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優愉快地拉住顏舒,  一起挑選起了采訪本。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一路上，顏舒都心不在焉的,  有時還偷摸著東張西望。
    她正想順著顏舒的視線看過去，腦袋剛轉過去，就被人掰了回來。
    “顏顏,  怎么了？”
    “沒怎么,  你看這個采訪本好看嗎？”
    小優小雞啄米：“嗯嗯，好看！”
    她說完,  腦袋不經意地朝另一邊轉了過去，視線剛好落到“新婚夫婦”促銷區的背景墻上。
    白色的背景墻上,  貼著幾十對新婚夫婦的合影。
    咦，其中一張的男女主看上去有那么點眼熟啊。
    小優剛想湊近看看,  腦袋“咔”一聲,  又被掰了過去。
    顏舒換了個本采訪本,  笑瞇瞇地問：“那這本呢？”
    小優默了下：“好看是好看,  就是有點費腦袋。”
    顏舒：“……”
    顏舒好不容易搞定新聞部一群人,  捂著口罩，偷偷摸摸地回到超市時,  許裴正在結賬。
    他排在隊伍的最前端,  背脊筆直挺拔,  比周圍人高出一個頭,  五官引人注目。
    周圍幾個女生視線都若有似無地投到他身上，他猶然不覺,  只從購物車里拿起一對杯子,  淡聲對收銀員說：“這個是新婚夫婦促銷品。”
    收銀員應了聲,  拿掃碼器時忍不住偷笑了下：“我們都知道了,  帥哥。”
    她指了下阿姨拿著的小喇叭，“剛那段話放了那么久。”
    許裴沒再吭聲，只遞給她一個東西。
    收銀員正接過，邊打價邊說：“這個不是活動品哦。”
    顏舒跑過去一看，居然是個藏藍色的采訪本。
    她下意識問道：“你買這做什么。”
    又想了下，“難道是，給我的？”
    許裴將她剛慌亂脫下的外套掛小臂上，指了指滿300省10的促銷牌，掏出手機付錢：“湊單買的。”
    -
    田思恬在宿舍聽著歌，涂著指甲油，門口有動靜傳來，她抬頭望去。
    顏舒抱著一大疊書本，走了進來。
    田思恬吹了吹剛涂好的指甲：“補課回來了？”
    她星星眼問，“許神的私人家教課哎，感覺怎么樣？”
    顏舒精神抖擻地往椅子上一坐，夸道：“很不錯。”
    “怎么不錯了？”田思恬很感興趣。
    顏舒：“……催眠效果不錯。”
    田思恬：“……”
    她不可思議的，“你竟然能在許神的課上睡著？這要是換了我，光沖著他那張臉也舍不得睡啊！等下，你手里抱的什么？”
    顏舒這才想起懷里還抱著東西：“采訪本。”
    她說著，手一松，五顏六色的本子立馬倒在了書桌上。
    “這么多？”
    “新聞部發了三本，小優送了我一本，許……”顏舒頓了下，“我自己買了一本。”
    田思恬樂了：“這你得用到明年吧，我幫你用一本！”
    顏舒攤開本子：“行啊，隨便選。”
    田思恬小心翼翼夾著拖鞋，興沖沖跑過去：“這些都可以選？”
    “當然。”
    “夠意思啊，姐妹。”
    田思恬目光在幾個本子中間流連了幾圈，最終拿起一個藏藍色的：“就這本吧。”
    顏舒看著那個本子，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自己的聲音：“這個不行。”
    “為什么？”
    “……”
    顏舒沒回答，她也不知道為什么。
    下意識脫口而出而已。
    她換了本粉色小豬的遞給田思恬：“要不，換這本？”
    田思恬有點納悶兒：“你把這個給我干什么，你不是最喜歡這個粉小豬系列了嗎？”
    她把粉色小豬采訪本接過來，又把藏藍色的遞過去。
    顏舒拿了支筆，在藏藍采訪本上工整寫上自己的名字，瞥她一眼：“偶爾換個口味不行？”
    -
    許老師的數學課暫定一周兩節，周一和周五，這兩天下午她和許裴都沒有課。
    周五兩點，她抱著數學書，惆悵地坐到辦公桌前，腦袋低下看了眼數學公式，就開始生理性犯困。
    旁邊遞過來一杯飲料，顏舒打了個呵欠，無精打采地端起，喝了口，小臉立刻皺了起來。
    她連連吐著舌頭，看一眼手里黑乎乎的飲料，大驚：“我的芒果汁呢，為什么換成了咖啡！”
    還是無糖的純美式。
    對面某人掀了掀眼皮：“你說為什么？”
    “？”
    “你要是不打瞌睡，我能換？”
    顏舒痛苦的：“有其他選擇嗎？”
    “有。”許裴給他遞過來一個杯子，語調漫不經心，“鐵觀音。”
    顏舒更惆悵了。
