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菲
我從成都回來,下飛機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飛機盤旋良久才緩緩落下。有名貴的車子來接程家明,他問我:“怎么樣,跟不跟我一起走?你小心在這里等很久,巴士才能出機場。”
我說好啊就上了他的車子。
車子里的味道讓人想起家陽,我有多久沒見到他了?
從氣候溫潤的西南城市回到這里,天氣冷的突然,我想起家陽,想起那天夜里,我抱著他睡在我的被窩里,心里卻是溫暖的。
程家明接起電話,說:“喂,家陽。”
我回頭看他,他向我眨眨眼睛。
“對啊,沒錯,我去了成都開會。
怎么你也知道?
是,就是衛生部承辦的醫學會議。
呵呵,還行,不累,對,飛機晚點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我啊,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可能回去吧,
我等會兒給你打回去電話好不好?
我要先送一個朋友回家。
恩,可能你也認識吧,從你們那里請去的女翻譯官。”
我看著程家明講完電話,死死看著他。
“怎么了,喬菲,不高興?”他收起電話看看我,“我說錯什么了嗎?”
他這樣問,我也答不出來,他說錯什么了嗎?
可是,我認識他哥哥的事,我也不希望家陽知道,雖然說也沒什么不正常,不過這讓情況看似更加復雜。
“怎么了?”程家明拍拍我的肩膀,“不至于吧,你跟我弟不是完事了嗎,用的著這么緊張嗎?”
“說的也是啊。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我說,車子已經過了國際廣播電臺,我對司機說,“師傅,我到了,您靠路邊停就行了。”
程家明說:“你不是說,在玉泉路社科院宿舍里面嗎?還下著雨呢。老王,開進去。”
我說:“不用,不用。”
程家明說:“進去,進去。”
很快,車子進院,我在自己家的樓下看見家陽的車子。
我稍稍猶豫,程家明說:“怎么你不下車?那正好咱們去吃晚飯吧。”
“我走,我走。”我真是服了這位大叔,惟恐我沒有麻煩。
我自己提了箱子下車,程家明在里面對我說:“喬菲,過兩天一起出去,能給我一點時間吧。”
“這事,你可以跟我的秘書商量。”
他笑著告訴司機開車。
我往樓口走,想等一下跟家陽說些什么。
我看見他從自己的車上下來,冒著雨快步走過來幫我拿箱子,我說:“咦?怎么你在這里?”
他也沒說話,只是把我的箱子接過去了,大步上樓,我跟在他的后面。
小鄧開了門,小聲對我說:“他等你都有一下午了。”
我說:“我帶了辣味牛肉干,你快嘗嘗。”
“我不嘗,你給我留著吧,菲菲。我約了朋友吃晚飯。”她穿上大衣拿了雨傘要走,回頭沖我使眼色。
家陽放好箱子對小鄧說:“我送你吧,我也正要走。”
“別別別。”她一疊連聲的說,“不用了,謝謝你,我不遠。”
很快房子里只剩我跟程家陽,我們都面沖剛剛被小鄧關上的房門,我回頭對他說:“怎么家陽,你等我來著?有事嗎?”
“沒事。更多更快章節請到。”他說,他的臉色非常不好,面無表情的跟我說話,“有水嗎?”
我去給他接水喝,可是發現飲水機是空的。
只好用水壺燒水給他喝:“恐怕你得等一會兒了。”
“你認識我哥?”家陽說,“我剛才看到他的車子。”
“是。”我說。
我拿了毛巾擦頭發,看看他,遞了另一條毛巾給他:“你也濕了,擦擦吧。”
他接過來,擦臉,動作緩慢。
家陽這人,心里想事的時候,小孩子都看的出來。
我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慢慢的擦頭發,腦袋里飛快的思考。無論如何,程家明是家陽的哥哥,我認識兄弟倆,這么湊巧的事情就這么發生,我不跟他說明情況,故做神秘,其實更無聊。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我有個朋友是你哥的病人,來這里看我的時候,一起吃過飯,你說巧吧?”
“哦。”他放下毛巾,看看我。
信不信由你,反正情況就是這樣。
我從來不撒謊。
至少,我從來很少撒謊。
水開了,我去廚房把火閉了,把水倒在小瓷碗里,兩個碗來回倒一倒,好讓它快點兒涼。
“我有點累了,我明天上班再跟你和師姐匯報工作。”我說,“你喝點熱水,就回去吧。”
我話音沒落,家陽在后面就把我給抱住了。
我的手里還拿著那兩個小瓷碗,只聽得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大的好象蓋過了世界上所有的聲音。
家陽的下巴輕輕落在我的肩上,臉貼在我的臉上,呼吸溫暖,他的胳膊繞在我的腰上。
在這一刻,我徹底失去所有思考的能力。
他這樣抱我很久,終于慢慢的在我耳邊說:“菲,你把我趕到哪里去?你讓我去哪里?”
