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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天運(yùn)!(二)

    第四十七章天運(yùn)!(二)
    古人云,樂極生悲,說的恐怕就是袁紹與龐統(tǒng)了……
    前后不過短短一刻功夫,龐統(tǒng)就歷經(jīng)了大喜大悲,就算是不信天命的他,也不禁暗暗發(fā)問,當(dāng)真是天意么?
    不管怎么說,這大風(fēng)、這暴雨,來得太是時(shí)候了,仿佛是人為的……就算是人為的,恐怕也達(dá)不到這種地步。
    如今看來,方才的西北風(fēng),似乎像是誘敵一般,將龐統(tǒng)、袁紹以及麾下袁軍將士的戒心打消,讓他們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勝券在握,曹軍敗局已定,還能有什么作為?
    就像江哲在后世玩游戲時(shí)那樣:大局已定,還用操作么?a過去就是了!
    方才袁紹、龐統(tǒng)也是這樣這位,勝券在握,還需要再指揮么?剩下的,盡管叫麾下將士隨軍掩殺就是。
    然而,似乎是老天開了一個(gè)玩笑,不,這已經(jīng)算不上是玩笑了,而是算計(jì)!
    而且十分詭異的,這次算計(jì)實(shí)在是太過精妙,比之上次天降暴雨救了曹操,有過之而無不及!
    “敗了……”似曾相識的一句話,但是其中的含義,卻大大不同。
    死死地拽著拳頭,龐統(tǒng)有太多的不甘心。
    真的是……天意使然么?
    該死!
    ……
    驟然轉(zhuǎn)換風(fēng)向,不光是袁軍大亂,就連抱著死志戰(zhàn)斗的曹軍,也不免有了幾絲慌亂。
    這風(fēng)……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個(gè)念頭僅僅在曹軍腦海中一閃,隨即他們便笑了。
    惡狠狠地望著面前的袁軍,望著他們瞇著眼睛惶恐得望向四周,曹軍笑了。
    方才……
    你們殺得很盡興嘛!
    唔?
    “殺!”沒有人下令,因?yàn)椴苘娭械膶㈩I(lǐng)此刻也是六神無主,被這詭異的天象驚得四下張望,而曹軍士卒中,齊齊爆發(fā)出一陣大喝,幾乎掩蓋了天邊的轟雷。
    血紅的雙目,猙獰的表情,緊握手中兵刃,惡狠狠地朝面前的袁軍招呼,隨后便是一陣陣暢快淋漓的大笑。
    可想而知,方才這些曹軍將士們是多么得憋屈!
    原本幾乎快要反殺到袁軍中陣,卻不想遇到這等天災(zāi),連敵人的面孔還沒望見,身邊的戰(zhàn)友一個(gè)個(gè)倒下,這是多么的憋屈!
    ……
    縱觀天下,哪支軍隊(duì)敢在我曹軍面前自詡英勇過人?
    馬騰的西涼軍?劉表的荊州軍?張白騎的白波黃巾?袁術(shù)的淮南軍?還是早前公孫瓚的幽州軍?
    除了益州、漢中、江東還未與曹軍有過真正交鋒,其余的,都被曹軍踏在腳下,如今袁軍,亦是如此!
    延津大敗?那是大敗么?那幾乎可以說是大勝!
    我八萬曹軍對陣五十余袁軍,殲敵二十余萬,誰敢說我曹軍敗北?!
    若不是袁紹祭出了一支奇兵,恐怕我八萬曹軍男兒要改寫勝敗!
    若是我等主公麾下兵馬再多些,袁軍……何足掛齒?
    就算如今我等只有四萬人馬,就算對面的袁軍有二十萬人馬,那又如何?
    我等豈會(huì)懼戰(zhàn)!
    但是……就連上天也幫袁軍?
    不甘!太過不甘!
    若是不敵袁軍,我等死亦欣然!
