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騎兵沖入業城，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已沖散了城中僧兵。
    隨后數十人為一伍分散開來，開始驅趕城中僧人朝廣場匯聚。
    業城建于沙漠中僅有的一座山坡之上，由低到高、層層疊疊。
    業城之巔。
    是萬佛寶殿。
    三位面容蒼老的紅衣僧人被人推了出來，顫顫巍巍看向來人。
    一男一女，在眾邪魔的簇擁下行來。
    女子腰懸寶劍、一身劍衣勁裝，相貌俊逸非凡，氣質英姿颯爽。
    眉目間流轉的光華，能壓明珠。
    但就是這等光彩奪目的女子，卻也要為身旁的男子讓出一步。
    男子身材魁梧，肩寬體闊，雖相貌平平，舉手抬足間卻自有一股攝人之威。
    他所在的地方，其他人自然而然的成為陪襯。
    來人自是郭凡！
    “跪下！”
    親兵大喝，三位紅衣僧人只覺腿腕一麻，已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將軍。”
    一側，另有數人行來，更是押著位白衣僧人。
    領頭之人是丁奉淵，他和其他幾人鼻青臉腫，看上去不怎么雅觀。
    “這和尚武藝不錯，我們幾個差點拿不下！”
    “哦？”
    郭凡眼神微動，不禁側首看向白衣僧人。
    僧人目如朗星、唇紅齒白，面目姣好如女子，氣質更是脫俗，好似一塵不染。
    這和尚看似文質彬彬，竟身懷高明武藝。
    丁奉淵如今已是煉體巔峰修為，混元功初成，與其他人合力竟差點拿不下他。
    “魔頭。”
    和尚被人壓著，拼命抬頭直視郭凡，怒道：“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你可敢與我一戰？”
    “呵……”
    郭凡失笑，輕輕搖頭。
    “怎么？”
    和尚冷笑：“你不敢？”
    “和尚。”
    一旁的丁奉淵和其他人無不面露好笑，無語道：“你用不著激將，將軍的實力，是你無法想象的！”
    “哼！”
    僧人冷哼，似乎不服。
    “這里不錯。”
    郭凡卻沒有理會他，而是邁步朝著大殿走去。
    大殿空曠，由十八根數人環抱的柱子撐起蒼穹，高約六丈有余。
    左右各有一神象，一腳踏白蓮的菩薩、一盤于神座的護法神獸。
    內里，是不可計數的佛像。
    每一尊佛像，都精雕細琢，面部表情或喜、或怒、或驚、或悲，栩栩如生，不一而足。
    正中一尊佛陀，更是頭頂穹頂，單手捏佛印，面泛慈悲看向眾生。
    “差一個座位。”
    郭凡目光轉動，邁步行到一側的兇獸之前。
    “彭！”
    他單手輕拍。
    那高約一丈，重達數萬斤的兇獸雕塑，竟是直接從神座上倒了下來。
    “起！”
    郭凡吐氣發聲，單手扣住神座。
    氣力勃發，在其他人瞠目結舌的表情中，悍然把那萬斤神座高高舉起。
    盤虎樁！
    混元功！
    雄渾內力加上無匹神力，讓郭凡單手一擲，萬斤神座就直接脫手飛出。
    “轟隆隆……”
    沉重的神座，筆直飛出數丈，徑自在那佛陀腳掌處砸出深深的凹陷。
    大殿正中，也多出了一座神座。
    “噠！”
    跪地聲響起。
    卻是一干僧人雙膝一軟，已是癱軟在地，其中就包括剛才那位挑釁的白衣僧人。
    “魔頭，魔頭！”
    “若非是魔頭，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力量？”
    眾僧雙目失神，只有口中喃喃，好似依舊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見。
    郭凡邁步坐于神座，居高臨下看向眾僧人，道：“交出幽夜曇花、菩提佛果，我可以饒爾等不死。”
    “另外，我對你們佛經之中的護法神通很感興趣，也一起交出來吧。”
    “魔頭，你休想！”
    有僧人低吼。
    “彭！”
    身后的魯貴冷著臉上前一步，一巴掌把僧人拍倒在地，生死不知。
    郭凡身軀前傾，漠然道：“業城所有僧人的死活，都關乎于你們的抉擇。”
    “想清楚之后，再回答！”
    “……”
    眾僧身軀一晃，已有數人老淚縱橫，再也控制不住跪地嗷嚎大哭起來。
    …………
    時光匆匆。
    郭凡在業城定居，已有足足一年。
    這一日，他立于山巔，正自遠眺天際。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晚霞升騰，在這里甚至能隱見點點繁星。
    業城雖被風沙包裹。
    夜空，卻遠比他處清澈。
    “將軍。”
    莫玲瓏帶著一行人走上高臺，朝著他微微躬身：“大梁來了旨意。”
    “嗯。”
    郭凡緩緩收回目光，轉身朝一應使臣看去：“想不到，你們竟然跑那么遠。”
    “業城雖被風沙包圍，卻也不是進不來的地方。”
    一人面色肅穆，悶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鎮國公，接旨吧！”
    說著，雙手虛托圣旨，直視郭凡。
    “呵……”
    郭凡搖頭輕笑，單手輕輕一招，那圣旨竟是自那人掌中脫手飛出，落入他手。
