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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055章 猜測 ===
    === 第055章猜測 ===
    大監(jiān)只覺整個(gè)眉頭都擰成一團(tuán), 低著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出, 更勿說出聲和抬頭。
    陛下早前便讓禮部去籌備大婚之事。
    今日又特意請大長公主在梅園操辦這場賞梅宴, 是想昭告天下，陛下心中屬意六小姐。就等著休沐之后的早朝，朝中有人再提后宮空缺之事, 陛下便順?biāo)浦蹆苑饬〗? 禮部連臘月二十七的吉日都挑好，陛下是想在臘月二婚, 讓六小姐盡快入主中宮……
    陛下做的所有事情, 大監(jiān)心中都再清楚不過。
    陛下待六小姐不同, 在文山行宮的時(shí)候就初見端倪。
    陛下在夢里喚過六小姐的閨名, 還一直念著要六小姐嫁他, 陛下從一開始便是沖著娶六小姐去的, 要不，早前建安侯府老夫人送六小姐到陛下苑中的時(shí)候，陛下為何動怒？
    陛下當(dāng)初就是太信任建安侯世子, 好在保險(xiǎn)起見, 想讓六小姐在二房的兄長有功勛傍身, 以免落人口舌, 也讓立后之事更順?biāo)煨? 陛下才召楚頌連入宮伴駕。卻沒想幸虧如此，才挽回了建安侯府一門在京中顏面掃地的局面。
    但誰想建安侯府又在節(jié)骨眼兒上生事……
    勿說陛下, 大監(jiān)心中都窩火。
    建安侯府并未分家, 建安侯府的三房與寧王有染, 便是建安侯府與寧王有染。若是寧王之亂前尚且還好說，送歌姬這樣的瓜葛細(xì)究起來也不深。
    但偏生是寧王之亂時(shí)！
    此時(shí)往寧王處送歌姬, 不論建安侯府三房打的是什么心思，一旦被御史臺坐實(shí)，同謀逆沒有區(qū)別！
    京中這么多雙眼睛看著，早前同寧王并無直接關(guān)系，只是坐山觀虎斗的陸家，劉家，侯家都受了牽連，建安侯府若是與寧王有染，便是大罪，往淺了說，當(dāng)廢黜或褫奪封號；往深了說，便是謀逆的大罪！倘若罪臣之后的帽子扣下來，女眷或流放，或充奴籍，或……
    大監(jiān)不敢多想。
    即便不是謀逆大罪，可一旦被御史臺盯上，盯著建安侯府參本，參得建安侯府被廢黜或褫奪封號，那即便陛下接了六小姐入宮，勿說中宮位置，怕是連后宮中高一些的位份都容不下！
    陛下恐怕不是動怒這么簡單。
    當(dāng)是怒不可謁了！
    原本好端端的局面，建安侯府偏偏在此時(shí)拎不清楚！御史臺處，也不會無緣無故在這個(gè)時(shí)候盯上建安侯府，早前不參，此時(shí)參……
    禮部籌備大婚之事，怎么都會有風(fēng)聲透露出去。
    這道參本是沖著陛下冊封六小姐的事去的！
    明知陛下存了立后的心思，還能借御史臺生事，便平怕不會輕易作罷！
    陛下這處……
    大監(jiān)心中焦慮成一團(tuán)，知曉此事怕是不好收場。
    李徹臉色也從先前的陰沉怕人，到氣得鐵青，再到煞白。
    “讓魏寧入宮見朕，再召楚頌平到御書房候著。”李徹臉色要多難看便多難看。
    大監(jiān)拱手應(yīng)聲。
    “還有，讓封相夜里入宮一趟，不要驚動旁人。”李徹再囑咐一聲，大監(jiān)連忙去做。
    李徹深吸一口氣，待得大監(jiān)離去，還立在原處，只等當(dāng)下的惱意壓回去。
    ……
    不遠(yuǎn)處，楚洛不知出了何事。
    但在馬背上，遠(yuǎn)遠(yuǎn)見到大監(jiān)神色慌亂，又似是得了李徹吩咐，連忙領(lǐng)著人一道離了梅園。
    賞梅宴這樣的場合，慣來都是大監(jiān)在李徹身邊伺候，很少讓順子在。
    宮中怕是出了事，楚洛心中猜度。
    李徹‘思量’了稍許，折回時(shí)，一直低著眉頭，臨到她跟前，李徹已經(jīng)掩了眸間多半惱意，但楚洛還是明顯看得出他心中有事，并不舒坦。
    侍衛(wèi)拱手退開，李徹伸手去牽韁繩，盡量平和道，“宮中出了些棘手的事，朕晚些要趕回宮中一趟，今日是你生辰，朕原本是想……”
