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宏圖 ！
    第十章　易鼎　（四）
    “多，多謝陶，陶將軍。不，不必了，嘔……”符贏和符姜姐妹，在家里雖然算不上嬌生慣養(yǎng)，卻也信奉“君子遠(yuǎn)庖廚”之說。這輩子幾曾見過如此血淋淋的景象？頓時(shí)相繼彎下腰去，擺著手干嘔連連。
    “又不是人血，有啥可怕的？若是過幾天上了戰(zhàn)場，天上飛來飛去的，除了胳膊大腿兒就是血淋淋的肉塊，弄不好白花花的**子都濺得滿身滿臉，過后無論怎么擦，怎么洗，那股子尸臭味道都洗不干凈。更可怕的是尸體上生了蛆……”陶三春偷偷撇了撇嘴，故意將戰(zhàn)場上血肉橫飛的景像描述給符家姐妹聽。一邊說，還一邊將半邊兒淌著血的黃羊朝對方眼皮下湊
    “別，別，嘔……”符家姐倆明知道她是在蓄意報(bào)復(fù)，卻一點(diǎn)兒對策都沒有。只能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擺著手不斷后退。
    高延福等人心中暗覺痛快，干脆躲開幾步袖手而笑，誰也不肯出面阻止陶三春繼續(xù)折騰。眼看著符家姐妹就要把五腑六臟都從嗓子眼里吐出來，就在此時(shí)，眾人耳畔卻傳來了一聲溫柔的呵斥：“春妹子，你又搗什么亂？趕緊回營去，大哥有事情找你。”
    “我，我哪里搗亂了？我是跟符家姐妹一見如故，送她們半條黃羊打牙祭！”先前還像小老虎一般張牙舞爪的陶三春，立刻變成了一只溫順地家貓。丟下血淋淋的黃羊，雀躍著迎了上去，“子明，你怎么在這兒？我剛才還專程出去接應(yīng)你。”
    “我剛剛接上了高將軍，然后順路去見了一趟鄭帥！”鄭子明溫和地揉了揉陶三春的發(fā)梢，滿臉愛憐。“你當(dāng)是個(gè)人都跟你一樣，連生肉都敢吃呢？要請客就烤熟了再給人家送過去，否則便是沒有誠意！”
    數(shù)落完了陶三春，他又迅速將目光轉(zhuǎn)向符贏和符姜，“兩位姓符？不知道跟符昭序?qū)④娙绾畏Q呼？在下鄭子明，替內(nèi)子向二位賠禮了！”
    “不敢，不敢，陶家妹子也是一番好心。”符贏連忙側(cè)開身子，襝衽相還。“在下符贏，舍妹符姜，符昭序?qū)④娔耸俏覀儍蓚€(gè)的長兄。”
    “原來是將門虎女，怪不得看上去如此與眾不同！”鄭子明恍然大悟，笑著恭維。言談當(dāng)中，對符氏姐妹禮敬有加。
    謠傳此女在河中城破時(shí)，曾經(jīng)被柴榮所救。隨后便對柴榮芳心暗許。怎奈柴榮家中當(dāng)時(shí)已經(jīng)有了發(fā)妻，而符老狼的女兒，也不可能給別人做妾，因此這場姻緣才不幸落了空。
    如今柴榮妻兒皆被劉承佑所害，對符贏來說，卻是一個(gè)天賜良機(jī)！她跟著自家哥哥出現(xiàn)在軍營當(dāng)中，一點(diǎn)兒都不奇怪！
    順著這個(gè)思路想來，符老狼如此痛快地出兵給郭威助戰(zhàn)，恐怕兩家聯(lián)姻，便是條件之一。只是不知道大哥柴榮那顆破碎的心臟里頭，還能不能騰出一個(gè)地方來給新人容身？
    ‘這鄭子明果然如同傳說中一樣花心，明明與常家的女兒有白首之約，才分開幾天功夫，就又找了一個(gè)陶家的野丫頭做妻子。’就在鄭子明心里頭為郭、符兩家的聯(lián)姻之事暗自感慨的時(shí)候，符贏也在偷偷地對他品頭論足。“不過這樣也好，他能容得下第二個(gè)，就不會拒絕第三個(gè)。阿爺臨行之前的謀劃，實(shí)施起來倒也不會太難！”
    “咳咳，咳咳，咳咳……”陶三春好像忽然傷了風(fēng)，手掩住口鼻咳嗽不停。
    符贏被咳嗽聲驚得微微一愣，瞬間意識到自己打量鄭子明的時(shí)間恐怕有些太長了。趕緊笑了笑，顧左右而言他，“剛才聽李將軍說，鄭將軍剛才已經(jīng)跟楊家子弟交上了手？”