    袁軍明明不是我等對手,空有二十萬大軍,然而……
    被大風(fēng)吹起沙塵瞇了眼,耳邊聽到是同澤臨死前的最后一聲怒吼,包含著濃濃的不甘……
    這等死法……這等死法!
    與眾多曹兵一樣,陳二狗心中迷茫了。
    望著那些潰逃的曹兵,緩緩舉刀……
    但是終究未能落下……
    “二狗,快逃!”與陳二狗同鄉(xiāng)的趙伯長殺到他身旁,低聲喊道。
    “逃?”陳二狗不可思議地望了一眼趙伯長。
    頓時(shí),趙伯長露出一臉的漲紅之色,拎著陳二狗胸前鎧甲愧怒吼道,“你想死在這里么?我軍……我軍敗了!”
    茫然地望了一眼四周,入眼的,是紛紛先后逃竄的戰(zhàn)友。
    “大戟士那些怪物殺來了,快走!”趙伯長拽著陳二狗想拉著他往后逃竄,口中急聲喝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趙哥……”陳二狗揮手將趙伯長的大手甩開,沉聲說道,“你走吧!”
    “你……”趙伯長眼神微變,猶豫一下,怒聲吼道,“你一個(gè)人留在這里能起什么作用?你明不明白袁軍大舉殺來了?那些大戟士……”
    “我明白!”陳二狗點(diǎn)點(diǎn)頭淡淡應(yīng)了一聲,撫了撫手中長槍,感受著肩膀傳來的、不斷被后逃的戰(zhàn)友撞到的微痛,苦笑說道,“但是我更明白,若是現(xiàn)在逃了,愧對家中那百畝良田,愧對軍優(yōu)厚的糧餉……家中老父恐怕會(huì)氣得不成樣子……知道么,趙哥,家里在為我準(zhǔn)備婚事,是當(dāng)初村子里河對岸那戶人家的女兒,半年前遷到了許都……”
    “那個(gè)老鐵匠?”莫名的,趙伯長心中漸漸平靜了下來。
    “是啊……”說起此事,陳二狗黝黑的臉上露出了幾許漲紅,擾擾頭說道,“那女的還挺漂亮哩……”說罷,望了一眼那越來越近的大戟士,以及附近眾多袁兵,沉聲說道,“這在以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人,不能忘本啊!”
    “……”只見趙伯長臉上閃過一陣青白之色,忽然惡狠狠地給了陳二狗一記后腦勺,怒聲喝道,“老子什么時(shí)候淪落到叫你小子來教訓(xùn)了?不就是死么?怕甚!”
    有些畏懼望著趙伯長的眼神,陳二狗撓撓頭,訕訕說道,“這些就是家中老父往日說的……”
    “哼!”哼了一聲,趙伯長深深吸了口氣,惡狠狠說道,“記住!老子還沒淪落到叫你小子教訓(xùn)……等下自己小心點(diǎn),就跟在我身后,要是扛不住了,就喊我!記下沒?”
    “恩!”陳二狗點(diǎn)點(diǎn)頭,雖同為伯長,但是論起武器,恐怕十個(gè)自己也不是趙哥的對手。
    拍了拍陳二狗的肩膀,趙伯長轉(zhuǎn)身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大戟士,低聲說道,“要是……要是我……恩,家里那老頭,就拜托你了……”
    “趙哥?”陳二狗一臉驚愕。
    “你還年輕,白白送死,不值得……”搖搖頭說了一句,見陳二狗張口欲言,趙伯長大喝道,“袁紹來了,小心!”
    “諾!”下意識地喊了一句,陳二狗這才想起方才自己想說什么,正再欲開口時(shí),卻發(fā)現(xiàn)他眼中的趙哥已經(jīng)殺過去了。
    原本以為大戟士一上前,便可結(jié)束戰(zhàn)事的袁軍士卒,有些驚奇了。
    在大半曹軍向后潰逃之時(shí),這里竟然仍有數(shù)千人死戰(zhàn)不退,頂著大風(fēng),瞇著眼睛與己方作戰(zhàn)?
    他們不明白勝敗已判么?
