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東變天了？”陳浩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的，上面確定空降一個一把手下來，目前消息已經坐實。”葉心儀道。
    “真的？”陳浩渾身一震，盡管之前已經從吳惠文那聽到了類似的消息，但那時候吳惠文說的還屬于小道消息，并沒有確定，眼下葉心儀卻跟他說消息坐實了，陳浩聽了依舊難免震驚。
    短暫的震驚過后，陳浩問道：“心儀，此事確定嗎？我怎么沒有看到相關的新聞？”
    “確定，傍晚剛剛下發的通知，明天上午要召開全省干部大會，屆時就要正式宣布任命了，至于對外發布的新聞通稿，要明天中午才會出來。”葉心儀說道。
    陳浩聞言微微怔住，隨即而來的是欣喜，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關新民上不去了！
    代理了這么久，關新民到底還是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知關新民此時是何種心境和心情。
    接著陳浩想到，既然關新民上不去了，那么，安哲說不定有重新出山的機會，畢竟安哲的素質和能力擺在那里，關新民不喜歡安哲，但新來的一把手卻不好說，說不定對方會看中安哲的能力而重用安哲。
    再一點，關新民上不去，那對駱飛而言，無疑是大大的不利，至少駱飛沒辦法像之前那般囂張了。
    “那……那個駱呢，有沒有聽到關于駱的消息？”陳浩急切問道，他此時很關注駱飛的動向。
    “駱啊，他頭上的主持馬上就要去掉了，已經在走任命程序，關領導這次突擊提拔了一批人。”葉心儀幽幽道。
    “啊？”陳浩呆了，沒想到駱飛這家伙最終還是能當上江州一把手，他終于如愿以償了。
    陳浩隨即又意識到，仔細想一想，這似乎又是合情合理的事，關新民雖然上不去了，但駱飛作為他的嫡系心腹，在這種關頭，他肯定會將駱飛的主持給去掉。
    駱飛這王八蛋，能力不見得有多強，但卻真的是走了狗屎運！陳浩暗暗罵了一句，心里有些氣憤。
    生氣了一下，陳浩接著又想到一個問題，問葉心儀：“那，駱當了一把手，誰干江州市長？”
    說這話的時候，陳浩腦子里冒出了徐洪剛和楚恒。
    之所以冒出徐洪剛，是因為徐洪剛是江州副書記，按照正常干部任用規則，二把手的位置空出來，他順理成章要遞補上去。
    之所以冒出楚恒，是因為陳浩知道關新民對楚恒是頗有些賞識的，雖然楚恒在班子里排名比較靠后，但他是常務副市長，在一些地方，常務副市長直接擔任市長的情況并不少見，特別楚恒是得到關新民賞識的。
    聽了陳浩這話，葉心儀道：“目前市長是駱暫時兼著。”
    “哦……”陳浩不由感到意外，深深皺起眉頭，關新民如此安排是何意？難道他不打算從江州本地提拔二把手？還是他另有其他考慮。
    此時，以陳浩在體制內膚淺的閱歷和經歷，他當然是猜不透關新民如此安排的用意的，作為關新民來說，他需要考慮的問題很深刻很深遠，別說陳浩，就是江州那些包括駱飛、徐洪剛和楚恒在內的領導班子成員，甚至江東的一些高層，也未必能琢磨到關新民的真正心思。
    此時的關新民，內心是失落、感慨、復雜甚至郁悶的，用心上心代理苦苦執著等待了這么久，最后竟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得知上面要空降一把手的消息、特別是知道要來的新書記是誰后，他迅速按照早已籌劃好的預案，火速提拔任用了一批自己信得過的可靠之人，除了省直部門，還有幾個地市，這其中就包括在江州扶正駱飛。
    但扶正駱飛，關新民卻沒有任命江州市長，而是讓駱飛繼續兼著。
    這其中大有玄機和道道，這玄機和道道外人很難猜透，但關新民心里卻十分明晰清楚。
