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勁風(fēng)迎面吹來，刮的人臉頰生痛。
    夜色下，一人雙臂伸展開來，腳踏枝葉，身如疾風(fēng)般在林中飛馳。
    此人三角眼、鷹鉤鼻，面色陰翳，正是同為般若堂的真玄。
    同時(shí)，也是那日潛入真拙房間，盜走少陽丹的蒙面僧人！
    “真玄師兄。”
    真慧被他提在手里，雖奮力掙扎依舊不能掙脫，反而渾身酥軟無力。
    “你抓我們干什么？”
    “干什么？”
    真玄面色陰沉，冷聲道：“有人要你的性命，我自是拿你去與人交換。”
    “你要?dú)⑽遥俊?br/>     真慧面色一白：“為什么？師兄，殺人是不對(duì)的，你還偷學(xué)了破衲功！”
    對(duì)方主修韋陀掌，據(jù)他所知，并沒有得到破衲功的傳承。
    “幼稚！”
    真玄低哼：“殺人不對(duì)，少林寺為什么傳下那么多的殺人功夫？”
    “這個(gè)世道，本就是彼此廝殺，強(qiáng)者為尊！”
    “少林武功是為了自保。”
    真慧辯解道：“我佛雖有金剛怒目法相，但一直心懷慈悲之心，你這是歪曲佛理。”
    “慈悲？”
    真玄面色更怒，忍不住低吼：“你對(duì)他人慈悲，他人如何對(duì)你慈悲？”
    “家族被人滅絕，難道我還要?jiǎng)袢舜缺怀桑俊?br/>     “師兄。”
    真慧面色一僵，隨后道：“我聽說過你當(dāng)年的遭遇，但往昔種種，皆為磨難，我等應(yīng)該放下……”
    “放屁！”
    “全都是放屁！”
    真玄雙目一紅，大聲怒吼：“秦山匪滅我全家三十七口，此仇不報(bào)，誓不為人！”
    “玄念師叔救了你。”
    真慧急忙開口：“師兄你應(yīng)該心懷感恩才是，不應(yīng)該有如此怨氣。”
    “他既然救了我，為何不幫我報(bào)仇？”
    真玄怒瞪過去：“這么多年，他只傳我逃命用的八步趕蟬，就連韋陀掌都不愿意傳授。”
    “那當(dāng)初把我留在少林寺干什么？我來少林，就是為了學(xué)好功夫報(bào)仇雪恨！”
    “阿彌陀佛。”
    真慧雙手合十，道：“師叔是想借佛門清凈之地，來凈化你心中的殺念，消除一份殺業(yè)。”
    “這是慈悲之心！”
    “哈哈……”
    真玄仰天大笑：“他有這慈悲之心，為何不去感化那群殺人如麻的秦山匪？”
    “把我留在寺里，又不用心教我武功，天天讓我背那勞子佛經(jīng)……”
    “我去他媽的！”
    “師兄。”
    真慧面色變換，看著雙眼泛紅，眼神癲狂的真玄道：“你已經(jīng)入魔了！”
    “沒錯(cuò)！”
    真玄咬牙低吼：“入寺十三年，每一年對(duì)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如今我已貫通四條奇經(jīng)，兩年沒有寸進(jìn)，再待下去也是無望。”
    “既然少林寺不幫我達(dá)成所愿，有的人愿意幫我！”
    “師兄。”
    真慧面泛慈悲，口中喃喃：“冤冤相報(bào)何時(shí)了，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真慧。”
    一直沉默不語的郭凡終于忍不住，道：“這家伙精神已經(jīng)不正常，你跟他說這些是行不通的！”
    他有過走火入魔的經(jīng)歷，很清楚現(xiàn)今真玄的情況。
