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清月說話有點生硬,王愛玲就收起了王喜的照片,勸她說道:
“清月啊,你知道,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嗎?”
楊清月面無表情的說道:
“現(xiàn)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掙錢養(yǎng)家,然后將我的三個孩子,撫養(yǎng)長大,培養(yǎng)她們成才。”
王愛玲知道,楊清月是個非常固執(zhí),并且認死理的人。
她開導楊清月,說道:
“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對人。既然小毅已經(jīng)走了,那么你就趁著現(xiàn)在還年輕,趕緊找個好男人嫁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對男人了,你還用撿垃……哦……不對,你還用當清潔工,拼命掙錢,養(yǎng)孩子們嗎?
我告訴你,自然有男人心甘情愿的,給你撫養(yǎng)孩子,甚至供你的孩子們,上大學……”
楊清月看著眼前,突然沉默了的三個孩子,她對王愛玲說道:
“我現(xiàn)在,誰也不想靠,我就靠我自己。”
王愛玲讓三個孩子進屋去,告訴他們,大人之間說話,小孩子不要聽。
當三個孩子進屋之后,王愛玲認真的給楊清月,說道:
“清月啊,你現(xiàn)在才三十四歲,還很年輕。要是想找的話,完全可以找個,條件好一點的男人。要是再過幾年,你三十七八了,就是想找個好男人,都找不下了呢?”
楊清月爽快的說道:
“那就不找了唄,我覺得一個人生活,還舒坦。”
王愛玲瞪了楊清月一眼,說道:
“女人本來就老的快,像你現(xiàn)在三十四歲,還能看。要是過了這個年齡,一旦上了四十歲,都逃不了年齡的詛咒,咱們都會變成黃臉婆的。”
楊清月懟王愛玲,道:
“黃臉婆,就黃臉婆。我的臉,是給我三個女兒看的,不是男人看的。”
王愛玲也不知道該怎么勸楊清月了,她開玩笑的說道:
“等你到四十歲了,不要說男人,不要你了,就是我們幾個好姐妹,也不要你了……”
楊清月看到王愛玲說話笑了,她也笑了,說道:
“只要我的三個女兒要我,就行了,管你們幾個好姐妹,要不要我呢?”
王愛玲伸長脖子,看了看臥室,然后開玩笑的說道:
“等你老了,沒有老漢陪著你,你的三個女兒,也不管你,看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上哪里去?”
楊清月將王愛玲推了一把,說道:
“操好你的心吧。完了,沒事兒了,多把你的二八加重自行車,給我用用就成了,別過來給我介紹對象了。”
聽到楊清月又要借自己的二八加重自行車,王愛玲指了指樓道,說道:
“我過來的時候,順便給你推過來了。”
楊清月說道:
“用完,我就還給你。”
王愛玲將自行車鑰匙,交給了楊清月,說道:
“不用還了,你騎著吧。”
那個時代,一個家庭買一輛自行車,也算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楊清月笑著的,看著王愛玲,說道:
“怎么,你家現(xiàn)在富裕到,自行車都不要了,難道要換嘉玲摩托車了?”
王愛玲做了個鬼臉,說道:
“我家就是比周圍的工人家庭,能好一點點。即使,家庭條件好,摩托車也買不起啊。”
楊清月不明白的說:
“那你干嘛,不讓我給你還自行車?”
這時,王愛玲突然幸福的說道:
“我老公,給我買了輛女式輕便自行車。以后啊,我就騎女式輕便自行車了,那輛二八加重自行車,就暫時不騎了。”
聞言,楊清月羨慕的說道:
“怪不得呢,我就是你,怎么今天,大發(fā)慈悲了,還不讓我還你的自行車了。”
話畢,兩個女人,就開心的笑了。
第二天,楊清月照樣一大早的起來,在小區(qū)里面撿垃圾。
……
就這樣,楊清月不知不覺,已經(jīng)撿了一個禮拜的垃圾了。
而她撿垃圾的收入,也從剛開始的十塊錢,漲到十五塊錢,十七塊錢,十九塊錢,二十塊錢……
當楊清月拿到二十塊錢的時候,她感覺跟做夢一樣。
楊清月作為一個,沒有工作的家庭主婦,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一天,竟然能掙二十塊錢。
不由的,楊清月算著賬,說道:
“一天二十塊錢,一個月,就是六百塊錢,這可是一筆巨款啊。”
那個時代,在陜北的黃土高原,石油工人的工資,一個月也才三百塊錢。
所以,當楊清月想到,自己一個月,竟然能掙六百塊錢的時候,她激動的一晚上,沒有睡著覺。
第二天一大早,即使是禮拜天,楊清月也不休息。
她像往常一樣,早早的起來,然后去小區(qū)里面撿垃圾。
而就在楊清月?lián)炖臅r候,附近農(nóng)民村里面,那對撿垃圾的夫婦,則手里提著木棒,滿院子轉悠著。
男人手里提著一個棗木棍子,氣勢洶洶的說道:
“媽的,這段時間,還就給怪了,能撿的廢品,一天比一天少。”
女人手里拿個撿來的一個衣服架子,賊眉鼠眼的說道:
“肯定是有人,在搶咱們的生意,每天早上,搶在咱們前面,把值錢的垃圾,全部給撿走了。”
聞言,男人放眼望去,看著四周,說道:
“這個家屬院里面的垃圾,都是我謝二羊的,誰要是敢和我謝二羊搶垃圾,看我不打死他……”
這時,女人突然想到了,一個禮拜前,遇到的楊清月。
于是,女人手里面攥緊了衣服架子,對男人說道:
“老公,你還記得,咱們一個禮拜前,在干部樓前面那條馬路上,撿垃圾的時候,碰到的那個,背著蛇皮袋子的女人嗎?”