    “鏘!”狠狠將長槍刺向那些由精鐵打造的怪物,結(jié)果卻是震麻了自己手臂,而對方,竟是絲毫無損?
    趙伯長皺皺眉,忽然望見大戟士全身唯一暴露在外的地方、面門,大吼一聲,一槍刺去,只聽“鏘”的一聲,被那名大戟士用大戟擋住了,緊接著,兩旁的大戟士一記直劈。
    “趙哥!”陳二狗一聲驚呼。
    趕忙退后,手中長槍四下亂掃,將險(xiǎn)險(xiǎn)圍住自己的袁軍逼退。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對付這些怪物么?
    該死!
    望著一步一步逼近的大戟士,趙伯長怒從心起,大吼一聲,用槍桿前端狠狠一記砸在對面那名大戟士頭盔上,隨即悶哼一聲,虎口竟是被震裂,鮮血直流。
    這也沒用?這些怪……等等!
    睜大眼睛,趙伯長凝神望著那名大戟士,隨即臉上笑意越來越濃……
    只見那名大戟士前進(jìn)的步伐頓時(shí)一遏,緊接著,竟是緩緩倒地……
    “二狗,用槍狠狠敲這些怪物的腦袋!”趙伯長面色大喜吼道,但是下一刻,傳入他耳中的,卻是陳二狗的一聲驚呼。
    “趙哥!小心!”
    小心?趙伯長愕然轉(zhuǎn)頭,忽然一陣大風(fēng)吹來,直直吹得他睜不開眼,在那沙塵之中,一抹寒光,分外顯眼……
    臉上仍帶著些許笑意,趙伯長緩緩倒地,腦門之上,一支箭矢透顱而過,緊接著,大戟士大步上前,傳來幾聲卡擦卡擦的聲響……
    “趙哥!”陳二狗悲吼一聲,轉(zhuǎn)頭一望,眼神惡狠狠地盯著遠(yuǎn)處一袁將,是他!是他射的箭!
    “唔?”剛剛射殺了一名曹軍伯長的張頜似乎感受到一道憤怒的目光,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又一名曹軍伯長惡狠狠地瞧著自己。
    怎么?找死?張頜冷笑一聲,一夾馬腹沖了過去,作為大將,除了指揮軍隊(duì)之外,本來就有負(fù)責(zé)擊殺對方將領(lǐng)的職責(zé),而伯長級的下級將領(lǐng),大多是從士卒中脫穎而出的老兵,對于戰(zhàn)事,也有不可估量的作用,如此倒也怪不得張頜倚強(qiáng)凌弱。
    所以說,若是要在戰(zhàn)場上存活,就別升官,就做一名士卒,可大大減少被大將擊殺的幾率,哪個(gè)將領(lǐng)會(huì)閑著無事,追著一名士卒殺呢?
    前提是,別被敵軍士卒殺死,還有一點(diǎn),把眼睛放亮點(diǎn),別擋在將領(lǐng)級的人物路上,最重要的,千萬別去挑釁大將,就像下面這位……
    “給我死!”見一直照顧自己的同鄉(xiāng)兄輩慘死在眼前,陳二狗難掩心中怒火,竟朝著張頜殺了過去。
    “好膽!”見區(qū)區(qū)一名伯長亦敢對自己兵刃相向,張頜不怒反笑,右手一發(fā)力,一槍挑飛陳二狗的長槍,贊許地望了他一眼,皺眉喝道,“不過,你還是給我死去吧!”說罷,單手一記橫掃。
    這就是大將的實(shí)力么?陳二狗只感覺握槍的雙手一陣酸麻、仿佛失去知覺一般,眼睜睜望著那閃著寒光的槍尖越來越近……
    要死了么?
    我要死了么?
    我……
    “鏘!”千鈞一發(fā),一桿銀槍架住了張頜的殺招,而此時(shí),張頜的長槍幾乎已經(jīng)觸及陳二狗腦門。
    “唔?”張頜一抬眼,望了一眼來人,臉上頓時(shí)露出幾分苦笑。
    誰?誰救了我?