    她從小嗜甜，對這種苦不拉幾的東西天生抗拒。
    許裴瞄了她一眼，從抽屜里掏出一瓶風油精，“不然你選這個？”
    顏舒咋舌：“這也是你們工作室的福利？”
    “嗯。”
    她抗議：“那我能選昨天的福利嗎！我要薯片、芒果汁、千層！還要小魚干！”
    “可以。”許裴起身，端了一盤香噴噴的酥脆小魚干，“在你完成作業之后。”
    顏舒：“……”
    最后，沒有完成任務的顏舒不但開心地吃起了小魚干，還霸占了許裴的電腦。
    她受寵若驚地指了指屏幕：“我真的可以玩游戲？”
    許裴整個人靠在她旁邊的桌沿上，端著茶杯輕輕吹了口氣，撩眼看她：“可以。”
    顏舒耶了一聲。
    迫不及待地點開桌面一個小圖標。
    短暫的加載之后，屏幕彈出來一個短動畫，之后快速進入到了新手教學。
    這個小游戲設計的挺簡單的，就是一個小女孩在河邊捉魚，捉到同一種類的魚就可以合成更高一級的魚類。
    但畫面制作精良，主角小女孩也萌萌噠，綁著兩個羊角辮，看上去特別好捏的樣子，顏舒一點開就玩得停不下來。
    她玩的是闖關模式，每過一關，電腦都會有幾秒的加載時間。
    過了一關后，顏舒翹著腿腿等加載時，注意力忽地被吸引。
    不知為什么，她總感覺這畫面看上去有幾分眼熟。
    盯著看了片刻，顏舒突然噢了聲，指著屏幕：“這、這個地方，長得好像柳長河啊！”
    許裴把著茶杯的手微頓。
    “真的好像啊！”顏舒興奮起來，“哎哎，你看這棵樹，我記得當時有一只小鳥差點摔下來，我把它給抱回去了。”
    許裴淡淡問她：“你指的是，你掏鳥蛋差點讓雛鳥摔下來那一次嗎？”
    顏舒：“……”
    多久的事了，為什么他能把前因后果記這么清楚！
    她強行挽尊：“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我把它送回家了。”
    “沒錯，但后來你自己摔下來了。”許裴語調緩慢地表示，“差點把我壓死。”
    “……”顏舒默了會兒，決定轉移話題，“咦，這個石頭，你還記得嗎？有一次你還坐這這算題來著，那次我徒手抓了十幾條小魚仔！”
    許裴也默了片刻：“你記錯了，你只抓了九條。”
    他頓了頓，補充，“并且一直數不清楚。”
    “……”
    雖然沒有證據，但顏舒總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她默默閉上嘴，決定專門玩游戲，再也不理他了。
    只是剛興致勃勃地點擊了“下一關”，就彈出來一個對話框。
    [恭喜您成功通過五關，答題后解鎖下一關哦，3秒后開始答題]
    [求以下函數的定義域]
    顏舒：“……”
    她張了張嘴，“這、這還要答題才能玩下一關？還是這么難的數學題？這么喪心病狂的游戲，誰做的！”
    許裴淡定喝了口茶。
    顏舒看了眼游戲界面，又看向始終從容不迫的某人：“等等，這難道是，你做的？！”
    許裴松松挑了挑眉：“你說呢。”
    他笑了下：“不過游戲而已，答不上來就別玩了，沒什么大不了。”
    顏舒：“……”
    她原本也沒感覺這游戲非玩不可，但許裴這么一說，她勝負欲一下子就被激了起來。
    她蹭一下站起來：“誰說我不玩！我現在就去做題，我就不信我做不出來！”
    起得太快，帶起一陣風，旁邊某人白襯衣衣角被微微帶起，隨著一聲輕笑，又飄然落下。
    顏舒信誓旦旦地往家教區走去，途徑許裴之時，她身子頓了頓，轉過頭：“你只有這幾件衣服嗎？”
    “嗯？”
    顏舒指了指他的衣服。
    她一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這么多次接觸下來，她感覺他除了這件白襯衣，就是上次穿的白t。
    好像沒別的衣服了。
    許裴臉上沒太大表情：“本來還有一件的。”
    他抬眼，緩緩提醒她，“不是被你弄臟了么。”
    顏舒：“……”
    -
    sfi商場。
    兩棟氣勢恢宏的大樓拔地而起，大片灰色的玻璃幕墻反射出奪人眼目的流光。
    大樓中間噴泉排成隆重的隊列直沖云霄，任由秋日陽光在剔透的水波間閃爍流轉。
    噴泉旁的甜品店里，一個女孩懶散陷在沙發里。
    周圍男士經過之時，無一不駐足回望。
    這時，又進來一位打扮精致的姑娘，她匆匆走進來：“顏顏！”
    顏舒抬起頭，問她：“你遲到多久了？”
    “我今天忙得要死。”尤佳看了眼手表，“半小時？”
    顏舒很嚴謹地糾正道：“是35分鐘！”
    尤佳：“……你數學怎么突然這么好了？”