    意識(shí)混亂，念頭中滿是殺機(jī)，有時(shí)候一個(gè)小小的刺激，就能讓對(duì)方精神失常。
    就如此時(shí)……
    “你不吭聲，我都快把你給忘了！”
    真玄垂首看來，雙眼赤紅，面上猙獰一笑，手臂隨之發(fā)力猛的一甩。
    “唰！”
    疾馳之中，郭凡就如被奮力扔出去的包袱，狠狠撞向一側(cè)的大樹。
    “彭！”
    “咔嚓……”
    十一歲孩童嬌小的身軀，生生撞斷樹干，余勢(shì)不減，繼續(xù)砸在一塊山巖之上。
    甚至把山巖砸出道道裂縫。
    一抹暗沉血跡浮現(xiàn)，郭凡一聲不吭癱倒在地，好似渾身筋骨俱都斷裂。
    “師兄！”
    真慧雙眼一睜，驚聲尖叫。
    “你跟他關(guān)系不錯(cuò)，他死了，你是不是很傷心？”
    真玄低頭，面露獰笑：“真慧，你說，你現(xiàn)在是不是心生怒火，想要?dú)⒘宋遥俊?br/>     “說！”
    “是也不是？”
    “阿彌陀佛。”
    真慧身軀顫抖，雙眼含淚：“真玄師兄，為了報(bào)仇而濫殺無辜，你已入魔！”
    “沒錯(cuò)！”
    真玄大吼，狀若癲狂：“你知不知道這十三年我是怎么過來的？”
    “每天夜里我一閉眼，就能看到我家人慘死眼前的場景，偏偏玄念那個(gè)老頭子要讓我放下仇恨。”
    “哈哈……，我只恨自己不是他的對(duì)手，要不然我早一巴掌拍死他！”
    “只要能報(bào)仇雪恨，就算入魔又如何？”
    “啊！”
    咆哮聲中，他腳下加速，瘋狂朝著密林深處狂奔而去。
    真慧則是雙手合十，眼含熱淚，聲音哽咽著念誦佛經(jīng)：“一切有為法，如夢(mèng)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
    不多時(shí)。
    真玄提著真慧在一處破舊的木屋前停下，身軀一晃，沒入屋內(nèi)。
    此地顯然前不久有人居住過，被褥溫?zé)帷?br/>     他隨手把真慧扔在床鋪上，大手一揮，地面兩塊木板掀開，露出一個(gè)不知通往何處的漆黑洞口。
    正要躍下，他雙耳一挑，猛然轉(zhuǎn)首。
    “誰？”
    “是我。”
    沉悶之音從門外響起，也讓真玄面色一松。
    他聽出這聲音來自黑袍人。
    “你來的倒是挺快，怎么，那群和尚沒有發(fā)現(xiàn)是你偷偷點(diǎn)的火？”
    “僥幸。”
    聲音一頓：“開門，我要看看那天生佛心的小和尚到底長什么模樣。”
    “有什么好看的。”
    真玄輕哼一聲，道：“這種人跟先天之體不同，外在與常人無二，只是慧心通透。”
    “慧心……”
    說到此處，他不屑撇嘴，伸手就去開門。
    手剛剛放在門上，真玄的面色卻是突兀一變，身軀如針扎一般猛然后跳。
    但，依舊遲了！
    “彭！”
    突然爆發(fā)的恐怖力道轟然擊碎木門，余勢(shì)未歇，繼續(xù)落在真玄的身上。
    瞬間。
    木屋內(nèi)煙塵四起、木屑紛飛。
    真玄也悶哼一聲，嘴角溢血，身體撞破后墻，滾入后方山林之中。
    “你是誰？”
    怒吼聲緊接著響起。
    “要你命的人！”
    煙塵中，一個(gè)身材魁梧的大漢行入木屋，氣勢(shì)兇猛駭人，好似征戰(zhàn)沙場的猛將。
    郭凡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掃眼一旁的真慧，邁步朝后方行去。
    這身衣服也不知他從何得來，原主人的身材竟是不比他本體相差多少。