    隨著一把手的空降，關新民的思路很清晰，首先要在重要位置安排好自己人，駱飛擔任江州一把手，可以保證這個重要位置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里，至于市長，關新民是不打算立刻安排的，他現在首先要考慮的不是楚恒或者徐洪剛，而是自己，他要給新書記留下一定的空間，這空間對自己來說就是一定回旋的余地，這余地可以讓自己在適當的時候掌握適當的主動。
    關新民的心思不可謂不深邃，陳浩此時自然無法猜到。
    陳浩在短暫的困惑迷惑后，很快又感到高興，江東省變天了，大家預料中的關新民沒能順理成章接替原來廖谷鋒的位置，而是從上面空降了一個新的一把手，那么，這似乎意味著江東省的格局又要重新洗牌，安哲可能會有新的機會，這對陳浩來說無疑是好消息，至少局面不會比以前再糟糕，否則真讓關新民上去了，那安哲恐怕幾年之內都不會有出頭的機會了。
    隨即陳浩又想到了吳惠文，她呢？在新一輪的洗牌中，吳惠文是否會受到影響？如果真受到影響，對吳惠文來說會是好的影響還是壞的影響？
    陳浩一瞬間想到了許多，想到了昨晚才和吳惠文打的那通電話，昨晚做的跟吳惠文有關的那個夢，想到在夢里和吳惠文的顛龍倒鳳，不知為何，陳浩瞬間身體有了反應。
    難道，吳惠文昨晚給自己打那通電話，是因為提前得到了上面的消息，心情激蕩，所以給自己打電話？
    陳浩和葉心儀聊了一會，想到快過年了，兩人很快就能見面，陳浩不禁有些激動：“心儀，過些日子我就要回去過年，咱們很快就能見面，你想我不？”
    “呸，誰想你了，我到時才不見你。”葉心儀道。
    “嘿嘿，聽說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說不，心里其實想，心儀，你現在說不想我，是不是心里想得很？”陳浩壞笑道。
    “我看你去涼北掛職，別的本事沒學到，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葉心儀笑罵道，“不跟你說了，每次跟你聊天就沒個正經。”
    葉心儀說完掛掉電話，捂著自己怦怦跳得厲害的心口，想到過些日子真的能見到陳浩了，葉心儀不禁又有些期盼，巴望著那天趕緊到來。
    陳浩這邊，看著已經掛掉的電話，拿著手機微微出神，少傾，陳浩撥打吳惠文的號碼。
    電話響了好一會才接通，陳浩隱隱約約聽到吳惠文那邊傳來嘈雜聲，陳浩不禁問道：“吳姐，這么晚還沒回去？”
    “嗯，晚上有個應酬。”吳惠文笑了笑，“小陳，怎么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想吳姐了。”陳浩笑道。
    “昨晚不是才通過電話嗎？今天又想了？還是你小子口花花，故意討我開心？”吳惠文笑道。
    “吳姐，天地良心，我對你說的可都是真話，從來都不是口花花。”陳浩趕緊道。
    “行了，吳姐信你，行了吧。”吳惠文笑了笑。
    “吳姐，我是真的想你了，昨晚……昨晚打完電話后，我做了個夢，和你有關。”陳浩說道。
    “哦？和我有關的什么夢？”吳惠文來了興趣。
    “吳姐，這個夢，不大好說。”陳浩干笑道。
    “說！”吳惠文似乎隱有預感，身體竟然有些異樣的反應，不由道，“小陳，你是不是故意吊我胃口？”
    “吳姐，不是的。”陳浩撓撓頭，想了想，道，“吳姐，其實之前我也做過類似的夢，就是那次你跟隨關領導來西北幫扶考察的時候，我有和你提過的，昨晚的夢，和那個夢相似。”
    聽到陳浩這話，吳惠文沉默起來，她當然知道那是個什么夢，那天早上她去找陳浩，也幸好是沒碰上，不然……或許……兩人就……
    沉默片刻，吳惠文突地冒出一句：“夢里舒服嗎？”
    問完這話，吳惠文心跳加速，覺得自己這話問得太冒失太唐突，但卻又無法收回了。
    “啊？”陳浩呆住，沒想到吳惠文會這樣問，登時有些不好意思，又沒來由覺得有些刺激，道，“吳姐，很舒服，搞得我早上起來下面都……趕緊沖了個澡。”
