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為風回過頭,整個人都傻了。
顧翔從他身邊走過,拍了下他的肩膀,小聲說:“兄弟我只幫你到這了哈。”
林絳這天穿著迪奧的寬吊帶小黑裙,搭配同色系點綴水晶的高跟鞋,整個人一副名媛淑女樣,江為風差點迷了眼。
林絳羞羞答答的笑:“不認識啊?”
江為風眸子深的像一片不見底的海,直愣愣的半天沒說話。
只聽旁邊有人笑喊:“風哥媳婦來啦!”于是人們七嘴八舌起來“風哥媳婦來查崗啊”,又說,“風哥,你媳婦真俊吶”。
他還是站著不動,就這么和她間隔一米遠,看著他,目光深深。
然后有人叫了一聲:“林絳?”
江為風順著林絳轉頭的目光看過去,恰好對上趙思意一張笑臉,他不知道林絳是什么表情,趙思意叫了她這一聲后,他就走到了她身邊。
林絳愣住了,她原本笑著,見到了來人,笑就凝在嘴角,一時之間失了話語聲。
趙思意又喊了一聲:“你是叫林絳對吧?我記得你,你應該還記得我吧,我是趙思意。”
趙思意的笑像是明晃晃的刀子,狠狠刺傷了她,林絳站不住,往后退了半步,撞到江為風的肩膀。
林絳抬眼去看江為風。
男人則瞇著眼看趙思意,他沒什么表情,語氣也淡淡的:“我們該回去了。”
趙思意笑得更深了:“也是,不敘舊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吧。”
趙思意說完直直看了兩眼林絳,發現她一直木訥的沒什么表情,就笑著去卸妝了。
林絳抿著唇,江為風低頭去看她的眼,被她不動聲色回避開,然后他笑了,不管不顧把她拉進車。
一路上,林絳悶悶的不理他。
“吃醋了?”江為風顯然心情不錯。
“沒有。”林絳看著前邊的車燈。
江為風空出來一只手去挑她的下巴,明知故問:“真沒生氣?”
林絳別過臉:“真沒生氣。”
江為風驀然低低地笑了:“他們說,女人都愛說反話。”
林絳沒說話,偏頭枕在車窗上。江為風眸子暗了暗,不再跟她鬧。
進了酒店,林絳乖乖跟在他后面走,他刷卡后,她先進了門,只聽門“啪嗒”一聲關上了,與此同時有人從身后抱住她。
燈還未開,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涌過來,她轉眼想看他,發現他的眸子比燈火還亮,只頓了一秒,他就摁著她的后腦勺吻上去。
她自然是要躲的,可她偏開,他就湊上去,她越朝里縮,他就進攻得越猛烈,直逼得她無路可走。
然后她不再掙扎了,任由他把氣味染到她身上。
江為風似乎察覺到她的木然,吻由深轉淺,最后只是輕輕地疼惜地啄了她兩口:“還生氣呢?”
林絳偏過頭說:“沒有。”
“那接著來?”他笑,去抓她的手,一觸,是冰涼涼一片。
“你哭了。”江為風聲音都顫了兩分。
他去摸她的臉,她偏過頭就是不讓他碰,他急著要去開燈,她又抓住他,說:“不行!”
可惜已經晚了。
燈光驟亮,照的她的淚瑩瑩亮,就像兩道蜿蜒的銀河。
林絳忙蹲下來擋住臉。
江為風心都化了,他恨得直抓頭發,忙又把燈關上,蹲下來抱住她。做完這個動作后,女孩抽噎得更厲害了,像只可憐的貓兒。
江為風靜靜地抱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林絳止住了哭,用平靜的語氣問他:“以前,他們都說你是因為她才轉的學。”
江為風身子僵了一秒,黑夜里他去找她的眼睛,淡淡地說:“假的。”
這么多年了,林絳自問,有些事原來從未真正忘懷過,放下過。
可他這么說,她本能地點了點頭,表示相信。
江為風便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又說:“高二暑假,她請我爸補英語,就這么認識的,但我是轉學過來之后才和她在一起的。”
林絳好半天都咬著唇沒吱聲,江為風沒得到她的反應,就接著解釋:“別看我混不吝一個,那也是容易觸景生情的。”他咧嘴笑笑,又補充道,“我媽以前又是和我爸一起在東校教書的,我在東校老是想起我媽,就轉學了……”
林絳忙捂住他的嘴。
“嗯?”江為風低聲問。
“我信你。”林絳不想逼他回憶過去。
換來江為風滿意的低笑:“那你現在快起來,地上涼,去沖個熱水澡?”
林絳忙起身,不好意思地說:“還是你先,我把眼淚鼻涕都蹭你身上了。”
江為風聞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促狹笑起來:“要不一起?”
林絳忙開燈,推他進盥洗室。
江為風也沒推辭,浴室里很快傳來淋浴聲,他從里邊喊她:“你來北京干嘛?”
林絳正卸妝,發現自己的眼睛都有點哭腫了,慢了半拍才回他:“工作上的事兒……嗯以后有機會再跟你講。”筆趣閣
浴室里的水聲停了又響:“合著你還有事情瞞我?”
