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陰謀

　　三天了，沐恩病如山倒，一直高燒昏迷不醒。

　　“怎么樣，沐恩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不是生病，是走火入魔。”白芍凝眉，神色沉重，“他的脈象混亂，邪氣外沖，是走火入魔的跡象。我必須幫他施針。”

　　我點頭，看白芍以針炙為沐恩治療，再取桃林深井寒冰為他敷額退熱。是夜，沐恩口吐濁血，身子時冷時熱，持續夢囈不斷，卻絲毫沒有好轉跡象。

　　“父王，額娘，別離開我......”

　　昏迷中，沐恩抓住白芍的手呢喃，“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好，我不離開你。”白芍任沐恩抓著手，抬頭無奈看我。我笑了，我明白她的意思，沐恩神志不清，就讓她，陪他做完這場夢吧。

　　“神仙姐姐.....你真好看，我要娶你為妻。”沐恩仍是抓緊白芍的手，夢魘成癡。

　　夜涼如水。我輕輕掀開布幔，悄然退出桃舍。

　　是的，我怎會不知道呢沐恩....喜歡白芍 。

　　夏時的桃花不似冬日，一反常態，褪掉往日的胭脂色，少了些冶艷姿態。但見桃舍外落花滿天，花瓣蒼白如雪，趁得天地干干凈凈。黑棗和桅雪在桃舍外耳鬢廝磨，桃花每落下一片，便默契的低頭咀嚼一片。我抱起酒壇，往前行走數百米，就見師傅的墳冡顯在清冷的月光中。我走過去，除去周邊的幾株狗尾草，以酒祭灑師傅的墳頭。林子深處響起蛙鳴聲，有蝙蝠潛夜飛行，夜鶯開始唱晚，但......為何只顯得天地更加安靜？我無聲坐在師傅墳前，與這夜色相對，只覺心頭惆悵，只覺眼前所見皆茫然，茫茫然。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一點風色。玉鑒瓊田三萬傾，著我扁舟一葉。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哈哈哈，長夜如歌，好風，好景.....好一曲《念奴嬌》！”突然一聲喝彩，伴隨著一記掌聲，一道白色影子輕快的掠過樹梢，徐徐落定在我面前。

　　“刑天，又是你？”

　　刑天的輕功顯然在我之上，被他偷聽了這么久，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這一次有別于以往，他沒有帶武器，換了一襲簡潔白衫。他盯著我手中的短笛，笑道，“銀制的笛子，不錯。”

　　我奇異，“桃林居向來隱蔽，你是如何沖破陣勢和結界.....闖進來的？”

　　“我認得葉老盜多年，要進來自然易如反掌。”刑天依然是笑，溫潤如玉。

　　“住口，師傅雖行盜，但他是為民而盜，盜得光明，盜得磊落，不準你對他不敬！”我怒喝。

　　話音一落，我運氣向前，將全身功力運在短笛，短笛受力，很快抽長成了三尺銀棍。刑天不料我會突然出手，吃了一驚，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只稍輕輕一側身，便躲過了我一這記。我不甘，連連續招向前，借著風力，銀棍在黑暗中幻化出數道銀光，如同劍光，招招逼人。

　　“雷聲大雨點小。”刑天邊閃邊笑，顯得從容不迫，“從來受不了激將法的，都是孩童行徑...打住吧，我是來找你說正事的。”

　　“你....”我收起笛子，一時無語。因為我該死的發現，他居然輕易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刑天很快換了一副樣子，變得肅然，“想必你也知道皇上駕崩之事？以宰相徐應和、陳公公為首的一派奸黨正暗中勾結外邦。徐應和更是狼子野心，打算謀朝篡位，朝廷已經危在旦夕，皇上下旨尋找小王爺之事是假的，都是他的陰謀......”

　　“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我已經被收去兵權。皇上向來信任我，絕對不會這么做.....我懷疑他的死是受徐毒害，只是暫時找不到證據。”刑天惻然，眉眼漸現憂患之色，“所以，千萬別讓小王爺回宮，不然他怕會也遭遇不測。”

　　“長風大哥，長風大哥......”林子突然響起白芍焦急的聲音。

　　“我該走了。”刑天看我一眼，欲言又止，“如果我的孩子還活著，他應該.....也有你這么大了。”

　　此刻他看我的目光，居然這樣溫和，卻，又這樣黯然，這是.....我從沒見過的刑天。

　　頭頂風聲搖得樹林“沙沙”作響。我只覺頭被撫摸了一下，然后攔腰一觸，銀笛以閃電的速度落在刑天手里，“呵呵，送給我做個紀念。”

　　“這....什么人啊！”我看著他消失的身影，氣惱地自語。

　　“長風大哥.....”白芍及時向我跑來，跑得氣喘連連，臉色緋紅，“你在和誰說話？”

　　“啊，沒什么，發生什么事了？”

　　“沐恩，沐恩他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