    “噗——”，吳惠文忍不住笑出來，“多大的人了，還這樣。”
    吳惠文笑歸笑，身體莫名有些發熱，想到昨晚和陳浩通電話時，自己喝著紅酒，在那迷離的狀態下，情不自禁的做了些事，此刻想起，吳惠文依然心潮起伏。
    深吸了口氣，吳惠文壓制住自己的情緒，電話那頭，陳浩并不知道吳惠文的反應，和吳惠文說笑了幾句后，陳浩問起了正事：“吳姐，聽說上面已經確定要空降一個一把手下來了，馬上就上任，你昨晚是不是已經知道消息了？”
    “嗯。”吳惠文點了點頭。
    “吳姐，這事對你會有影響嗎？”陳浩關心地問道。
    “不好說。”吳惠文幽幽道，“以后的事，誰能說得準呢，我們都是組織培養的干部，無論什么時候，都得服從組織的安排，聽從上級的命令，你說是不是？”
    “嗯，是這樣的。”陳浩附和著點頭。
    “所以現在想太多沒用，新來的領導會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的行事作風又如何，這一切都還不清楚，那又何談以后會如何呢？一起都還是未知數。”吳惠文輕聲說著，“做好自己的事，恪盡職守，克己奉公，上對得起組織，下對得起人民，我想，組織是不會虧待的。”
    “吳姐說的對。”陳浩深以為然地點頭。
    “好了，咱們回頭見面再聊吧，過些日子就能見到了，今天就先不跟你說了。”吳惠文道。
    “好，那吳姐你先去忙。”陳浩點點頭，臨掛電話前，陳浩又關心地說了一句，“吳姐，你可別喝太多酒，喝酒傷身，應酬歸應酬，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嗯，我知道了。”吳惠文輕點著頭，陳浩這話，讓吳惠文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多久了，吳惠文都沒有聽到過這樣一句關心的話，隨著她的職位越來越高，大家都只當她是一個大領導，一個女強人，對她敬畏有加，卻鮮少有人對她說過關心的話，就連父母，在替她感到驕傲自豪的同時，同她說話也不可避免的多了幾分小心，似乎生怕惹她不高興。
    或許在家人朋友眼里，像她這樣的大領導，身旁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服伺她，把她工作生活起居照顧得井井有條，又何須別人操心？沒有人知道，隨著她的職位越來越高，她的心里也越來越空虛，因為能說話的人越來越少了。
    晚上，陳浩美美睡了一覺。
    時間一晃到了周一，早上，陳浩剛到辦公室，就被丁曉云叫了過去。
    丁曉云周六中午回市里了，到今天過來，才聽說了周六下午發生在縣大院的事，立刻就將陳浩喊來。
    “陳縣長，聽說你在縣大院里打了人？”丁曉云著急地問道。
    “嗯，是有這么一回事，呵呵，底下的人就是愛嚼舌根，這種芝麻蒜皮的小事都傳到丁書記耳里了。”陳浩笑道。
    “芝麻蒜皮的小事？”丁曉云聽得哭笑不得，“陳縣長，你知道你打的是誰嗎？”
    “王部長的公子唄。”陳浩道。
    “原來你也知道了，那你還說這是芝麻蒜皮的小事？”丁曉云瞪大了眼睛。
    “丁書記，我就是打了他兩拳，這連斗毆都算不上吧？要是普通人打架，恐怕最多也就是讓警察訓誡一頓，連行政拘留的線都達不到，不至于到了我這就上綱上線吧？”陳浩呵呵笑道。
    “你說的沒錯，普通人打架沒事，但你不是普通人，你打的也不是普通人，所以容易讓人拿來做文章，容易被人上綱上線，你明白嗎？”丁曉云苦笑道。
    “我知道。”陳浩淡淡點點頭：“不過打也打了，時間又不能倒回去，現在說也沒用，不是嗎？”
    聽到陳浩這話，丁曉云微微皺起眉頭。
    陳浩接著眼睛微微一瞇：“不過就算時間倒回去，我還是得揍他。”
    丁曉云聽到陳浩的話，一下愣住，隨即有些無奈地笑起來，合著她跟陳浩說的都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