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白月光 !
第33章
陸錦珩的手臂搭在眼前的榻案上,手掌朝案面兒扣著。那道依舊呈色鮮艷的劍傷,自他的小臂外側(cè)直劃向內(nèi)側(cè)。
為陸錦珩敷完外側(cè)的部分后,蘇鸞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他的手臂。而陸錦珩卻好似無心配合,蘇鸞的手甫一松開,他的手臂立馬又恢復(fù)了先前的姿勢。
若眼前是旁的什么人,蘇鸞定要開口提點上一句,可眼前的人是陸錦珩。手里動作滯了一瞬,蘇鸞將自己的左手墊在陸錦珩的小臂下,給他固定著,右手則取了嵌金絲的琺瑯小瓷瓶子緩緩傾倒,將藥粉撒在內(nèi)側(cè)的傷口上。
待藥粉撒布完,蘇鸞便打算抽回手來幫他包扎布條。而就在蘇鸞的左手往外抽時,之前松松搭在她手臂上的陸錦珩的左手,驀地捉住了她!
“世子……”蘇鸞想要逃脫,低頭卻見那只手青筋隆結(jié),微微發(fā)顫。
怕太過用力抽會扯裂陸錦珩的傷口,蘇鸞抬頭欲給他個警告,卻在對上陸錦珩的臉后,怔住了。她眼中的羞憤與詫然,也漸漸被一種復(fù)雜情緒取代。
陸錦珩的臉上沒有她以為的笑意,他低頭斂眉,狹長的雙眸緊闔……蘇鸞恍然意識到他只是因為疼才握住她,而并非輕薄于她。
緩了緩,蘇鸞驀地想起這藥她頭幾日也曾用過。
那時她因著被擄時中了迷霧,為保清醒而拿碎瓷片兒劃破掌心。被救回郡王府后,大夫給她留下了這瓶藥,用時她亦印象深刻。只是當時尚有更大的苦楚,所以回頭那感受蘇鸞便也忘了。
這藥初灑上時,只覺微微泛涼,可過上一會兒那藥粉順著傷口漸漸滲入皮里,突然便有如鉆心般的疼!
既知原由,蘇鸞也不敢再惱,只將臉側(cè)向一旁,由著陸錦珩握緊。
那只手大而修長,將蘇鸞的整個小臂緊緊把攥。隔著薄薄的羅綢春衫,陸錦珩掌心的溫度漸漸傳到蘇鸞的手臂上來。
饒是于心下反復(fù)告誡著自己,他只是因著太疼才會如此!可蘇鸞那張小臉兒,還是情不自禁的泛起一抹羞赧之色。
明明該是氣的,偏生眼下事出有因,又氣他不得。
沉了一會兒,蘇鸞意識到那只手上的力道松了許多,她便將臉轉(zhuǎn)回去,恰巧撞進陸錦珩那雙陰郁懾人的黑瞳里。
陸錦珩眼神幽沉,嘴角卻不易察覺的勾了勾,只是很快便被他掩下,未令對面的人察覺。
“嚇到你了?”他聲音難得的溫柔清越。
蘇鸞違心的搖了搖頭,既而將視線下游,落在陸錦珩的那只手上。白皙清癯,骨節(jié)分明,精致的好似畫中謫仙握玉笛的那只手……
然而此刻這只手為何還不知恥的握著她?明明都不疼了能插科打諢了不是么!
蘇鸞垂著眼簾兒,故而看不到這會兒陸錦珩臉上明媚的笑容。當她抬起眼皮子時,那笑容也不著痕跡的被掩了下去。
在蘇鸞的眼神提點下,那只手終是將她松開,而后陸錦珩輕道一聲:“包扎吧。”
蘇鸞則斂了面上隱隱的忿色,取過棉布條纏在陸錦珩的手臂上,最后又打了個結(jié)。
“謝謝。”邊將袖子抻開,陸錦珩隨口說了句。
謝……謝?這兩個字從陸錦珩的嘴里說出,蘇鸞怎么聽怎么別扭。但片刻后她還是想起了些更為實際的,便先作謙虛道:“世子的傷本就是為了臣女才受的,故而臣女本不該擔這個‘謝’字……”
就在蘇鸞想將話鋒一轉(zhuǎn),婉轉(zhuǎn)帶出心中真實訴求時,陸錦珩卻悠忽將她才說了一半兒的話,給截斷了。
“既擔不得,那我便收回。”說罷,陸錦珩起身往膳案的方向走去,邊道:“再不用,菜便要涼了。”
蘇鸞:……
只是想謙虛一下的……
蛾眉微蹙,蘇鸞也只得先將藥箱收好,隨著陸錦珩坐回膳案旁。見陸錦珩動筷,蘇鸞便也取過眼前的一雙碧玉箸,開始裝模作樣的夾菜。
早上吃的滿足,這會兒倒也沒覺多餓。只是陸錦珩在安靜用著飯,蘇鸞也不好在一旁說些什么,是以也只得守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
待飯用至半輪,陸錦珩放下手中玉箸,瞥了眼膳案中間的參湯欲撩袖子去取時,蘇鸞眼明手快的搶著站起:“世子,臣女來!”
整頓飯?zhí)K鸞都在尋機會說話,想慢慢引出先前想求沒求成的那個情。正好陸錦珩將布菜的丫鬟全遣了出去,她可以來獻這個殷勤。
將參湯盛好端至陸錦珩眼前,蘇鸞言笑晏晏:“世子,這湯端著還有些燙手,稍沉一會兒再喝吧?”
聽著這話,陸錦珩唇畔釋出抹難自抑的笑意。眼看著面前那參湯都快連絲熱乎氣兒沒有了,還燙手?不讓他用湯,是想讓他閑下來聽她漸入正題吧?
