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搶回來了?!?lt;/br> “那群人闖進雷區(qū),被炸死了?!?lt;/br> 周一珩走過去,半矮下身子:“對不起,我們來晚了。”</br> 王城放聲大哭,林麗最先被哭聲吵醒,她跑出來時臉色還是正常的,但一看到水潭邊的血,她立即尖叫:“張祝救命??!”</br> 江淼淼也醒了,但是動不了,她聽著王城的哭聲,聽著林麗的哭訴,她張了張嘴,努力了好幾次,連‘黎追’這兩個字都說不出來,只默默流淚。</br> 黎追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她無力地躺在床上默默流淚的情形,他心頭一酸,大步過去將她擁住。</br> 在他的無聲安撫下,江淼淼冷靜下來,她將黎追他們走后小木屋這邊發(fā)生的事,條理分明地做了簡述,最后指出自己是在哪殺的人。</br> “好,我讓周隊去看看。來,先出來吃點東西,一會我們下山。”</br> 下山后,林麗和江淼淼第一時間被送到了醫(yī)院,黎追通知了黎漫和桑姆以及張嬸出來陪護,自己則和張?;厝ッ鎸ν蹶柕募胰恕?lt;/br> 王陽才二十二歲,剛做了爸爸,妻子還在月子里,王陽的死訊送來的前一刻,她還在逗剛出生的兒子,教他以后用什么招來纏王陽才有用,聽到王城說王陽沒了時,她還當(dāng)王城在開玩笑:“三哥,這種玩笑就不要開了,會嚇著我兒子?!?lt;/br> 王城張了張嘴,他身后王陽的父母已經(jīng)失聲痛哭。</br> 黎追帶隊,搶回了貨,卻沒顧好隊員的性命,他心里全是罪惡感,進了王家院門就跪下,任憑王家父母與王陽的妻子怎么打罵,都一聲不吭。</br> 王家父母崩潰,王陽妻子又在月子,因為傷心過度沒了母乳,剛出生的嬰兒剛開始不愿意喝奶粉,哭得聲嘶力竭餓得奄奄一息,黎追也顧不上別的,打聽到隔壁村有剛生產(chǎn)的產(chǎn)婦,他進門就跪下來求母乳。</br> 王家的事整個鎮(zhèn)子都知道了,于是鎮(zhèn)子上有多余母乳的產(chǎn)婦,都會擠出來讓人帶到古藤寨里。</br> 小孩子有奶可喝,吃得飽飽的在母親身邊睡了,王陽的妻子與父母卻病倒了,于是王城將小侄子接回家中給自己妻子帶,并著手料理起王陽的后事。</br> 王陽出殯這天,江淼淼和林麗出院了,兩人送了王陽最后一程,同時向?qū)W校告了假,也同時離開了古藤寨,江淼淼回了自己家,而林麗則去找林賢,隨后通過林賢,見到了劉志光。</br> 黎追一連七天都去給王陽上香,在墳頭一坐就是小半天,王陽父母一開始還罵他打他,后來也不罵了,也不打了,只是一臉平靜地看著他。</br> 這比罵他還讓人難受。</br> 可他只是難受而已,王陽失去的可是性命,從此之后他的父母沒了兒子,他的妻子沒了丈夫,他的兒子沒了爸爸……</br> “是我的錯。”</br> 這么多天以來,黎追第一次表達自己的情緒:“如果我能更聰明一點,想得更周密一點,你就不會出事,兄弟,我對不住你!”</br> 他一連打了自己十幾個巴掌,無言痛哭。</br> 不遠處,張祝、李茂以及王城,默默轉(zhuǎn)開了臉。</br> 黎漫匆匆跑來:“黎追,一珩和卓敏他們來了,通知大家立即集合開會!”</br> 警方的代表卓敏帶來了有用的消息:“警方通過對現(xiàn)場的調(diào)查與他們留下的物品確定了他們的身份,之后揪出了一個剛剛開起沒兩個月的加工廠,那500克貨品就是出自這個新的加工廠,同時經(jīng)過緝毒科鑒定,這些貨品都是上等貨,跟之前我們截獲的貨品同源,再結(jié)合欽州與東興那邊的資料,基本可以確定這些貨是劉志光的。”