    “找死！”
    此時(shí)的真玄顯然精神不太正常，竟然能強(qiáng)行壓下身上的傷勢(shì)。
    悍然撲來。
    韋陀掌！
    韋陀拜佛！
    雙掌一合，單手輕擊，一股托天之勢(shì)隨之而起，好似要掀翻一切。
    “好！”
    郭凡冷哼一聲，腳下大步一邁，身軀一抖，渾身之力瞬間節(jié)節(jié)貫穿。
    然后手臂猛甩，單掌下落。
    大摔碑手！
    “轟……”
    氣勁碰撞，轟然橫掃四方。
    木質(zhì)房屋瞬間崩裂開來，無數(shù)草木離地而起，打著旋的飛舞。
    “菩提心法！”
    “大摔碑手！”
    真玄面色一肅，身軀一轉(zhuǎn)，袈裟一抖，一層層氣墻朝著郭凡悄然落下。
    破衲功！
    他修行的是家傳內(nèi)功，功力之精純，竟是絲毫不亞于少林心法。
    此即腳踏八步趕蟬，手使韋陀掌，破衲功接連施展，威勢(shì)也是極為恐怖。
    至少，給郭凡帶來極大的壓力。
    畢竟對(duì)方打通了四條奇經(jīng)，而他只打通了一條，兩者差距太遠(yuǎn)。
    “唰！”
    他身軀后錯(cuò)，腳踏風(fēng)行無影步伐，手臂一旋，數(shù)道刀氣狂飆斬出。
    猛虎百劫斬！
    刀氣縱橫，一連九記，且招招連環(huán)，更有一股凌厲刀意內(nèi)蘊(yùn)其中。
    “刀意！”
    真玄雙眼一縮，袈裟一抖，無形真力繞身環(huán)繞，瞬間消弭刀氣。
    隨后身形閃動(dòng)，就欲反攻。
    但郭凡身法更快，腳踏無影，身軀忽左忽右，各式刀法連環(huán)施展，緊追不舍。
    “找死！”
    真玄眼神一沉。
    他擒住真慧，一刻都不敢逗留，若是被少林寺的人追到此地，必死無疑！
    當(dāng)下心中發(fā)狠，顧不得身上傷勢(shì)，腳下一踏，渾身氣勢(shì)勃發(fā)。
    就在此時(shí)，他心中猛然一跳。
    “不好！”
    韋陀掌——八方朝圣！
    無數(shù)掌影與剎那間涌現(xiàn)，層層疊疊，如同綻放的蓮花，把他盡數(shù)包裹。
    同時(shí)袈裟抖動(dòng)，層層勁氣環(huán)繞周身。
    與此同時(shí)，六道漆黑刀光不知從何而來，悄然沒入掌勁之中，斬入袈裟之內(nèi)。
    “呲……”
    真玄身軀翻滾，再次起身，身上袈裟已經(jīng)破破爛爛，內(nèi)里更有道道血痕。
    眼中，更是滿布驚懼。
    還未等他回過神來，前方人影狂飆而來，九道刀氣倏忽一合。
    般若降魔刀第一式。
    “啊！”
    真玄雙眼一睜，拼勁全力爆發(fā)體內(nèi)真勁，一掌迎面悍然擊出。
    “彭！”
    掌勁、刀氣兩相對(duì)撞，隨后彼此消散。
    而真玄的面上，卻沒有絲毫死里逃生的喜悅，反而盡是絕望。
    在他身后，一個(gè)人影輕飄飄落下。
    郭凡身軀前探，單掌輕擊，身軀微微泛紅，渾身之力匯聚于掌心爆發(fā)。
    燃血大法！
    這門功法，可以提高他三成之力，堪比又打通了一條奇經(jīng)。
    道道氣勁化作一面石碑，轟然落在真玄身上，沒有絲毫勁力外溢。
    “轟！”
    真玄身軀一顫，無數(shù)道血水噴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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