    顏舒佩服地看著她：“不愧是你，總能從我平平無奇的一句話里發現華點。”
    二十分鐘后。
    尤佳總算搞明白了：“所以，你現在請了你老公做家教，幫你補數學？”
    顏舒戳了口榴蓮班戟，放嘴里，點點頭。
    尤佳露出實名羨慕的眼神：“沒想到你結個婚還能有這好處，許神單獨輔導啊，這種好事大家當時做夢都不敢想。”
    顏舒老實道：“估計跟結婚沒什么關系，他現在就是缺錢。”
    “許神缺錢？”尤佳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她沒多想，“不管了，反正是好事就對了。”
    她想起什么，又幸災樂禍地笑道：“噯，這要是被舒柔兒知道，她不氣死才怪！”
    顏舒沒反應過來：“她氣什么？”
    尤佳無語了，她恨不得戳她的腦門：“你這腦袋瓜子還這么不記事呢！你忘了？她高一那年可是讓你爸幫忙，都沒請動許神替她補習呢，氣得哭了倆小時。”
    許是想到了當年的場景，尤佳噗嗤一聲樂出聲來，隨后又不解道，“她和許神關系不挺好的嗎？許神連跟她的合照都還保留著，你說他怎么就不愿意給她補習呢？”
    顏舒垂了垂眼，眼里神色不定。
    她沒再接話，只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班戟。
    尤佳話匣子打開了，又問道：“對了，舒柔兒去年不是復讀了一年嗎，她今年考哪兒了，你知道不？”
    “我們學校。”顏舒挑眉，笑了下，“想不到吧？”
    “……靠！”尤佳咬了咬牙，“她怎么就陰魂不散呢！”
    “那你見過她了？”
    “沒，她參加什么選秀，還沒到校。”
    尤佳吐出一口氣：“那就好。”
    “放心，你們學校那么大，要碰見也不容易。”她剛說完這一句，不經意地往窗外一望，下意識低低咒罵了聲：“臥槽。”
    “怎么了？”
    尤佳沒吭聲，只看向窗外。
    顏舒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透過大片透明的落地窗，正好看到噴泉邊立著的女孩。
    白裙，黑發。
    小鹿眼迷茫又無辜。
    她面前停了一輛卡宴，旁邊著黑色正裝的保鏢恭敬拉開車門后，走下來一位約莫四十左右保養得體的女人，優雅地沖保鏢笑笑。
    女孩迎上去，環住婦人的胳膊，笑臉盈盈地撒著嬌。
    午后陽光正好，灑在女孩毫無雜質的笑臉上，更顯干凈純粹。
    顏舒懶洋洋瞧著這對母女。
    耳邊是尤佳的低唾聲：“呸，我這烏鴉嘴也是絕了。”
    -
    “晦氣，真晦氣！”出了甜品屋，尤佳還在一個勁地咬牙切齒，“舒柔兒不是在選什么秀嗎，怎么咱們在這兒還能碰上她？”
    “誰知道呢。”顏舒回了句。
    尤佳氣了會兒，最后總結成一句話：“我踏馬剛就不該提這個名字！”
    “別氣了，你忘了我今天找你干什么了嗎？”
    尤佳想了下：“逛街？”
    “對啊。”顏舒笑瞇瞇地揪了揪她的臉頰，“所以別再想那些糟心事了，好好陪我逛逛怎么樣？”
    尤佳開始擼袖子：“走姐妹，今天不陪你把店買空，我就不姓尤。”
    “走！”
    兩人邊說，邊歡快地往門店沖。
    ……
    in店里，導購熱情地介紹著：“顏小姐，您看下我們店今天剛到的新款，這款的限量色非常難買到，這件剛好是您的尺寸，您看要試一下嗎？”
    尤佳饒有興致地點點頭：“這件不錯啊姐妹。”
    顏舒接過，看兩眼，遞回去：“這個款式我有類似的。”
    尤佳不解地吐槽：“……你衣柜里不都是類似的嗎？”
    導購十分識趣地抽出另一件：“顏小姐，這件怎么樣？這是最新的秀場限定款，非常符合您高貴的氣質。”
    尤佳連連附和：“這件好啊！快試試！”
    顏舒這下連翻都懶得翻一下，直接否了：“顏色不好看。”
    尤佳：“？”
    這顏色，你衣柜里沒個幾十件算我輸！
    今天就不好看了？
    不僅尤佳滿頭問號，導購也有點崩潰。
    她想不通顏小姐今天怎么了，平時這么一圈逛下來，至少能簽六位數的單，今天怎么一件也看不上？
    導購不死心地拿出壓軸款連衣裙：“顏小姐，您看這件呢？”
    尤佳眼睛一亮：“對啊，這件總行了吧？這么絕！”
    “一般吧。”
    “……”
    顏舒又仔細看兩眼，表情十分篤定：“真的一般。”
    她沉思了片刻，瞟了眼二樓，提議道，“要不，我們去逛下男裝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