男人回憶著當時的場景,說道:
“你的意思,是那個皮膚白皙女人,在和咱們搶生意?”
女人點點頭,嚴肅的說道:
“肯定是她。”
男人撓著后腦勺,感覺不可能的說道:
“那個女人,又白又嫩,穿著也干凈,根本不像個窮人啊?
她怎么可能撿垃圾呢?”
在男人眼里,只有像自己這樣,皮膚被太陽曬的黝黑,臉上被塵土覆蓋的粗糙的人,才是窮人,才會撿垃圾。
而像楊清月那樣,皮膚很白,很水嫩的女人,根本就是富人,一點也不像窮人。
女人反駁男人,說道:
“老公,你知道啥啊?
油隊里面,有死了丈夫的女人,比咱們還窮呢。”
聽著老婆的話,男人點著頭,咬緊了牙,說道:
“如果真是那個女人,看我不打死她,讓她在和咱們搶垃圾?”
之前,院子里面有一個撿垃圾的老頭,就是被男人給打跑的。
女人更是舉起手中的,鐵絲制作而成的衣服架子,兇狠的說道:
“咱們今天早上,干脆不撿垃圾了,咱們就找那個女人。”
男人抽著旱煙,看著不遠處的垃圾堆,說道:
“那個女人,不知道今天早上,會不會出來?”
女人的眼睛,像鷹一樣,到處張望著,說道:
“咱們先找找,再說。”
話畢,男人手里拿著棍子,女人手里拿著衣服架子,開始滿院子的,尋找楊清月。
此時的楊清月,因為撿垃圾賺到了錢,改善了孩子們的生活條件,
從而,他撿垃圾更有動力,更賣力了。
這時的楊清月,已經(jīng)從拿一個蛇皮袋子撿垃圾,發(fā)展到了拿三個蛇皮袋子撿垃圾了。
而且,楊清月聽了張二娃的話,就是一些被扔掉的舊衣服,她也撿。
張二娃以一件,五毛錢的價格收購。
只見,楊清月繞著雙職工樓轉悠著,一個挨著一個的垃圾堆,撿著能賣錢的廢品。
當楊清月在垃圾堆里面看到,別人扔掉的,一套完整的連環(huán)畫的時候,她當即高興的走了過去。
楊清月將連環(huán)畫撿了起來,心想:這書,好好的,誰就這么扔了,真是可惜啊。
想完,楊清月又想到了,喜歡畫畫的小女兒柳玲。
于是,她高興的自言自語,說道:
”剛好,柳玲喜歡看連環(huán)畫,拿回去給她。“
正當楊清月將連環(huán)畫塞進口袋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劃破天際的聲音:
”臭娘們,你竟然敢撿老子垃圾,快給老子放下。“
聽到有人叫罵,楊清月納悶的心想:
今天不是禮拜天嘛,誰這么一大早起來,也不睡覺。
正當楊清月納悶的時候,那對撿垃圾的夫婦,已經(jīng)沖到了楊清月跟前。
只見,女人當即將楊清月?lián)斓模瑑缮咂ご永沽顺鰜恚f道:
”怪不得,我們這幾天,每天撿的廢品,都這么少,原來,是被你給撿走了。“
怒氣沖沖的男人,本來是沖過來,要毆打楊清月的。
可是,當他看到,眼前的女人,紅唇皓齒,青春靚麗時,他卻下不去手了。
楊清月看著眼前的女人,她指著自己的蛇皮袋子,說道:
”滿院子的垃圾,你撿你的,我撿我的,什么我撿了你的垃圾?“
女人蹲下身子,將楊清月?lián)斓膹U品,將自己的麻袋里面裝著,說道:
”誰說不是我的,我告訴你,只要是這個家屬大院里面的垃圾,只要是值錢的廢品,那么,都是我的。”
楊清月本來想著,自己今天要是撿的好的話,說不定還能賣二十二塊錢呢。
可是眼下,拿著麻袋的女人,竟然將自己蛇皮袋子里面的廢品,給她的麻袋里面裝,
楊清月當即沖出了垃圾堆,阻止女人,說道:
“你干什么,你把我的廢品,還給我。”
說著,楊清月就將女人手里的麻袋,搶了過來,然后將里面廢品,給倒在了地上。
男人站在旁邊,下不去手的指責楊清月,說道:
“你們油隊的女人,老公在山上打井,旱澇保收,還和我們農(nóng)民村的窮人,搶垃圾?”
當女人看到,楊清月將自己的麻袋給掀倒,并且將廢品倒了一地時,
她當即沖上前去,和楊清月廝打在了一起。
女人比楊清月高,比楊清月胖,比楊清月黑。
可是,當她沖過去后,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是楊清月的對手。
只見,當黑胖女人沖過來的時候,楊清月身子一側,腳下一勾,就絆得女人摔了個大跟頭。
女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手里面拿著衣服架子。
她一邊朝著楊清月打了過去,一邊對站在旁邊觀戰(zhàn)的老公,說道:
“老公,你還站著干什么呢?
你還不趕緊,將這個女人給我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