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全年氣溫在17-25度,四季如春,如今到了秋天,除了早晚低一些,氣溫也沒有特別明顯的下降,當然,進了山,那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了,黎追的沖鋒衣也只有進了山才用得著。</br> 第一第二層山時,黎追故意放慢了節奏,他在思考是在第一層山種茶還是種苦參,草果又種在哪里比較合適,螞蟥山是個天然的屏障,要是將它改造了,這固然是方便了他們巡邊,也能替村民們帶來收益,但也降低了違法分子出境的難度。</br> 小瀑布和大瀑布景色優美,等前面幾層山改造好了,說不定這兩處可以開辟成景點,讓大城市的人過來旅游,領略邊境風光——不過這線路如果開通,那違法犯罪率肯定也會上升,到時候只怕會得不償失,不妥不妥。</br> 野豬林和斷魂谷這兩大關,基本上是不用動的,到時候直接修一條道上來就行,其他的保持原貌。</br> 一路思考觀察,走走停停,人們趕在天黑之前爬到了頂峰。</br> 黎追的眼神掃過界碑,突地一沉:“界碑被人動過了!”</br> 界碑被人為地往中國方向移了至少兩米!也就是說,要不是他們發現得及時,等到移動的痕跡淡去,中國的領土,就這么不知不覺丟失了兩米!</br> “要我知道是哪個狗日的弄的,我找狗弄死他!”王大爺罵罵咧咧,“在你大爺面前搞小動作!就這點能耐!別被我撞上,不然爺弄死他!放狗弄死他!”</br> 話音剛落,界碑另一頭就傳來一聲嗤笑。</br> 這一聲笑無疑于是極大的挑釁,別說黎追這個年輕人了,王大爺和田二爺的熱血都被激起來了,張嬸更牛,直接提刀就追過去了。</br> “張嬸!”</br> 黎追頭大,他這一組的組員,好像氣性一個比一個大啊!</br> 三個中老年追著跑了一段,跑不動了,黎追和黎漫趕緊將他們扶住,正要回去,黎追余光里有個大胡子一閃而過,他一凜,不動聲色道:“黎漫,你和張嬸他們先回去,我去前邊看看。”</br>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張嬸,你們先回界碑那,我跟我哥去前邊看一下,最多半個小時就回來匯合,哦對了,界碑先移回原處,湯也可以先煮上。”</br> 等到見不著李嬸他們了,黎追低斥:“我去就行了,你去做什么?等會遇到野豬野狼,你只會拖我后腿。”</br> 黎漫直接忽略他后半句,問:“剛才看到什么了?”</br> 雙胞胎就是這點不好,一方有點什么異樣,另一方就會立即有所感知。</br> “一個大胡子。”黎追邊說邊往老撾方向走,“我懷疑是劉志光。”</br> “在界碑聽到的那聲笑,我也覺得有點熟悉,但是覺得他正在被我們追著,應該不敢這么出現,沒想到真的是他。”黎漫停下來,“哥,別往前了,如果真的是他,他肯定在前邊挖好了坑等我們過去。”</br> “如果真的是他,前邊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黎追目光堅定,“他不僅是挑釁我和你,更是挑釁我們中國的邊防軍以及中國的法律!這狗東西這么狂妄,我就要讓他吃一吃狂妄的虧!”</br> 黎漫勸不住黎追,事實上她也沒有真的想勸,她做夢都想宰了劉志光!</br> 兄妹倆一前一后在漸暗的山林里走著,沒有再說話,一時間除了他們的呼吸聲,便只有歸林倦鳥簌簌的撲騰聲。</br> 黎追突然腳步一停,黎漫抬眼看去,不禁嘶了一聲。</br> 三個小孩被塞住嘴巴,四肢被綁,與樹干綁在一起,三人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動不得,喊不得,只能流眼淚。</br> 樹后頭傳出一聲笑:“想不到你們還挺有種。”</br> 聲落人現。</br> 那人身材壯碩,留著絡腮胡子,笑得一臉得意,不是劉志光還能是誰?</br> 黎追心中的仇恨這時涌了上來,被他又全數壓了下去,他淡淡道:“我們當然有種,不像有些人,一輩子躲躲藏藏,像臭水溝里的蛆蟲,連陽光都不敢見。”</br> 劉志光聽了也不惱,他旁邊的兩人也哈哈大笑,那三個孩子想要縮起來,但動不得,一臉驚恐,眼淚流得更兇了。</br> 劉志光笑:“有人喜歡太陽,有人喜歡月亮,我不喜歡太陽也不喜歡月亮,我就喜歡黑暗。小伙子,等你有機會接觸黑暗,你也會喜歡的,你一定會喜歡的。”</br> “我一定不會喜歡。”黎追斬釘截鐵,“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與你這種人為伍!”</br> “當年你就很有種,現在更有種了,不過,你這種硬骨頭我最喜歡了,把你們的骨頭,一節節敲碎,壓彎,把你們從太陽底下拖到臭水溝里,讓你們染上跟我們一樣的臭味,讓你們變成我這樣的臭蟲,那個過程,一定很有趣。”</br> 劉志光旁邊的人說:“光哥,我們現在就把他們抓過來!”</br> “不急。”劉志光笑,“他雖然是我看上的人,但經不經得起考驗,還得再看看。黎追是吧?這三個小孩,你可以帶走,不過我有一個條件——”</br> “你當我是傻的?”黎追打斷,“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你的同伙?”</br> “有五歲的同伙嗎?”</br> “怎么就沒有呢?”黎追極力不去看那三個小孩,鎮定自若,“劉志光,你是全國通緝犯,不管你怎么跑,最后都會被抓到的,我要是你,我就不跑,進了監牢好好改造,說不定還能爭取減刑。”</br> “減刑,哈哈哈哈,他在說減刑哦……”劉志光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黎追啊黎追,虧你們黎家世代都是巡邊員,你這么天真這么單純,我好擔心你還沒通過我的考驗就被人打死啊!”</br> 兩個隨從也笑,笑聲在山林里盤旋,聽得人毛骨悚然,把鳥都驚飛了,那三個孩子更是害怕得連哭都不敢哭了。</br> 感覺到黎漫快忍不住了,黎追摁住她,淡聲道:“我怎么死的,被誰打死的,你還是別操心了,你不如擔心一下自己能不能活到我被人打死的時候吧!”</br> “你這是敬酒不喝喝罰酒了?”</br> “敬酒罰酒我都不會喝。”黎追上前幾步,抽出了刀,“十年前被你跑了,上次也被你跑了,今天,我一定不會再讓你跑掉!”</br> 劉志光也抽出刀,笑道:“那就看看,是你們先死,還是他們先死了!”</br> 他沖那三個孩子刺去!</br> “該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