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這是忘了前些日子那些大人家的慘案了?雖然那些人品階不高,但也是站在王爺這邊的,您就沒有想過陛下的所作所為有何用意?”
那劉大人一時語塞。
“再說那夜不群收復蠻金,威懾漠北,是鄴齊一等一的功臣,深受圣上寵信,否則陛下也不會將那燕國邊境交于他了,他在鄴齊的軍隊中聲望極高,柳將軍,同為武官,您作何感想?”
面目普通,皮膚有些黑的那柳將軍臉色一變,那幾句話是字字如刀,鋒利無比,硬生生將他心窩處戳的直流血。
“洪大人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劉大人與柳將軍皆不悅地看著他。
“我也不是長他人志氣,只是讓我們認清形勢而已。”
“好了好了,”這句話顯然說得令晟昀也十分煩躁,他沉著目光,“洪言行,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王爺的怒氣似乎馬上就要噴薄欲出。
洪言行恭謹道:“王爺,下官說這些話的意思只是想告訴王爺,或許這些年來我們都小看陛下了?”
晟昀心中一驚,慢慢思索了一下,自己先前在武林中的勢力在一次門派爭斗中死傷慘重,對他的勢力造成了沉重的打擊,如今那流闕門的門主依舊昏迷不醒,即便叫人偷拿了宮中醫閣內的仙人草服下,卻仍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這其中到底是誰在搗鬼,那場門派爭斗會不會有人在幕后指使?這其中迷霧重重,“接著說。”
“前些日子漕銀虧空一案陛下為什么能夠找到證據?我們自問已經做的滴水不漏,陛下從何處得知那些證據?而且這件事與王爺您有莫大的關系,她為何也沒有來找您的麻煩?”
晟昀聽著他的話,猛然間驚出一身冷汗,“你是說,陛下知道許多事情,只是暗中不動,只是看著本王的動作?”
“王爺,”洪言行凝重道,“我們那些動作我懷疑陛下已經知道了。”
“怎么可能?”晟昀難以置信,他一直以為好拿捏的侄女居然隱藏的如此之深?他開始來回踱步,氣息又開始不勻起來。
半晌他暗自下定了決心,“絕不能再拖了,柳將軍,你手中的兵力還有多少?”
“大概五萬,城郊外有兩萬,河西有三萬,都距離不遠,調遣還算容易。”
“虎符在手上嗎?”
柳將軍取出身上的半枚虎符,呈給晟昀細看。
晟昀點頭,“京中禁衛軍,綠林軍等等加起來也不過近一萬,而如今夜不群雖帶著一群虎狼之師進京,但那些也就幾千余人,我們不能再拖了。”
座下都是晟昀的心腹大將,他們聽得晟昀所言,心中凝重緊張,明白王爺終于要行動了。
張大人有些焦慮,“王爺,您真的決定了?我們有萬全的勝算嗎?”
晟昀瞥了他一眼,陰森森笑道:“怎么,張大人可是害怕了,可惜的是,如今已經為時晚矣。”他轉向那洪言行,“神機子可將那另外半枚虎符打好了?”
洪言行俯身恭敬道:“王爺,已經準備好了。”
晟昀此時一點俱意也無,心中只有莫名的興奮感,這個決定他剛剛才想到。
既然晟希玉已經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就這樣做下了這個決定。
心情平靜下來,他迅速思索了一番,忽然開口道:“國師最近身體狀況如何?”
“陛下時常派人前去探望,宮中的太醫也經常出入國師府的大門,聽說最近好了很多。”
“這樣,”晟昀輕輕諷笑,他那時常看起來莊重嚴肅的面容此刻看起來有些猙獰,他微微一笑,“那本王就前去拜會一番吧?”
他心中有種不祥的感覺,但這場爭斗他絕不會認輸。那個位子本來就該屬于他的,他已經等了夠久了。
晟昀站起身來,一身黑衣紫袍,常年身居高位的王者氣勢自然不容小覷,他負手于身后,肅然道:“爾等與本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倘若讓本王知道誰敢背叛本王,下場你們是知道的!”他的聲音鏗鏘,犀利的雙目掃向下面的幾人,他們不由紛紛低頭,不敢與晟昀對視。
晟昀心中盤算,情形對自己相當不利,既然如此,也只能夠這樣了,怪不得那瀚海羅剎現在還沒有得手,原來問題出在他那皇侄女身上!