如果,我不是喬菲,是個跟他門當戶對的姑娘,這溫暖的擁抱和幸福我會牢牢的掌握;如果,我不是喬菲,是個雖然出身貧寒,卻歷史清白,身心健康的女孩,既然我這樣愛著他,我也會當仁不讓的爭取一切有可能的未來;如果我不是喬菲,沒有這樣一顆堅硬的,自私的,不敢讓自己再為任何幻象所癡心妄想的心臟,我至少也要回過頭去吻他。
可我是這樣一個人,我的家庭,我的經歷,我心上的痛和我身上的傷,讓我牢記所有的教訓,讓我知道,做人,要本分,不可逾矩,敝帚,更要自珍。
我說,說的很緩慢,但很清楚:“我要你去哪里?家陽,你這話我聽不懂啊。”我直起身子,要離開他讓人貪戀的懷抱,“水涼了,你喝完就走吧,我要睡覺,我累了。”
我不能回頭看他,我怕看他一眼就瓦解我所有的偽裝,可我感覺得到家陽身體僵硬。
我把小瓷碗放下來,離開他,去我自己的房間整理箱子。
家陽沒有馬上離開,我聽見他坐在餐廳里的椅子上。
我換了衣服躺在床上,側身看窗外。
家陽進了我的房間。
我把眼睛閉上。
“你睡了嗎?”
我當然不能說話。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不久他輕手輕腳的走了。
小心翼翼的關上我家的房門。
后來我有好一段時間在單位也沒有見到家陽,聽同事說,他陪同領導出訪了。
這段時間,因為老外要過圣誕節,我們難得的清閑,單位里組織歌詠大賽,我們處把我報上了名。
參加局里預賽我準備了幾首歌,處長最后幫我圈定了兩首,一為莫文蔚的《陰天》,一為粵語的《萬水千山總是情》,他把寶壓在后一首上,認為新人唱老歌,一定更多驚喜,讓我好好練,并且許愿,我要是在部里取上名次,他一定給我重獎。
我跟小丹,**聚會的時候,在ktv反復唱這兩支歌,直到她們忍無可忍。
第一輪局里的比賽,對手實在太差,我基本毫無懸念的勝出。第一時間更新
可這活動帶來更多的效果,居然有不認識的熱心阿姨問我們處的內勤馬大姐,我這個新來的小翻譯談沒談戀愛。
“沒有。”我說。
馬大姐很高興:“這事啊,大姐包了,一定幫你找一個條件好的。”
我聽人說過,幫人做媒,這是機關單位四十歲以上女同志最熱衷的樂趣和最悠久的傳統,輪到我身上,還真讓人受寵若驚。
我也聽說過,如果有這種事情降臨在自己身上,千萬不可推脫,哪怕相了親之后再表示不同意,總之不可拒絕中年婦女的好意,否則會死的很慘。
外交部的中年婦女也是中年婦女。
我說:“可以嗎?大姐,那就麻煩你了。”
在眾位大姐阿姨的協調安排統一調度下,很快,我就跟領事司的一個男孩見面了。
我去赴約之前還只是打算應付一下,坐在公共汽車上的時候,看見男男女女的都是成對出現,想到我自己也是不小了,就打算認真對待這次相親。
我們在一家新開的茶樓見面,領事司的男孩是個浙江人,個子不高,但是面孔斯文,白白凈凈的,很不多話的樣子。
我反正是第一次見別人介紹的男孩,有點緊張,他可能也放松不到哪里去,半個小時里我們聊的都是大學里的那點事兒。
我借口去洗手間,看著鏡子里的我自己無精打采的一張臉,我想,哎我不是沒努力啊,可是我與其這樣應酬一個陌生的人,不如自己過日子。
我想個辦法走吧。
我跟他說:“我才想起來,有份文件沒校對,我恐怕得回去了。”
我眼看著他也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是嗎?哎呀,我也是,有點工作沒完,我得回單位。”
“那咱們走吧。”
太好了,互相給臺階下。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從里面出來的一輛輪椅的輪子卡住在門口。我正好在邊上,蹲下來伸手幫他把輪子搬出來。
輪椅上的人說謝謝,我上了電梯,覺得這聲音熟悉。
可惜門很快關上了,我也沒看見那人的樣子。
上了班,馬大姐問我情況怎么樣。我推脫了幾句,大姐就問我,你是不是沒看上啊,我說,大姐你言重了大姐那個小伙子也沒看上我啊。
馬大姐很經驗老到的瞇著眼睛看我說:“我知道了,小喬,大姐下次幫你看一個本地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連忙解釋,我攥住大姐的胳膊的時候,久未露面的程家陽出現了。
馬大姐的注意力馬上從我身上轉移走,笑容滿面的迎上去:“家陽,你回來了?”
“啊,昨天回來的。大姐你挺好的?說什么呢,這么高興?”他說著看看我。
“說啊,給我們小喬姑娘找個本地男孩。家陽,你認識人多,幫著看看啊。”
我現在有點討厭這個老女人了。
倒不是因為此時面對的是程家陽,而是,這種人,對別人私生活的無聊關注。
我伏在桌子上看材料,聽見程家陽笑了笑:“大姐,我辦公室a4白紙不夠用了,您給我再拿一包。”
“沒問題,我這就給你拿兩包過去。”
家陽出去,我就聽馬大姐說:“再也找不到比這位命還好的了。這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要學問有學問,要愛情有愛情。”大姐回頭看看我,“他對象你知道是誰?就是,”
根本不用我回答,對話她自己**就能完成。
“就是文小華,挺漂亮的那個主持人。兩家也是門當戶對啊,我聽說,這程少爺也快結婚了吧。”
我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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