    “汰!擋我者死!”
    誰?是誰?
    睜大眼睛,陳二狗努力想在這大風(fēng)之中看清楚來人。
    白馬……銀槍……
    趙……常山趙子龍?啊不,趙將軍?!
    不過趙將軍身上的戰(zhàn)袍,是白色的啊,這個(gè)怎么是……
    “嗒……嗒……”
    滴下來了?
    這是……是血?
    陳二狗下意識咽了咽唾沫。
    人的名樹的影,趙云虎目掃視一眼四周,橫槍立馬,竟然沒有一個(gè)袁軍膽敢上前,就連此處的大戟士,也停下了腳步。
    “擋我者……死!”
    怎么又碰到這怪物!張頜心口暗暗訴苦。
    “趙將軍……”陳二狗怯怯說道,“多謝趙將軍救命之恩……”
    聞言,趙云將視線從張頜轉(zhuǎn)到陳二狗身上,上下打量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贊許說道,“我敬佩你的膽量,不過那人不是你能對付的,交給我吧!”
    對面的張頜一聽,頓時(shí)面上更顯苦色。
    “趙將軍……”
    “既然你選擇留下,說明你心中已經(jīng)有了覺悟……去做自己能做的事!”低喝一句,趙云眼神一凝,雙腿一夾馬腹,胯下白馬重重一躍,朝張頜奔去。
    該死!若是可以,真不想與這家伙交手啊!
    嘖!見趙云來勢洶洶,張頜退無可退,唯有硬著頭皮挺槍迎上,對于趙云,已與他交手一次的張頜顯然是見識到了他的利害之處。
    似乎……
    “唔!”一聲悶哼,死死咬著呀抵住趙云攻勢,張頜心中暗暗腹議,這家伙今日是怎么回事?這力道……遠(yuǎn)在延津那日之上啊!
    “汰!”一聲暴喝,趙云槍招大開,漫天槍影將張頜罩在其中。
    一陣大風(fēng)吹來,附近眾袁軍驚愕發(fā)現(xiàn),那趙子龍,竟能將大風(fēng)帶起的塵土擋在槍影之外,怎么可能?
    還有……
    “將軍!”此處袁軍驚呼一聲。
    今日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張頜死扛著趙云的攻勢,一時(shí)間,竟然連出招的機(jī)會(huì)也無,被趙云完全壓制……
    “將軍,我等來助你一臂之力!”一名袁將與數(shù)名袁兵從趙云身后繞了過來。
    “速退!”張頜大吼一聲。
    “擋我者死!”此處驟然響起萬千鳥鳴,幾乎瞬息之間,圍在趙云四周的袁軍將士身上紛紛被擊退數(shù)丈,砸倒一片袁軍,再上前查看時(shí),那些被擊飛的袁軍將士,早已七孔流血而死。
    “啊!”此處袁軍一陣慌亂。
    這家伙今日不對勁!不可與他硬拼!張頜腦海中閃過幾個(gè)念頭,勉強(qiáng)出了一記虛招,撥馬后撤,而同時(shí),趙云感覺不對,正要追趕時(shí),卻被大戟士攔住了去路。
    趙將軍不愧是猛將啊……
    愕然望著這一切的陳二狗心中驚嘆一聲,隨即見趙云被大戟士擋住,連忙喊道,“趙將軍,用槍桿狠狠砸那些怪物腦門!”
    “唔?”趙云詫異地回頭望了一眼,搖搖頭微笑說道,“多謝了!”
    大戟士當(dāng)真有這么難對付么?
    趙云心中冷笑一聲,槍勢施展,竟然次次擊在大戟士肩膀、四肢、脖頸等鎧甲連接處,僅僅一眨眼的功夫,在趙云面前的數(shù)名大戟士,紛紛倒地。
    雖說大戟士的鎧甲是由精鐵打造,但是不可能任何地方都是精鐵,否則,他們還能移動(dòng)么?