國師府
外面是一輪艷陽天,老人背對著窗戶,光影的強烈對比,使得他的輪廓半明半暗不甚清晰,然一雙犀利的眸子已經讓晟昀感覺到冷厲的光射來,讓他有種錯覺,面前的風燭殘年的老人與幾十年前那人融合在一起。
他走了過來,面色蒼白,步履蹣跚,面上是深深地褶皺。
晟昀看著他,不語。
“王爺,您放手吧,這個天下不是你的。”許久老人嘆了一口氣,對著他說道。
晟昀聽了他的話大笑,仿佛聽到了不可思議的笑話,他狠狠地盯住他國師,仿佛一只黑暗中的毒蛇盯住自己的獵物,“薄云天,你有什么資格對本王說這種話?”
“你以為你這么多年做的事情老夫不知道?當年帝位不是你的,如今更不是你的!”國師雖老邁而病重,但說話聲音擲地有聲,他依舊是當年那個叱咤官海的國師!
“論才智,論謀略,本王哪一點比不上那對父女?憑什么本王只能屈居人下,不能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國師薄云天深深地看著他,“你還差的很遠,你非要到失敗那天才會認清局勢嗎?”他苦口婆心地勸說。“當今圣上雖為女子,卻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或許可能比她的父皇更具能力。晟昀,收手吧,做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有什么不好?陛下總會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不會對你怎么樣的。”
晟昀并不領情,“我也同樣姓晟,除非我死,否則我是不會放棄那個位置的,你們這一群老糊涂,鄴齊交到晟希玉手中,遲早會衰亡!”
“鄴齊永遠不會衰亡,而你,也永遠不可能當上帝王。”國師篤定道。只簡單的一句話,卻像響亮的耳光打在晟昀的臉上,他的臉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如同那上好的紙,蒼白得毫無血色。
“你!”晟昀面色鐵青,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薄云天,萬般情緒在眼中一閃而過,他的目光仿佛淬了毒,“好好好!你們就等著看吧,看我晟昀是如何登上那個位置的!”
他甩手走出房間,國師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權力是躲不過的劫,是逃不開的宿命。
他身為三朝元老,與晟希玉的祖父為生死之交,他一生輔佐這三代帝王,看著鄴齊在他們的手中興盛。
他有一種預感,鄴齊在晟希玉的手中將會發展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他低嘆一聲,身在帝王之家,難免會有這樣的權利角逐,自己何嘗不是也迷失了其中,如今方才看透這宦海浮沉,權欲陰謀。
怕是他的時日也是不多了吧?他抬頭看了看耀眼的陽光,心中一片釋然,自己就要解脫了。何須再貪戀這塵世紛擾?
一騎黑色駿馬奔入皇宮,接近重華門,一個身披鎧甲的男子下了馬,走向宮門,亮了令牌,令得守護在宮門的侍衛愣了一愣,隨即恭敬俯身:“原來是夜將軍歸來,我等已經恭候多時了。”立即下令打開宮門。
高大魁梧的男子嗯了一聲,身后傳來地面震動的聲音,沙塵有些浮起,宮前侍衛眺目望去,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一隊列整齊劃一的士兵從街道的盡頭出現,他們的動作鏗鏘有力,常年沐浴在邊疆之中的冷硬之氣豈是他們所能夠比擬的?伴隨著他們的走近,日光仿佛都有些暗淡,周遭的空氣似乎變冷,這樣一隊步兵在京中的萬眾矚目中帶著他們的傲氣與軍人的尊嚴,震撼了所有觀看的人們。
一個年輕的宮門侍衛羨慕的看著這一群震撼人心的兵將,恨不得自己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城門大開,迎接著他們的到來。
夜不群微微一頓,便帶領著這隊士兵進入城門,去面見圣上。
晟希玉早已待在御書房中等待,陸永明進來道:“陛下,夜將軍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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