林絳擦臉的手頓了頓:“也沒有,就是現在剛開始嘛,我想等有點起色再講的。”
她還是想成為,那種不吭不響,卻什么都做得好的人。
江為風“嗯”了一聲,浴室里好一會兒也沒有動靜。
過一會兒他喊:“林絳我忘記拿浴巾了,你快幫我拿一下,就在柜子里你一眼就能看到。”
林絳聽他說完,怔了半秒,覺得不對勁:“可是……”怎么想都是少女時看過的小說情節里的圈套啊。
“你就站門口遞給我,怕什么啊?”江為風笑,“再說了,光著的是我,你不吃虧。”
林絳只好邊嘆氣邊去拿他的浴巾,慢吞吞走到浴室門前,透過玻璃看到他赤著腳就站在一門之隔的半米外,她躡手躡腳推開一條縫,偏頭把手伸進去:“給你的……”
下一秒,林絳忽然趔趄了一下,撞進一個濕濕熱熱的懷抱。
男人從后邊握住她的腰,抱著她翻了個身,讓她靠在洗漱臺上,林絳慌亂之下抓傷了他的背,下巴則撞上他的肩窩。
他的笑低低沉沉的,吻則在她脖子上密密麻麻地落下,就像滿屋子的水蒸氣,悶得她喘不過來氣。然后林絳睜眼,從他的背脊看過去,一排酒店專用的浴巾浴袍擺得整整齊齊。
遭暗算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江為風的呼吸正噴在耳垂,剎那間,兩個人的心跳聲都無處可躲,于是林絳情急之下,用力咬了他的肩膀。
江為風沒想到她會這樣大膽,疼得倒抽一口氣,壓著她的身體也松了松。
林絳就是趁這個機會,試圖彎腰從他臂膀下逃脫。
路滑,她剛走沒幾步,差點不小心摔倒,江為風眼疾手快扯住了她的衣裳,另一只手去找支撐,不小心碰到了淋浴的開關。
剎那間,密密麻麻的水,把兩個人沖刷得密不可分。
林絳只覺得喘不過氣。
她呼吸又快又急,胸口也起起伏伏,可她頓了頓,腦子里一直有尷尬的,扯痛的記憶閃過。
那些回憶,就像有人拿著細長的針,不慌不忙地刺著她。
于是她搖搖頭:“現在不行。”
江為風一寸寸地從她身上離開,他一只手去關淋浴,一只手去拂開粘在她臉上的濕發:“聽你的。”
林絳抱著肩,低頭不語。
江為風深深地看了她兩眼,嘆了口氣:“怎么還不出去?”說著,就看林絳迷茫地抬眼看他,那眼睛里尚有一絲絲凌亂的春光,他笑得深了,“你不出去我怎么泄火啊?”
林絳聽罷,紅著臉落荒而逃。
江為風沒一會兒也從浴室出來,趕她進去洗洗別著涼。
那一夜漫長也短暫,她還和往常一樣枕在他臂彎里,同他說一些家長里短的廢話。
沒一會兒,疲憊的兩個人都睡熟了。
第二天,江為風早起開工,她窩在被窩里只露出一雙眼睛,見他顯然沒睡醒,一邊拿手揉亂頭發,一邊又去拉窗簾,外頭的光頓時灑滿了屋子,仲夏的晨光,拍攝時不需要外界光源的補充。
因此打在他身上很好看。
他只穿著褲衩,裸著上身,見她醒著,壞笑著:“好看嗎?”
林絳忙縮回被子不敢露面。
外頭窸窸窣窣響了一陣,水聲起了又落,他再出來時頭發滴著水,一看就是對著水龍頭粗暴的洗了個凈。
林絳就這么不吭聲躲被子里,露出一雙眼看他忙活,沒一會兒有人來電話催他下去。他一點不著急,咬著煙裝東西,隨后又不慌不忙地過來吻了她一下才走。
林絳立刻就陷入賢者時間。
她隨后起床收拾,打算飛回青城,等他回家。
可沒想到的是,剛走到酒店大廳,就收到一個微信好友申請。
她點開看,那人的網名讓她眼睛發澀,旋即又點開頭像,只覺得指尖都麻了,瞬間蔓延了整個身子。
是趙思意。
她網名簡短,只有兩個字,卻力重千鈞:
想象。
這兩個字,是林絳少女時期無數次點開后又退出的欲語還休,更是“江為風”這三個字的另一層含義。
可她居然也叫這個名字。
這還不夠,林絳點開她的頭像,她笑意盈盈地比著耶,粉色的背景板和裝飾,還有被燈光打的色彩斑斕的薄膜,赫然與江為風前段日子發給她的照片一模一樣。
趙思意好友申請寫:
晚上9點交道口北二條8號對照記見。
她甚至都沒有介紹自己是誰,就這樣大喇喇地找上門,仿佛是什么正宮約談見不得光的小三。
林絳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片刻后,又坐在大廳沙發上,盯著手機出神。
是真的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深吸一口氣作出決定:點開屏幕輸入密碼,截圖,發給江為風。
做完這件事她突然感到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