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白月光 !
第167章
就在焦敏抓著二皇子前襟的手漸漸松開之時,她聽到那個再熟悉不過,夜夜與她溫存的聲音說:“我在外面等你。”
說罷,李帛昭轉身便要往浴池外走。
在外面等她?
等她自裁嗎?
焦敏頹喪而低落著的情緒瞬間又抖擻起來,兩手扶在地上撐起上半身斜坐著,她高仰著臉恨恨的嗔向李帛昭:“李帛昭!我不會自裁的!”
李帛昭剛剛抬起的腳落回原地,緩緩轉過身冷眼睥睨著地上的二皇子妃。眼中有冷漠,也有恨不爭氣的怨憤。
“你一定要弄的這樣難堪?”如今父皇既已開口希望他這個做兒子的能為君分憂,私了此事,他若連這點兒事都辦不好,如何贏回父皇的重用。
“呵呵——”焦敏冷笑幾聲,笑中透著兩分癲狂之態。她真的要瘋了,要被這個吃人的皇宮和絕情的丈夫逼瘋了。
“先是西涼太子在青州遇刺,后是去西涼和親的安定公主在宮中中毒……你們大周為了給西涼國一個交待,妄圖將這盆臟水潑到邑國頭上!以犧牲我這個邑國公主為代價,換來與西涼國的結盟……”
“呵呵——”伴著兩聲苦笑,焦敏垂下了頭,與此同時兩滴冰涼的淚落在了她撐著地面的手背上:“偏偏你們還不想真的將我父王激怒,于是不公審我,不依法處置我,而要我自行了斷。最后你們給我父王報喪時,只會編造個意外或是病逝的理由。”
“對嗎殿下?”問這話時,焦敏又抬起了頭,淚眼汪汪的凝著李帛昭。
李帛昭心頭驟然軟了一下。
誰的心也不是磐石做的,數月同床共枕的妻子,若說沒半分情誼那定是騙人的。只是這點兒情誼,遠不及父皇的信任來的重要。
李帛昭緩緩闔眼,吐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可因一時的感性有婦人之仁。
再次睜眼時,李帛昭的眸中已如來時那般冰冷決絕。
罪有應得也好,含冤受屈也罷,重要的是父皇認為二皇子妃有罪,她便有罪。
“你自己動手,還是我找人來伺候你上路?”李帛昭冷聲問道。
焦敏的雙眸早已如潰堤般不可收拾,她無處訴說此時內心的絕望與悲憤!她甚至至今不知,到底是誰在背后陷害的她。
“好,我自己動手。”焦敏自知今日已逃脫不掉,只得妥協。但旋即她又提出一個要求。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夫妻一場,你可以對我不仁,我卻不愿對你不義。還請殿下命人取紙筆來,我要寫一封絕筆信。”
李帛昭眉頭一鎖,猜不透二皇子妃要寫什么。不過既然是將死之人,他也不愿苛待她最后的訴求,于是點頭應允,并轉身命人取來紙筆。
二皇子妃緩慢起身,在宮婢奉文房四寶進來時,她已整好衣綰好發,端肅的坐在椅子上。
宮婢退下,二皇子妃埋頭疾筆書寫。
李帛昭遠遠的立在一旁,出于最后的尊重他沒湊上前去打擾二皇子妃書寫。反正待她死后他可以慢慢審閱,到時有不妥的地方他處理掉便好。
半個時辰后,李帛昭回到御書房。周幽帝已在此等了他一個時辰。
李帛昭將二皇子妃的絕筆信雙手呈上,同時稟報道:“父皇,敏兒已于剛才伏罪自裁。”
信的內容李帛昭已仔細看過,并無半點兒于他不利的地方。焦敏將所有罪則全部認下,并撇清了二皇子與自己的母國關系,樁樁件件都引咎于自己的私心。
二皇子也終于理解二皇子妃死前所說的那句“夫妻一場,你可以對我不仁,我卻不愿對你不義”的意思了。
周幽帝隨便掃了幾眼便將信折起,而后聲音低啞的命了句:“你且先去處理二皇子妃的后事吧,對外宣稱是突發急癥,猝死。也立馬命人去邑國報喪。”
“是,兒臣退下。”
周幽帝將信丟到榻案上,起身走到窗前。雖是這樣的結局,但總算事情告一段落了。
這世上有許多事他可以寬容,唯有危及社稷與危及他兒子性命的人,他縱不得。
周幽帝望著窗外開始飄落葉子的高大樹木,眼神漸漸沒了焦點。
秋來了……
夜幕下的桃園,初秋的風蕭蕭而起,蘇鸞披著一件鴉青色的斗篷進了園子。
風拂動著她的斗篷擺緣一起一起,她箍了箍戴在頭上的兜帽。
今日傳來二皇子妃的噩耗,蘇鸞原本無需為二皇子妃在穿戴上有何禁忌,可她還是選了一身素淡莊重的。
畢竟此事論起來,與她脫不了干系。
陸錦珩已不知在園中等待多久,聽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動靜,知是蘇鸞來了,轉身朝她笑笑。
蘇鸞駐下步子,較之陸錦珩的自然,她面色就略顯莊肅。原本今晚她是不想出來的,若不是陸錦珩說有要事。
“你找我來到底有何要事?”蘇鸞看門見山。
見她這樣問,陸錦珩臉色略垮,微微失落:“難道見我本身不算要事?”