    想起方才的事，李徹忽得語塞。
    楚洛笑笑，緩緩伸手撫上他側(cè)頰。
    李徹微怔。
    楚洛輕聲道，“我許久沒過這樣開心的生辰了，真的很好，多謝陛下，楚洛會一直記得今日……”
    李徹眉間微皺，聲音發(fā)沉，“這段時(shí)日，朕能見你的時(shí)間恐怕很少……你若是得空，便每日都替朕去趟太傅府，太傅病著，你替朕好好照看太傅，他喜歡聽人念書。”
    楚洛不知他為何忽然說這句話，但還是頷首，眸間都是溫和笑意，“好。”
    李徹喉間輕咽，沒有再說話，只握著馬鞭，躍身上馬，坐在楚洛身后，他一手?jǐn)埦o她腰間，一手揮鞭往梅園南門去。
    大監(jiān)先前便有吩咐，順子已在南門等候。
    遠(yuǎn)遠(yuǎn)聽見飛鴻的馬蹄聲，順子翹首。
    李徹勒馬停下，而后牽著馬，往南門處去。
    “陛下。”順子迎上。
    李徹吩咐，“替朕送六小姐回府。”
    “是。”順子應(yīng)聲。
    李徹這才轉(zhuǎn)身，抱了楚洛下馬。馬車就在近處，李徹沒有將人放下，順子會意撩起簾櫳，李徹徑直抱了她上馬車。
    順子放下簾櫳，目光正欲收回，剛好瞥見陛下將六小姐抵在馬車一處深吻。
    順子連忙低頭退開。
    ……
    馬車內(nèi)，楚洛被他吻得有些失神。
    松開雙唇時(shí)，李徹看向她的目光，深邃而幽藍(lán)，“等朕。”
    她眉頭微微攏了攏，似是覺察些許何處不對，但又信他眸間這抹深邃幽藍(lán)，遂而眉心寬了寬，“嗯。”
    他輕聲道，“耳墜上刻了兩個(gè)字，一個(gè)‘洛’字，一個(gè)‘徹’字，世上僅此一對……”
    楚洛輕輕攥緊掌心，眸間瀲滟，“記得了。”
    李徹溫柔闔眸，再次吻上她額頭。
    稍許，李徹撩起簾櫳下了馬車，朝順子吩咐道，“交待建安侯府一聲，說朕的意思，太傅早前喜歡看楚洛批注的書冊，太傅中風(fēng)，讓楚洛每日去太傅府中兩個(gè)時(shí)辰，給太傅念書。”
    順子愣了愣，很快會意，“是。”
    李徹重新躍身上馬，看了馬車一眼，既而打馬揚(yáng)鞭而去，身后的禁軍侍衛(wèi)策馬跟上。
    楚洛沒有伸手撩起簾櫳，只倚在馬車角落里，聽馬車外的馬蹄聲漸漸遠(yuǎn)去……
    李徹有時(shí)瞞著她，且是同她有關(guān)的事。
    楚洛淡淡垂眸。
    ……
    賞梅宴上，大長公主正好同建安侯府的幾個(gè)女兒在一處說話。
    先前順子應(yīng)過之后，大長公主心中有了數(shù)，便全然不似早前那般窩火，也知曉了陛下讓自己今日安排這處賞梅宴的用意。
    大長公主簡單瞄了一圈，京中的熟面孔大都在跟前坐著了，那陛下屬意的，不是平日里常見到的這幾個(gè)。
    大長公主越發(fā)好奇了些。
    一面賞梅，一面吃茶，也一面輪流和各家的女兒一處說話。
    今日的賞梅宴，建安侯府的幾個(gè)女兒也在受邀之中。
    楚瑤，楚姍和楚眠三個(gè)年幼，方才一直坐在宴席最末尾處，是真真來看賞梅宴的，早前也歡聲笑語諸多。
    楚嫣，楚靈和楚嵐幾個(gè)臉色便都不怎么好。
    輪到建安侯府的女眷到大長公主跟前說話時(shí)，幾人起身上前。
    大長公主一一看過來，對楚嫣倒是熟悉，建安侯府長房的嫡女，平日里也有走動，大長公主待她親厚，對楚靈，大長公主也有些印象，至于另外幾個(gè)，似是沒怎么見過了，應(yīng)當(dāng)是侯府庶女。
    大長公主一面端起茶盞，一面隨口問了句，“建安侯府的姑娘今日都來了嗎？”
    似是沒料得大長公主會問起此句，幾人都愣住。
    大長公主也微微頓了頓，沒想到一句話，將幾人都問得愣住。
    隱約，大長公主覺察些旁的，遂問，“怎么了？”
    楚嫣是長房嫡女，眼下的場合，便是楚嫣先反應(yīng)過來，“回大長公主，六妹妹早前去了外地，說是今日回京，若是回京便會來賞梅宴，眼下，似是還未趕回來。”
    聽到楚嫣這句話，大長公主眸光滯了滯，想起早前李徹讓大監(jiān)去城門外接人，而后自己又去了梅園門口接人，大長公主似是窺得什么，忽得來的興致，只覺得越發(fā)接近了，便放下茶盞，溫和問道，“六姑娘叫什么名字？似是早前沒什么印象？”
    楚嫣低頭道，“六妹妹是侯府二房庶出的女兒，大長公主早前應(yīng)當(dāng)未見過。”