    在關(guān)節(jié)的連接處,袁紹用的是厚牛皮,是天下諸多軍隊(duì)制造鎧甲的主流,但是對趙云來說,實(shí)在是不堪一擊!
    “厲……厲害!”陳二狗被驚得說不出來。
    “他只有一個(gè)人,莫要畏懼!圍死他!”張頜指揮著大戟士將趙云團(tuán)團(tuán)圍在當(dāng)中,附近的袁軍弓弩手,也將注意力放在了趙云身上。
    “不好!”陳二狗驚呼一聲,招呼身旁死戰(zhàn)不退的曹兵說道,“弟兄們,去助趙將軍一臂之力!”
    “好!”
    但是,望此處的而來的大戟士擋住了他們的步伐。
    面對著這些罩著重鎧的怪物,眾曹兵顯然有些畏懼。
    “用槍桿狠狠砸他們腦門!”陳二狗持槍幾步上前,口中大吼道,“狠狠砸!輕的沒用!狠狠砸!”
    砸?有用么?
    眾曹兵將信將疑,但是僅僅一刻之后,此處響起一聲歡呼。
    怎么可能?!
    張頜面色大變,大戟士的頭盔,亦是由精鐵打造的啊……
    “射箭!射箭!”
    聽聞張頜下令,此處袁軍弓弩手紛紛將手中弓弩從趙云轉(zhuǎn)到那些曹軍身上,變相地替趙云解了圍。
    就算趙云再是勇武,區(qū)區(qū)十幾步,弓箭還好,若是弩箭的話,恐怕趙云也沒有完全把握全部擋下,因?yàn)椋娙藬?shù)實(shí)在是太多了……
    可惜,替趙云解了圍,像陳二狗這般的曹軍就遭殃了……
    戰(zhàn)至如今,選擇留下的、仍存活著的,僅僅千余人罷了……
    趙哥,恐怕有負(fù)你所托了……就算是死命的擋箭,陳二狗肩窩仍是中了一箭,一抬眼,卻望見步兵之后列陣站立袁軍弓弩手,再一次舉弓搭箭……
    這一次,恐怕真的……
    “咚!咚!咚!”然而就在此時(shí),一陣陣鼓聲越來越近。
    “唔?”張頜疑惑地望了一眼遠(yuǎn)處,面色大變。
    怎么可能?那些潰軍……那些潰軍又殺回來了?
    “殺啊!”成千上萬聲怒吼匯合一處,竟然將呼呼的大風(fēng)聲掩蓋。
    “你們……”望著沖到自己面前的那曹兵,陳二狗捂著肩窩,愕然問道,“你們不是逃了么?”
    言者無心聽著有意,只見那曹兵狠狠瞪了陳二狗一眼,隨即想起自己所為,面色有些漲紅,強(qiáng)自惡狠狠說道,“司徒與軍師親自上陣,我等又豈能潰逃……”
    “司徒與軍師親自上陣?”陳二狗瞪大眼睛,顯然有些不敢置信,猛地一回頭,卻望見原本處在后方的主旗,如今竟已移到此處……
    “不就是死……死么,”那曹兵緊緊握著手中長槍,惡狠狠吼道,“我等亦是男兒!”
    “說得好!”
    “對!司徒與軍師身為文人,亦敢上陣殺敵,我等豈是心懼?”
    附近曹軍紛紛大吼。
    不就是死么……
    陳二狗不由望了一眼大戟士,不,大戟士的腳下……
    該死的混賬!
    “這是……雖說也望見了不遠(yuǎn)處偌大的‘曹’字主旗,張頜仍有些不敢置信。
    事已至此,就算你等孤注一擲,又能如何?
    些許潰軍士氣……
    “殺!”曹軍的一聲高喊打斷了張頜的思緒。
    曹軍……
    “殺!”
    “莫要畏懼大戟士,用槍桿狠狠砸他們的腦門!”
    “殺啊!”