蘇鸞:“……”
以二人當下的關系雖然也可以這么算,但被人愚弄的感覺還是很不好。
思及此,蘇鸞轉身佯作生氣要走。
“哎,逗你的!”陸錦珩信以為實,大步邁上前去拽著蘇鸞的胳膊。
蘇鸞似笑非笑、似氣非氣的轉頭看著陸錦珩,催促道:“那還不快說。”
陸錦珩笑笑,收回扯她胳膊的那只手在腰封里取出一封信,遞給蘇鸞:“這是二皇子妃的絕筆信,你可要看看?”
蘇鸞那不敢置信的眼神從陸錦珩身上移向他手中的那封信,遲疑了片刻,蘇鸞還是將信接了過來,展開仔細過目。
看過幾行后,蘇鸞緩緩蹙起了眉。
再看幾行,她的手開始發顫。
最后搖搖頭,蘇鸞面帶幾分愧色的低喃道:“不是她……”
“她是被冤枉的,她做了別人的替罪羊。”陸錦珩伸手將信收回,眼神始終盯在蘇鸞的臉上。
蘇鸞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在牢里見那個邑國細作時,她先入為主的認定邑國細作必是效命于邑國,而身處大周皇宮的二皇子妃是里應外合的唯一人選。
可如今看完二皇子妃的認罪書,蘇鸞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焦敏是認下了所有的罪,可是她在提到幾處細節之時卻露出了破綻。她所有的描述完全是道聽途說,許多與實際不符。
偏偏在闡述自己行事動機時又說的真情實感,毫不敷衍。
事已至此,蘇鸞也不想再瞞陸錦珩,將自己當初看穿邑國細作的詭計,又將計就計拿了二皇子妃的玉扣去糊弄他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了。
奇的是陸錦珩卻絲毫不顯意外。
“你……都知道?”蘇鸞納悶兒。
陸錦珩淡笑著點頭,視線黏在蘇鸞的臉上:“其實從細作身上搜出那枚玉扣后,我便私下去查過了。”
所以他知道二皇子妃在安定公主處被潑濕衣裳的事,也知道那枚玉扣是當時留下的?——蘇鸞如是想。
蘇鸞低下了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感受。
自作聰明的以為反將敵人一軍,結果卻間接害死了無辜……
陸錦珩看出蘇鸞的難過,伸手緩緩勾起她的下巴。這才發現那張白嫩的小臉兒上,竟掛了將下不下的淚珠兒。
月色下,這角度看她格外的楚楚可憐。
“傻丫頭,即便此事與她無關,她也并不冤枉。你可知她是如何坐上這二皇子妃之位的?”
蘇鸞怔了怔。她知道,書中提及過焦敏是毒殺了親姐,才代姐嫁來大周的。可蘇鸞不能說知道,因為她沒理由會知道這么隱秘的事。
見蘇鸞不語,陸錦珩只當她天真不知。風清云淡的笑笑,陸錦珩為了哄好蘇鸞,硬著頭皮開了個大不敬的玩笑:
“蘇鸞,這么給你說吧,若有一日天雷忽降紫禁城……你要相信這里沒有一個人會是無辜冤死的。”
無辜?呵呵,無辜之人是很難在這宮里生存下去的。
“那,也包括你嗎?”蘇鸞眨巴下水汽彌漫的杏眼,怯生生的認真問了句。
陸錦珩對著蘇鸞看了好久,也沉默了好久,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之后陸錦珩松了勾著蘇鸞下巴的手,干咳兩聲:“好了,夜里風涼,我早些送你回碧月齋。”說著,陸錦珩提步往碧月齋的方向走去。
站在原地呆愣了下,蘇鸞看看四周已變至漆黑的夜色,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皎潔的月亮高高掛于夜幕,兩個相偎而行的身影被拉的好長,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