    “也不算交手，他們追殺高將軍，一路疲憊。見到我?guī)е娗皝斫討?yīng)，知道討不到任何好處走，便自行退了！”鄭子明擺擺手，輕描淡寫地回應(yīng)。同時(shí)偷偷后退了半步，用腳跟輕輕踩住了陶三春的靴子尖兒。
    陶三春腳尖上吃痛，抬手便推。卻又怕用力過猛，讓自家丈夫在眾人面前丟了顏面。只憋得兩腮鼓鼓，兩眼溜圓，目光化作無數(shù)小刀子朝四下亂飛。
    符贏將她的小女兒狀都看在眼里，心中覺得好生有趣。笑了笑，故意又大聲夸贊道：　“千軍萬馬避一騎，當(dāng)年南梁名將陳慶之，也不過如此。只可惜，我們姐妹剛才未能在場。否則，符贏必親自擂鼓以狀將軍虎威。”
    “符將軍盛贊，鄭某愧不敢當(dāng)！”鄭子明背對著陶三春，看不到此刻的模樣。聽符贏說得客氣，連忙擺著手解釋，“今年春天時(shí)幽州軍剛吃過一場敗仗，實(shí)力和士氣都未來得及恢復(fù)。這回又是被遼國皇帝強(qiáng)逼著南下，更是兵無斗志，將無戰(zhàn)心。遇到有便宜可占時(shí)，他們還會鼓起勇氣撈上一票。只要沒便宜可占，或者即便打贏了也會傷亡慘重，他們就要在心里先計(jì)較一番了！”
    “噢，竟有此事？”符贏聞聽，頓時(shí)顧不上再去故意捉弄陶三春。煙眉清蹙，低聲追問。
    “到目前為止，還只是鄭某的一廂情愿猜測。需要想辦法多方查證才能確定。”鄭子明心中正在琢磨的，便是此事，聽符贏問得認(rèn)真，便如實(shí)相告。
    “你暫且按兵不動(dòng)，其他各部輪番出擊，可乎？”符贏這輩子，最遺憾的便是自己不是男兒身，無法像父親和哥哥那樣披甲上陣。今天忽然遇到了機(jī)會，立刻心癢難耐，向前快走幾步，大聲提議。
    “需要先跟鄭帥商量。然后，還需要匯總斥候收集來的消息！”鄭子明想了想，很耐心地解釋。“目前遼國契丹各部的位置，還沒打探清楚。無法立刻就做出決斷！”
    “若是以冀州城為依托，先派出小股部隊(duì)做試探性進(jìn)攻呢？只要不出城太遠(yuǎn)……”
    “怕是徒勞無功！”鄭子明微微一笑，低聲給出答案，“韓匡嗣乃百戰(zhàn)老將，其弟韓匡美也以狡詐而聞名。即便真的不愿意打硬仗，也不會輕易就暴露出來，更何況他還得做樣子給遼國的皇帝看。”
    “那他若是一直虛張聲勢……”
    “冀州城卡在南下的必經(jīng)之路上，他繞不過去！”
    “他若是揮師攻城？”
    “無論虛實(shí)，都迎頭擊之。”
    “若是他頓兵城下呢？”
    “那再各部輪番出戰(zhàn)也不為遲！”
    ……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快，越說越快。快到周圍的人，徹底跟不上他們的思路。直聽得一個(gè)個(gè)大眼兒瞪小眼兒，滿臉茫然。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陶三春又給憋得忍無可忍，俯在鄭子明耳畔再度大聲猛咳。
    “聽子明今日之語，才明白紙上得來終是淺。”輕輕地向鄭子明行了個(gè)禮，符贏笑著道別，“改日若是有空，我們姐妹會和家兄登門求教。屆時(shí)，望子明依舊不吝指點(diǎn)。”
    嘴上的話，說得禮貌至極，心中所想，卻是另外一番感慨：怪不得柴大哥跟他第一次相見，就義結(jié)金蘭，果然是個(gè)天生的良將之才。有他在，即便將來郭伯父駕鶴西歸，柴大哥的地位依舊安如泰山。
    “符將軍客氣了，義兄和鄭某必煮茶以待。”鄭子明也同樣客客氣氣地，跟符贏道別。心中同時(shí)為自家義兄柴榮，悄悄道了聲恭喜。
    能娶此女為妻，柴大哥的后半生，想必也不會寂寞了。無論是出征在外，還是居中運(yùn)籌，總有一個(gè)可心的人幫著出謀劃策，解難排憂！
    酒徒注：這幾天趕飛機(jī)，所以更新不及時(shí)。抱歉。欠賬盡量在兩周內(nèi)補(bǔ)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