    曹軍士氣……
    一時(shí)間,張頜驚愕萬分,竟撇下了猶在奮力突圍的趙云,愣神地望著那桿‘曹’字大旗,以及大旗旁另外一桿旗幟……
    ‘江’!
    莫非是……江哲?
    曹操帳下三位精通兵略的謀士之一?
    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此人傳聞中是多么詭計(jì)多端,對于眼下境況又能有什么作為?
    只要我大戟士一上前……
    大……大戟士?
    張頜震驚了,他望了一眼大戟士,震驚了!
    短短瞬息之間,大戟士竟然折損了百余?
    難道又是被他巨石……
    張頜抬眼望向天際,卻無絲毫收獲。
    不是被巨石,那就是……
    “狠狠砸!狠狠砸他們的腦袋!”從曹軍傳來的一聲大吼,叫張頜驚之又驚。
    用槍桿砸大戟士的腦袋?這……這真的有用?
    “踏踏踏……”
    就在張頜有些六神無主之時(shí),一陣馬蹄之響,從他身后傳來。
    張頜轉(zhuǎn)身一望,臉上的驚愕頓時(shí)變?yōu)榇笙病?br/>     騎兵!我軍的騎兵來了!
    “大戟士聽令,退開兩旁,叫騎軍通過!”
    在張頜的調(diào)度下,被曹軍一窩蜂打了個(gè)措手不及的大戟士強(qiáng)忍著心中的苦色,退開兩旁。
    他們不明白,自己明明全身包裹由精鐵打造的鎧甲,區(qū)區(qū)槍桿的猛砸……
    怎么可能呢?
    別說大戟士不明白,就連曹軍也不明白。
    縱觀此處十余萬人,真正明白的,恐怕只有江哲了。
    而那些倒下的大戟士,也并非全數(shù)折損了,大多只是被震暈了罷了……
    只有用通體用鐵打造的長槍猛力敲擊大戟士的頭盔,才有可能讓他們斃命,但是其余曹兵手中的,大多僅僅是木質(zhì)的槍柄罷了……
    袁紹最后一支為數(shù)數(shù)千人的騎兵部隊(duì),已經(jīng)開始提速了……
    張頜相信,只要半柱香的工夫,這一戰(zhàn),便會(huì)終結(jié)!
    而得勝的,不必多說,自然是……
    “我軍必勝!”一聲略帶嘶啞的大喊,從曹軍之中響起。
    “司徒?”
    “是……是啊!我軍必勝!”
    “必勝!”
    曹軍有些瘋狂地大喊著。
    必勝?心中有些不屑,張頜抬頭想瞧瞧到底是那個(gè)家伙大言不慚,但是正當(dāng)他抬頭時(shí),一陣大風(fēng)吹來,吹迷了張頜的眼睛。
    怎……怎么可能?
    不顧眼睛的不適,張頜急忙望向軍中旗幟,隨即面色一片鐵青。
    我軍……我軍不是背對著風(fēng)向么?
    怎么可能?
    ……
    風(fēng)向?
    陳二狗驚愕地發(fā)現(xiàn)風(fēng)向變了……
    方才囂張至極的袁紹,如今一個(gè)個(gè)用手擋在眼前,瞇著眼睛望著自己等人……
    猶豫一下,陳二狗丟掉手中斷槍,從地上拾起一柄長刀,幾步上前將面前一員袁兵砍倒在地,血流不止。
    當(dāng)真泄恨吶……
    與陳二狗一樣,不少曹軍亦是難消方才心中惡氣,趁機(jī)將面前的袁軍一一砍殺。
    但是在廝殺之余,他們卻有些懷疑……
    風(fēng)向,怎么會(huì)變呢?
    “人定勝天!我軍必勝!將士們,殺!”曹軍主旗下的一聲吶喊將曹軍的心點(diǎn)燃了。
    “轟!”天邊閃過一道電光。
    “司……”陳二狗仿佛有些不認(rèn)識那人,那個(gè)一襲青衫的文人。
    “不可能啊……”張頜心神大震,喃喃自語著,忽然,他感覺面上幾絲涼意,下意識得望了一眼天際。
    “這不可能啊!”
