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楓露和他前后腳到律所,他看到她時還以為她跟蹤過來得。
蘇海澤把她拉到一邊低聲說:“怎么還跟來這里了?”
她拍拍蘇海澤肩膀:“我來上班。”
蘇海澤:“……”
總是這么出其不意嗎?堂堂的d&k律所是能這么輕易進出的?
他狐疑地坐在自己位置上,而徐楓露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去了老板辦公室!
這是什么狀況?還有一上班就進老板辦公室的?
旁邊幾個小姑娘也是頻頻交頭接耳。
——“這個女的什么來路?”
——“好拽的樣子。”
——“正眼都沒瞧外面的人。”
蘇海澤心想她不是不看你們,是覺得沒必要吧。
晚上他下班溜走找談語冰的時候,莫名心虛,他覺得該交代一下徐楓露現在暫住在他那里。可是說出來也挺讓人膈應。
——“要說嗎?怎么說呢?”
蘇海澤心里擰巴得緊,天人交戰五十回合都沒有結果。
談語冰說什么他壓根沒聽到。
“我說我可能不能在這過元旦了!”她以為他是生氣沒有回答,又輕輕地再說了一次。
他這次終于反應過來:“為什么啊?”
談語冰正色看著他:“要和一個支教團隊一起出去一趟,寒假都要在山區學校里。”
他擰眉:“這么突然?”
“本來我沒計劃去,杜教授建議我在讀博前先找找自己有興趣的論題,我一直對教育公平這塊有興趣,所以……”
她有些抱歉,遲疑地解釋,觀察他的表情,怕他不高興。
他燦然一笑:“那就去吧,我可以去找你。”
談語冰如釋重負,又笑:“那邊很遠,在海城,還是山區。你哪里有時間過去。”
“會有的。”他很肯定,“什么時候去?”
“下星期就出發。”
“這么快呀。”
蘇海澤的糾結暫時放下,心想等以后再解釋,說不定過幾天徐楓露就走了。
可是他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響,人家每天早出晚歸,帶回來的東西越來越多,絲毫沒有要挪窩的跡象。
蘇海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他向來不怎么會和女人說不,尤其還是要趕一個據自己說無家可歸的人走。盡管她一看就是說的假話,但是好好先生就是這點讓人討厭,太優柔寡斷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也忘記了要和談語冰說這件事情。
只是他記起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在談語冰離開的前一天,蘇海澤很正式地問:“我們是男女朋友了嗎?”
她開始愣住沒答,但最后還是點點頭:“應該是吧。”
他哈哈大笑,張開雙臂抱住面前的女人,柔軟的頭發停在他頸窩處,他摸摸她的頭發:“謝謝你答應我!”
談語冰低聲說:“這怎么還說謝謝了!”
“要的,你知道我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你嗎?”
蘇海澤的眼睛今天特別亮,閃著光芒。
談語冰搖搖頭,這個問題她怎么回答感覺都不會太對。
“高一的時候,我騎車撞你那次。”
談語冰啞口無言,她從沒想過這么早的時間他會有不一樣的想法。
不可否認和蘇海澤的相處是舒服的,他爽朗又不擰巴,拎得清孰輕孰重,進退有度。可他問出是否是男女朋友的時候,她還是遲疑了,心里劃過一些思慮,他更像一個知己朋友,理智還是占了上風,或許戀愛就是這樣的。
她深知自己必須邁出這步,走出自己內心封閉的房子。
在周眾自殺之后,她在高三上學期看了一學期心理醫生。雖然他們就是戀人未滿的關系,但是他在她的生活里留下的是濃墨重彩,很難完全抹掉。
她還記得那天周眾在春寒料峭里說:“我們先分開吧!”
“為什么?”
“我好像沒那么喜歡你。”
她氣得臉都白了,心里大罵周眾混蛋,沒那么喜歡就不要亂說話。
“好像我很喜歡你一樣。”談語冰橫眉冷對,“自作多情。”
少年時期的戀愛簡單得很,說在一起也就是一起上下學,一起去食堂,他打籃球的時候她去加油,偶爾偷著去看個電影……
兩人說分開也就是不再一起干這些瑣碎的事情了!
兩個人默契地對對方視而不見,盡管又都會轉回頭來偷偷看一眼,她滿腹心思在賭氣上面,再看不見其他,比如周眾的異常陰郁和暴躁,經常遲到早退,連籃球不再打。
直到那天接到他的電話,氣若游絲:“我不是不喜歡你,只是太討厭自己。”
一切發生在那么一瞬間,她想說我也喜歡你都來不及,那邊是冰冷的抽泣聲。
之后的一切在她眼里如同一出默劇,她看到涌進來的人,抬走的擔架,遮蓋的白布,急匆匆開走的救護車……
少年瘦削而蒼白的身體安靜地躺在地上。
她想叫他名字,發不出聲音,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在那之后,她再也沒有踏足這個地方,甚至是春蕾小區門前那條路都是她的禁區。
現在依然如此,所以上次她沒送夏從回家,是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