    “哦，是嗎？”大長公主越發(fā)好奇，又從一側(cè)的果盤里取了枚橘子，一面剝著，一面道，“建安侯府的女兒各個(gè)天生麗質(zhì)，想來六姑娘也是個(gè)清秀的，日后得空見一見。”
    聽到大長公主這句，楚嵐眉頭皺了皺，都想呼之欲出，她哪里清秀了，分明一臉妖媚模樣，但大長公主面前，楚嵐又不敢造次。
    楚瑤卻是個(gè)率真性子，“六姐姐生得很好看！”
    大長公主眼前一亮，“生得很好看”這幾個(gè)字，越發(fā)在大長公主心中坐實(shí)了早前的猜想。
    建安侯府的六姑娘，楚洛。
    大長公主笑了笑，沒有再說話，稍后見見便知曉了。
    言辭間，有內(nèi)侍官匆匆上前，在大長公主耳邊附耳說了幾句，大長公主先前還笑著，眼下笑容便僵住，錯(cuò)愕道，“陛下回宮了？”
    內(nèi)侍官拱手應(yīng)道，“是，說是宮中急事，要先行一步，來不及同大長公主招呼了。”
    大長公主這廂才全然意外，他不是還要帶人來……
    當(dāng)著眾人的面，大長公主又不好明說。
    近處建安侯府的幾個(gè)姑娘倒是聽得清楚，遠(yuǎn)處賞梅宴上旁的貴女都在翹首，想看出些許端倪，倒是前端的幾個(gè)聽到了“陛下先行回宮”的字眼，遂面面相覷。
    很快，賞梅宴上便差不多都猜到，陛下先行回宮了。
    楚嫣眸間意外。
    她一直以為楚洛今日會同陛下一道來賞梅宴上，但陛下忽然回宮，那楚洛是還未回京，還是已經(jīng)被陛下送回建安侯府了？
    楚嫣是長房的女兒，多多少少在侯夫人和世子處聽到些許風(fēng)聲，也知曉這次寧王之亂后，建安侯府日子不算好過，世子被陛下召入宮中斥責(zé)，當(dāng)日祖母還病著，便喚了母親和二嬸來屋中說話，將楚洛記到了二嬸名下做二房的嫡女。
    雖然祖母、母親和二嬸都守口如瓶，但楚嫣左右猜得出些端倪。
    陛下應(yīng)是想留楚洛在宮中侍奉。
    早前陶真一口咬定二哥帶了楚洛同他在源湖附近見面，當(dāng)時(shí)祖母臉色都?xì)獾冒l(fā)黑，也生過念頭，若是尋到人，便送去廟里清修或莊子上避世的念頭。但眼下，陛下開口，府中便再沒有人敢提陶真的事。
    楚嫣心中有數(shù)，陛下應(yīng)當(dāng)是想要楚洛入宮，而且位份不低……
    所以祖母也好，父親和世子也好，都很緊張楚洛的事。
    今日楚洛回京，陛下又特意讓大長公主操辦了賞梅宴，應(yīng)當(dāng)是想借著賞梅宴，昭示楚洛的事，但眼下，可是出了什么變故？
    ***
    李徹回宮時(shí)，魏寧已在成明殿等候。
    “讓暗衛(wèi)徹查建安侯府三房的事，不要和御史臺的人起沖突，朕要知道，究竟只是建安侯府三房惹的事，還是建安侯府在借三房的手行事？”李徹沉聲叮囑，“還有，無論此事同建安侯府長房和二房究竟有沒有關(guān)系，務(wù)必給朕查到，寧王之亂前，能名正言順讓建安侯府三房分家的理由……”
    魏寧會意，知曉陛下起了要?jiǎng)咏ò埠罡康男乃肌?br/>     “還有一事，查出來，是誰將建安侯府三房的事捅到了御史臺。”李徹眸色微沉，天下間沒有這么巧合的事，今日正好是賞梅宴。
    ……
    等李徹行至御書房的時(shí)候，建安侯世子已在殿中等候。
    “微臣見過陛下。”建安侯世子在殿中拱手行禮。
    李徹看了他一眼，淡聲問道，“知曉朕今日召你入宮何事？”
    今日休沐，又是賞梅宴，也是陛下接楚洛回京的日子，建安侯世子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微臣不知。”
    “折子在哪？”李徹問了聲。
    大監(jiān)呈上。
    早前封相特意遣人送來的，只經(jīng)了大監(jiān)的手。
    “給他。”李徹吩咐。
    大監(jiān)上前，將密折遞到建安侯世子手中，建安侯世子接過，不知何意，但見到御史臺密折幾字，臉色忽得煞白。
    李徹盡收眼底。
    待得翻開密折，密密麻麻的字跡映入眼簾，建安侯世子只覺背后一涼，連忙下跪叩首。
    李徹冷聲，“朕就問你一句，你早前知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