    ……
    “讓開讓開!”曹軍后方響起一陣暴喝,眾曹軍回頭一望,紛紛推開兩旁。
    只見徐晃一馬當(dāng)先,手握兩柄大斧,與于禁二人率最后千余曹軍趕到,同時(shí)抵達(dá)的,還有那……
    連環(huán)馬!呵呵,其實(shí)僅僅胸前綁著曹軍將士的鎧甲,用繩索連在一處的五百匹戰(zhàn)馬罷了……
    “殺!”手握倚天劍,江哲大喝道,“將士們,我軍必勝!殺!”
    “必勝!”曹軍大吼一聲,紛紛將剛才所受到的恥辱十倍、百倍地奉還給袁軍,一時(shí)間,曹軍將士的實(shí)力,竟是遠(yuǎn)遠(yuǎn)超出他們平日。
    作為阻擊敵軍存在大戟士,第一時(shí)間擋在了曹軍面前,大風(fēng)對于他們的影響,比起其余袁軍來要小得多……
    可惜,如今在他們面前的,不是曹兵,而是五百匹戰(zhàn)馬……‘連環(huán)馬’!
    “嗒……嗒……”
    下雨了……
    瞬息之間,雨勢越來越大,地面幾乎瞬間就被打濕,就算風(fēng)再大,恐怕也吹不起那些濕潤的塵土了,這下,大戟士們終于發(fā)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了那高速疾奔著的五百匹戰(zhàn)馬……
    “砰!”
    五百匹戰(zhàn)馬以高速撞在大戟士身上,將大戟士所組成的防線撞得千瘡百孔,而這時(shí),雨勢更大,結(jié)合著大風(fēng),展示出了它們真正的威力。
    在這等磅礴大雨中,正對著風(fēng)向的袁軍別說睜眼殺敵,就連呼吸也成問題,大風(fēng)一吹,那磅礴的雨勢好似人的巴掌一樣,直直扇在袁軍臉上,將他們扇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哈哈……咳咳!”見到這種情況,曹軍哈哈大笑,雖然這等暴雨對他們也是一種負(fù)擔(dān),但是比起袁軍來,他們無疑是要好得多。
    而張頜繼以厚望的大戟士,如今已經(jīng)成了泥里的王八,被馬匹撞到在泥水里,就連站起,也成問題。
    不過,就算他們能站起,那又怎樣?急欲發(fā)泄方才的憋屈、心中的怒火,此間曹兵可是不會(huì)手下留情的,搞不好,下次就是真正的倒下了……
    所以說,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躺在泥里吧!
    “陷陣!”
    “陷陣!陷陣!”
    “殺!”
    曹軍,再一次反攻了!
    ……
    或許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龐統(tǒng)繼以厚望、欲用他來結(jié)束戰(zhàn)事的數(shù)千袁軍騎兵,成了一個(gè)天大的笑話。
    再一次的,曹操再一次得目睹數(shù)千疾奔中的袁軍騎兵,滑到在地,崩潰在自己眼前。
    一次,或是可以用僥幸來解釋,那么兩次呢?
    “子孝、子廉,將你等看到的,告訴我!”曹操拄著寶劍站在暴雨之中。
    “呸呸!”用手抹去一臉的雨水,曹洪將嘴里的些許血腥味吐出,瞇著眼睛望了一眼遠(yuǎn)處,不甚肯定喊道,“似乎……似乎是向上次那樣啊,孟德!”
    “當(dāng)真?”從曹洪口中證實(shí)了自己所見并非虛幻,曹操勉強(qiáng)擠出幾許微笑,干干笑了幾聲。
    沖殺在最前方,幾乎繞過了大戟士阻擊,原本想著與袁紹玉石俱焚的曹操,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一次叫僥幸,兩次叫什么?
    “子孝,你說我曹操平定這亂世,將天下收入囊中么?”