    此時的他，在服用菩提佛果之后，已經徹底貫通了十二正經。
    內力雖不能徹底離體，但精微操控下，還是可以做到簡單的隔空取物。
    當然，東西不能太重。
    但這種手段，在他人眼中，已經無異于仙法！
    那使臣原本還要保持上國威嚴，此時也不禁目瞪口呆，不敢做聲。
    “真武王？”
    “永鎮西域！”
    郭凡隨手翻了翻圣旨，就拋給一旁的莫玲瓏：“皇帝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這……”
    使臣回神，眼中似有不甘。
    但面對傳聞中的無雙猛將，又親眼見證了眼前的神跡，他已經無法保持原有的心境。
    “真武王。”
    他深吸一口氣，才道：“陛下為了恭賀王爺，特賜婚長平公主。”
    “長平公主？”
    郭凡下意識的朝莫玲瓏看去，卻發現她的表情竟是極為怪異。
    “是的，長平公主。”
    使臣回首，跪地恭迎后方的隊伍：“公主殿下，您可以出來了。”
    隊伍里，一女緩步走出，輕輕揭開面紗。
    似喜似嗔，嬌俏可人。
    “是你啊！”
    郭凡笑道：“來吧，正好陪我看星星。”
    “是。”
    蘇滿蹊屈膝一禮，緩步走來。
    夜色漸暗，天際繁星點綴，此地已無外人，只剩下一男兩女。
    “你們說，天上的星星上面有什么？”
    郭凡突然開口。
    “誰知道哪。”
    莫玲瓏搖頭：“世間多有仙人傳說，但到底什么樣，也沒人能說清楚。”
    蘇滿蹊也道：“皎皎明月、璀璨星河，歷來為詩人贊頌，想來上面是極美的。”
    “那也未必。”
    郭凡輕輕搖頭。
    “將軍說是未必，想來就是未必。”
    莫玲瓏笑道：“在玲瓏看來，只要將軍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去處。就算真的有月宮、天庭，想來也不過如此。”
    “滿蹊，你也如此想吧？”
    蘇滿蹊俏面泛紅，卻是強忍著心中的羞澀慢慢點頭。
    “可惜！”
    郭凡看向兩女，目中突有遺憾流露。
    “可惜什么？”
    蘇滿蹊不解，小聲道：“劉大哥可是想回大梁，其實很多人想讓您回去的。”
    “不。”
    郭凡搖頭，慢聲道：“我要走了。”
    “走？”
    蘇滿蹊嬌軀一顫，下意識握住郭凡的衣袖：“劉大哥還要去哪里？這次讓滿蹊跟著可好？”
    一旁的莫玲瓏面容繃緊，好似對此有所預料，但雙眼泛紅顯出她的不舍。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
    郭凡輕揉她的頭頂，嘆道：“但可惜，并不行。”
    “其實……”
    他頓了頓，才道：“我本名不叫劉安。”
    “不叫劉安？”
    兩女目露疑惑。
    “是的。”
    郭凡點頭：“我原本叫做郭凡，在另外的……世界，郭凡才是我的名字。”
    “另外的……世界？”
    兩女重復了一句，雖不理解郭凡話中的意思，卻似乎已經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能不能不要走？”
    ……
    郭凡輕輕搖頭。
    “那……還會回來嗎？”
    郭凡沉默，半響后才道：“也許，會回來。”
    “那我們等你！”
    莫玲瓏突然抓住郭凡的手腕，如星雙目炯炯逼人：“我們等將軍回來！”
    “嗯！”
    蘇滿蹊重重點頭。
    郭凡看著兩女，平靜無波的心神也不禁泛起波瀾。
    …………
    第二日。
    大殿之上。
    郭凡端坐正中，兩女分坐兩側。
    殿下，是負責處理業城和周邊國度的文武百官。
    其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魯貴、甘興霸、丁奉淵、孫貴、老張頭……
    那位白衣僧人也在，只不過如今已經還俗，成了某小國的駙馬。
    大梁的使臣，同樣也在。
    而郭凡一開口，就震驚全場。
    “我走后，一切事宜交由兩位王妃處理，武事玲瓏、文事滿蹊。”
    “將軍要走？”
    眾人愣神、大驚。
    “將軍……，不是，王爺您要去哪里？末將愿意追隨左右？”
    “我等愿意追隨王爺！”
    “禁聲！”
    郭凡聲音一沉，無形音波瞬間席卷全場，把所有雜音盡數壓下。
    “我來，是通知你們。至于我去哪里，爾等不必知曉。”
    他掃視全場，沉重的壓力讓所有人垂首。
    隨后他看向兩女。
    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面上卻泛起苦澀。
    “將軍！”
    “王爺！”
    兩女美眸大睜，就見郭凡身上已是泛起明亮光華。
    在她們撲來還欲抓住之時，光華突然騰空而起，遁入遙遙天際，消失不見。
    平樂十一年。
    真武王離奇失蹤。
    有人說他被人暗殺于某地，有人說他隱姓埋名，藏身于無人之地。
    也有人說，他功德圓滿白日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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