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寒爵和劉老寒在收藏界也打過照面，淡聲解釋：“那你今天運氣不錯，這幅畫是我太太的表妹買來孝敬慕老太太的，據說價值上千萬。”
    “上千萬的畫？”劉老興奮地點點頭：“莫利斯安的名畫真跡的確值這個價，不枉我親自跑這一趟。”
    剛才等劉老來的時間內，慕婉婉正在想辦法擦掉油畫上的紅酒。
    但她用盡了各種辦法，都不能完全吸干，此刻也只好將就著遞給了劉老。
    劉老仔仔細細地捧著畫，小心翼翼地攤開放在一張干凈的桌子上，近乎貪婪地摸著畫作表面，然后低頭去嗅畫上的香氣，戴著老花鏡，拿著放大鏡，一寸寸的仔細研究著。
    可是越看，他的臉色就越沉。
    梁思筠不停地在一旁追問：“我就說是正品吧？哎，辛苦劉老你一會給個結論，讓大家都知道，我們婉婉才不屑買那些假貨！”
    一個女人等于一千只鴨子，劉老垮下了臉，聽得不耐煩了，把手里的放大鏡往油畫上一丟。
    “什么不屑？你們買的不是挺歡快的么？這什么上千萬的《幸福》壓根就是一幅贗品！簡直是腦子里長草了，還不如拿這一千萬去捐助貧困兒童呢。”
    還浪費他老頭子的感情。
    “什么？真的是贗品？”
    “不可能吧，慕婉婉怎么會買個贗品出來當眾獻丑？不會是劉老和寧溪串通吧，剛才爵少讓他的人去接劉老了，說不定中途把劉老給收買了……”
    “劉老德高望重，在油畫里摸爬滾打五六十年，你可以污蔑別人，卻不能損害劉老一輩子的名聲啊！”
    慕婉婉身形微微一晃，梁思筠臉上的表情更是徹底龜裂了。
    梁思筠不可置信地湊了過來；“怎么可能是贗品？劉老你看錯了吧？”
    慕婉婉也緊跟而來：“劉老，你再鑒定一下，是不是紅酒影響了氣味？這幅畫原本有淡淡松香的……”
    “不用再看了，我研究莫利斯安的作品多年，沒那么好糊弄，這就是假貨！”劉老已經不想再提這幅畫里了，嫌棄地擺擺手，連個正眼都不想看慕婉婉，反而認真地打量寧溪：“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這幅畫是贗品的？”
    阿澈接他來的路上就已經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他。
    有人就此畫的真假而產生疑慮，請他來做評判。
    還以為上千萬的東西是真的，沒想到……假得不能再假了！
    寧溪被油畫界的泰斗這么盯著，她又只好將剛才的一番話重復了一遍，順便再加了幾個常見辨別油畫真假的觀點。
    一邊說著，一邊還覺得有些尷尬。
    她這些話糊弄外行還勉強，但在內行人面前，那就是班門弄斧了。
    “小姑娘觀察力細致，眼力勁也不錯，真是難得，我要不是細致研究過大師的作品，也許也不能這么快給出鑒定結果。”
    寧溪回以一個受之有愧的微笑：“也是我的運氣好，當時聽其他美術大師講過一二。”
    劉老的到來，已經就此給出了最后結論——
    慕婉婉花上千萬買了一幅假貨回來，還獻給老太太當壽禮。
    生日原本就是圖一個吉利，這讓慕婉婉的臉色瞬間鐵青刷白。
    “梁女士，看來是我太高看你了，論教育女兒，你比寧凱都還差得遠呢。”慕老太太惋惜地對梁思筠嘆氣，失望之色不加掩飾。
    寧凱今天也來參加慕老太太的生日宴了。
    對外他現在是慕家的女婿，要多風光有多風光，每天都有無數人想要巴結他，就連四年前涉嫌的謀殺案也被戰寒爵鉆了漏洞給一筆揭過了……
    雖然只是不痛不癢的幾句惋惜，對慕婉婉而言，這比給她幾個巴掌還要讓她難受，支吾著解釋：“奶奶，這是……是我大意了，我也沒想到那竟是騙子……”
    被慕老太太點名的寧凱走出來，和煦地提議道：“婉婉侄女不是還收拾了發票么？可以聯系律師，向拍賣行追責，討回一部分損失。”
    慕婉婉的臉色更加蒼白了：“我……”
    “婉婉你別怕，把小票找出來，一定要讓拍賣行賠償損失！”梁思筠恨極，從齒冠里憤怒地擠出這么一句。
    慕婉婉心里有苦難言，若畫是假的，那小票多半也是假的，也怪她當時太著急要回國，以至于只是隨便找了一個“專家”檢測。
    “你說話呀，小票在哪？快拿出來。”梁思筠見慕婉婉不吭聲，更加著急了。
    由于氣血攻心，老臉都漲紅了，一副不問出個結果誓不罷休的樣子。
    慕婉婉被親媽再三追問，一度啞口無言，她當然不能說她是遇到了職業騙子，壓根不能追責，說出來她就聲名掃地了
    焦急之中，她突然靈機一動，單手捂著胸口，眼前一黑，眼皮沉重地往下垂，冷不丁就這么倒在梁思筠的懷里，昏了過去……
    “婉婉？婉婉？”梁思筠可給嚇壞了，摟著慕婉婉失聲驚呼。
    慕老太太對慕婉婉母女生出來的那么一點好感立刻消散了很多，好好的生日宴，卻搞出這么一茬。
    她馬上給張柳使了個眼色。
    張柳當即安排了保鏢抬著慕婉婉上二樓休息。
    慕婉婉一消失，那些負面評論如山洪轟然爆發，一句接著一句，都是冷嘲熱諷之意。
    “我剛才還替慕婉婉說好話呢，沒想到真的買了一幅贗品！”
    “還有她那個媽媽，張口閉口就是溪小姐以權壓人，咱們就是被她給誘導了！實際上，寧溪剛才好像也不是故意把紅酒潑在油畫上……”
    “對，我好像也有點印象，剛才有個名媛不小心摔了一下，撞上了寧溪的手肘……”
    “嘖，還真是無妄之災！”
    慕婉婉被保鏢抬到了二樓的樓梯拐角還能聽到這些諷刺自己的聲音，身體不住地顫抖，拼命壓抑著心中洶涌的怒火。
    樓下，慕老太太一笑而過，佯裝什么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和大家介紹寧溪。
    賓客們紛紛稱贊慕老太太有個好外孫女。
    比起之前的認親宴，好像今晚大家才真正的認識到了這位慕家千金，難怪慕老太太這么偏心她，因為她值得。
    同時，大家也非常好奇，這位慕老太太的掌上明珠，會送什么禮物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