎同棋彩臺的糾紛。
但這又是為何?
這一回,主持棋彩臺的中年男子都是不懂了。
忙向金紋面具男子詢問道。
“仙師,這是何意?”
姚擎本就是想要輿論替自己造勢,忍著金紋面具男子,誰料這金紋面具男子說話越來越過分。
他心頭那團壓抑的火,有些壓不住了。
終是泄了幾絲火氣,咬牙切齒道。
“這是什么歪理?”
“我不配,難道你就配?”
金紋面具男子這回倒是回的快,利索地點點頭。
然后,繼續無言。
又是將姚擎噎得不行。
但這一回,可不允許金紋面具男子沉默。
過了一會,在眾人好奇疑惑,以及姚擎有些快壓不住的怒火中,金紋面具男子轉頭,看向主持棋彩臺的中年男子道。
“在下記得參加棋彩臺,還有一個規矩。”
“什么…規矩?”
中年男子起初沒想起來,可在金紋面具男子的淡淡注視下,中年男子靈光一閃。
“確實,是有個規矩。”
“但已經…很多年沒有用了。”
中年男子說這個很多年都算含蓄,起碼有百年沒用過了。
金紋面具男子沒在意中年男子后面那句話,接著點了點頭。
見姚擎這事,還當真有些問題,周遭眾人不由伸長了脖子,著急想知道答案道。
“先生快說,究竟是什么規矩?”
中年男子臉上有些猶豫,這規矩在他看來,已經形同虛設,早就沒幾個人知道了,而且也沒有多少人真正去查驗。
再者就是……
中年男子看向場中央同樣急迫想知道的姚擎,眼里劃過一絲迷惑。
中年男子沒賣關子道。
“確實另有一規矩。”
“那便是,參與者需得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者。”
話音一落,吵鬧的人群,忽地靜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