</br> 又是劉志光!</br> 黎追咬牙:“什么時候能收網(wǎng)?我們損失的難道還不夠多嗎?!”</br> “目前來說我們——”</br> “不要說目前!也不要以后!我只問,什么時候也能收網(wǎng)?!我已經(jīng)沒了一個兄弟了,你們還想要我別的兄弟的命嗎?如果非要用人命來填,那用我的命行不行?你用我的命好不好?”黎追已經(jīng)語無倫次了。</br> 這是他最失控的一次,但是沒有人舍得怪他,比起被罵幾句,黎追比他們痛苦一百倍。</br> 卓敏把余下的內(nèi)容講完就和外事辦公室的人匆匆走了,周一珩安排好工作,留了下來。</br> 晚上,桑姆和黎漫快速吃完飯就去鎮(zhèn)上取奶了,周一珩給黎追倒了一杯酒:“黎追,我跟你談?wù)劷蠋煛!?lt;/br> 黎追一口悶了:“我不知道她怎么樣,我沒有保護好她,沒臉聯(lián)系她?!?lt;/br> “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lt;/br> 瞧見周一珩表情嚴(yán)肅,他又悶了一杯酒:“江老師怎么了?”</br> “我們在江老師說的那個地方,沒有找到她殺的那個人?!敝芤荤駠?yán)肅道,“現(xiàn)場有打斗痕跡,也符合你轉(zhuǎn)述的情形,但人就是不見了。”</br> “你直接說結(jié)論吧?!崩枳贩畔戮票澳闶遣皇菓岩山蠋熥詫?dǎo)自演?”</br> “我有這個疑問,但是目前還沒有找到足夠的證據(jù)來支撐?!敝芤荤裾f回現(xiàn)場,“江老師說自己殺了那男的,但現(xiàn)場沒有那個男的,這有兩個可能?!?lt;/br> 一是江淼淼以為自己殺死了對方,實際上對方?jīng)]有死,后面見勢不妙自行逃跑。</br> 二是這一切都是江淼淼自導(dǎo)自演的,這一出是苦肉計。</br> 前者可能性極大,畢竟后者的話,周一珩想不出她演這一出的動機。</br> 黎追說:“我懷疑過她,但她沒有疑點?!?lt;/br> “林麗的檢查報告表明,她確實受到了實質(zhì)上的侵犯,卓警官她們對她進行了心理疏導(dǎo),知道當(dāng)時如果不是江老師來了,她要跟對方同歸于盡的。從現(xiàn)場那具尸體身上的傷來看,死者的致命傷確實是她用短刀造成的,江老師砍得很狠,但刀刀都沒在要害處,如果我是警方,我會合理懷疑江老師是故意的。”</br> 周一珩也喝一杯酒。</br> 酒味辛辣,嗆得他有些不舒服,他趕緊吃了兩條青菜。</br> 黎追也捋清楚了:“先不說江老師的動機如何,假設(shè)這一切都是她自導(dǎo)自演的,這劇情發(fā)展是不是很合理,很順滑?”</br> “對,如果忽略動機的話,一切都十分順滑自然。”</br> 黎追沉默了好久,沉聲說:“我信她,周一珩,我信她。”</br> 周一珩沉默了好久,把桌上的菜都掃光了,放下筷子道:“我信你。但是光有信任還不夠。現(xiàn)在雖然沒找到江老師的動機,但她仍然是造成這一切悲劇的最大嫌疑人。”</br> “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br> 送走周一珩,黎追打算去王家一趟,還想晚上好好想想怎么把江淼淼叫回來,這時他家中電話響了,是江淼淼打來的:“我在鎮(zhèn)上,你來接我吧?!?lt;/br> 抓了外套出門,迎面碰到張祝,一問才知道,林麗也剛到鎮(zhèn)上。</br> 這兩個人,同時告假同時離開,現(xiàn)在又同時回來,這未免也太同步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