    “啊?”曹仁愣了愣,在磅礴大雨中只聽見曹操喊自己名字,卻聽不清他說些什么,猶豫一下口中大喊道,“孟德,你說什么?”
    “往日我亦不信,天下偌大,世人諸人,我區(qū)區(qū)一宦官之后……”不顧曹仁的大喊,曹操喃喃自語道,“但是今日,我信了,不!是堅(jiān)信!我曹孟德必定可以將天下收入囊中!”
    “轟!”一道閃電橫貫戰(zhàn)場。
    一次乃是僥幸,兩次,便是天意!
    天意叫我曹孟德成事!
    ……
    敗了……
    敗得徹徹底底,可以說是一敗涂地……
    磅礴的雨勢打在龐統(tǒng)臉上,冰涼一片,但是比起臉龐,龐統(tǒng)的心,更冷!
    為何……為何會(huì)出現(xiàn)這種事?
    龐統(tǒng)幾乎是欲哭無淚、萬念俱焚。
    當(dāng)真是天意使然么?
    而龐統(tǒng)身邊袁紹,不知何時(shí)竟是跌落馬下,癱坐在泥水中一臉的渾渾噩噩。
    “方才明明還是我軍占得優(yōu)勢……轉(zhuǎn)眼間……轉(zhuǎn)眼間……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公,”相對于龐統(tǒng)與袁紹,沮授是最先從打擊中回過神來的,下馬扶起一身污穢的袁紹,沮授不忍勸道,“今日不過是小敗一場……”
    “小敗一場?”明知沮授是在勸慰自己,但是袁紹仍然忍不住向心中怒火發(fā)泄在他身上,“二十萬大軍毀于一旦,揮軍南下、攻克許都已成畫餅不說,我等怕是連守住四州的兵馬也無,你竟是說小敗一場?唔?”
    沮授低頭,默默承受著袁紹的怒火,一聲不吭。
    “青州,曹阿瞞那個(gè)族中兄弟夏侯惇,幾乎已占得大半青州;并州,若是黑山賊張燕得知我軍大敗,必然會(huì)落井下石……呵,哈哈哈哈!”
    狠狠揮袖甩開沮授的攙扶,袁紹仰天大吼道,“賊老天,我袁本初就這般遭你妒恨?你幾次三番壞我好事,我……我……噗!”吼著吼著,袁紹一口血噴出,砰一聲倒在地上,濺起一片泥水。
    “主公!”
    “主公!”身旁眾人急忙上前攙扶,卻發(fā)現(xiàn)袁紹口中仍喃喃罵著‘賊老天’三字,人卻是昏了過去。
    “唉,撤軍吧,能撤多少是多少!”見龐統(tǒng)呆站在原地,沮授搖搖頭嘆了口氣,對身旁傳令官說道。
    但是現(xiàn)在撤軍,恐怕有些晚了吧……
    “袁紹,受死!”遠(yuǎn)處傳來一聲大喝。
    此間眾袁軍瞇著眼睛勉強(qiáng)望著前方,只見一抹白影如雨簾中沖出……
    “常山趙子龍!”
    “是趙子龍!”
    袁軍頓時(shí)大亂。
    “帶主公先走!”見事不妙,后撤到袁紹中陣的張頜,如今卻是退無所退了,身為武將,哪有棄主公而去的道理?
    “袁紹!納命來!”側(cè)翼也有一支兵馬殺出。
    “虎豹騎!”
    “是虎豹騎!”
    天降暴雨,對虎豹騎也有不小的打擊,但是要知道,虎豹騎可不是一支下了馬就失去戰(zhàn)力的部隊(duì)……
    “沮大人速速帶舅父走!”袁紹外甥高干瞥見那支全身黑甲的軍隊(duì),心中就是一驚。
    “殺啊!”正面戰(zhàn)場也崩潰了,曹軍的怒吼已近在咫尺。
    “士元!走!”一把拉過龐統(tǒng),沮授將他與袁紹塞上馬車。
    眼下,已經(jīng)來不及鳴金撤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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