葫蘆里賣的那點兒藥,他又怎會看不穿。
“好,那便先不喝。”淡然的說著,陸錦珩轉(zhuǎn)過頭來玩味的盯著蘇鸞。他不拆她,只想看她怎么唱。
“呵呵,”蘇鸞咧嘴擠出個笑音兒來,陸錦珩終于容了她說話的機會,可她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她想求的自然是與進宮之事有關(guān),只是這話要怎么說才能不損天家威嚴,又彰顯她心中敬意?
思忖片刻,蘇鸞便先試探道:“世子,您過幾日當真要帶臣女進宮?”
陸錦珩絲毫不覺意外,打先前起他便猜到她是要求此事。他只懶懶的微挑了下眉,帶出一絲戲弄:“怎么,難不成你還不想去?”
“臣女自然是想去的!”
陸錦珩這下有些意外了,皺了皺眉,他以為蘇鸞是排斥去那種地方的。何況給她說起這事時,她還一臉的拒絕……怎會變的如此快?
見陸錦珩好似不信,蘇鸞真情實感的解釋起來:“臣女的爹爹只是六品官員,若非是托著世子的鴻福,臣女這種身份怕是一輩子也進不得紫禁城。”
怕歸怕,只是皇宮重地,吸引力還是很大的。更何況想到霍妙菡,蘇鸞便覺得這也算冥冥之中的安排。她若不去,霍妙菡的命運不會改寫。可她若去了,其實也無需她做什么出格的事,只需時不時纏著陸錦珩,讓霍妙菡無機可乘便好。
用她的死皮賴臉,去換霍家的兩條人命,也是勝造十四級浮屠了。這趟渾水,她是不得不蹚了。
如今蘇鸞想求的倒不是什么讓陸錦珩開恩饒她不去,而是……
“臣女不想去御膳房做點心。”蘇鸞顯露出一絲的為難,眼巴巴的望著陸錦珩,帶著央浼之意。若是她泡在御膳房里做上幾個時辰的點心,那霍妙菡豈不是很危險?
等她點心做熟了,霍妙菡跟那太監(jiān)的米也熟了。
凝著蘇鸞,陸錦珩的眸中掠過一絲駭奇。帶她進宮做點心的確只是個噱頭,可他既然拿此當引子了,她又憑何如此有自信的識破這點?
“哼,”幾不可聞的冷嗤一聲,陸錦珩也是換了副臉色。看來是他先前太和顏悅色了,以至于讓蘇鸞有種可以隨意與他討價還價的錯覺。
“你不想去做點心,卻又想要進宮,那你打算以何名目?”
他這是不高興了?蘇鸞心下這般想著,她那話說的的確是有些直白,顯得是有那么一點兒不識抬舉。
“世子,臣女會的那點兒手藝實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屆時不只臣女會令貴人們笑話,連帶著將臣女引薦進宮的世子您,也會被人認為是沒眼光,沒品味……”想要圓一圓先前的話,可越說蘇鸞聲音越小,她總覺得這話說的……似乎又要將陸錦珩給開罪了。
陸錦珩倒也不惱,只淡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意,緩言道:“去年圣上千秋壽誕之際,幾位皇子王爺所獻的禮物皆為各地奇珍異寶,世所罕見。然而圣上看見那些,卻未有多高興,反倒在我的獻禮送達之際,圣上龍顏大悅。你可知這是為何?”
為何?還需要為何么?皇上一生對陸錦珩寵愛有加,更甚自己的親兒子親弟弟,這是眾所周知之事。哪怕陸錦珩隨便搬塊石頭過去,怕是皇上都能笑納。
蘇鸞回想起書中許多橋段,她記得很清楚,幾回陸錦珩與太子及二皇子生出嫌隙甚至撕破臉面!而這位大周帝王偏聽偏信,總是一味回護著陸錦珩,當真可謂是疼他疼到了骨髓里。
這也是蘇鸞始終想不通的。放著那么多親兒子不疼,皇上偏生去疼一個郡王的兒子。
心下思慮頗多,可張口時,蘇鸞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眨巴兩下眼睛,睫羽顫如蝶翅:“臣女不知。”
陸錦珩淡出抹笑意,“我給皇上所獻的,是一塊山石。”
蘇鸞:……
他還真送了塊兒石頭?!
見蘇鸞眉頭深鎖,好似不信,陸錦珩接著說道:“當今圣上,也是挨過幾年苦日子的。當初圣上還是皇子時,曾被有心人陷害,放逐去了北疆。而那年恰逢北部宵小作亂,北疆戰(zhàn)起,于是戴罪的圣上親自領(lǐng)兵去平息北疆之亂。幾歷生死,幸得遇一仙山,天然險峻做庇護,最終轉(zhuǎn)敗為勝,立功返京。”
“而我給皇上獻的,恰恰是救過圣上命的仙山之石,自然意義非凡。”
“噢……”這些蘇鸞的確不曾在書中看過。懵懵懂懂的聽完,蘇鸞才恍然記起,方才不是正說著她去宮里做菜的事兒?
怯生生的望著陸錦珩,蘇鸞問道:“不知世子說的這些……與讓臣女進宮做點心有何關(guān)聯(lián)?”
陸錦珩勾起一側(cè)唇角,眸中云霧涌動,顯露邪佞:“再多的奇珍,在圣上眼中也不如一塊曾救他命的仙山之石。再多的珍饈美饌,在圣上心里也比不過北疆為他續(xù)命給他力氣的那些糟米粗食。”
蘇鸞:……
所以,她的手藝當真是差成這樣?可以讓陸錦珩拿去給皇上憶苦思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