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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3章 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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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083章 端倪 ===
    === 第083章端倪 ===
    不知從何時起, 楚洛就發(fā)現李徹其實很好哄。
    像眼下這般,額間溫暖輕觸, 指尖輕撫他臉頰, 他便會面紅耳赤,然后不說話,安靜看著她。
    楚洛吻上他側頰, 輕聲道, “也不喜歡的旁的馬,只喜歡某只叫輕塵的醋壇子。”
    他心中微動。
    她笑了笑, “我日后只同飛鴻親近, 別醋了。”
    她言罷, 輕輕吻了吻他嘴角, 方才撐手起身, 去了后殿。
    他低眉笑笑, 若清風霽月。
    ……
    楚洛入了后殿,寬衣入了浴池中,一身的疲憊仿佛才又去了些。
    昨夜實在太累。
    兩人早前大都克制, 從未像昨晚那樣, 一直折騰到今日天明。她今日醒得時候, 渾身都酸軟無力, 撐手起身時, 腰都似榻了一般。
    今日應是她在御書房輪值,昨夜再累, 她心中似是也念著輪值的事, 今晨昏昏沉沉睡到早朝快結束的時候, 下意識便醒了。只是一身乏著,又不想讓茶煙等人伺候更衣, 瞥見痕跡,衣裳便穿得很慢,等穿好才喚了人洗漱。
    茶煙入內時,見她已經收拾妥當,眸間詫異,“陛下說,六小姐今日休沐,不必去御書房了。”
    早前順子交待過。
    楚洛淡淡笑了笑,“我去看看就回。”
    她才入宮不久,此時若是讓生出口舌,怕是會惹出非議,說她恃寵生嬌。
    她與李徹如何都無妨,她也知曉李徹寵著她,但這幾日在御書房秉筆侍書,她才知道李徹每日要操心的事情不計其數,她只是不想給他添亂。
    李徹早前便同她說過,她是成明殿女主人,她若是想小九,讓松石宣小九入宮。
    李徹既然這么說,便不會越俎代庖。
    今日,他是知曉她一聲疲乏,才特意讓順子去喚了小九入宮。小九入宮看她,她不在御書房輪值也不會有旁人生口舌。
    他從來不說,思量卻慣來周全,潤物無聲。
    她笑笑。
    浴池里實在舒服,她泡了許久,似是在浴池中,額頭都出了一層細汗,這才伸手取了浴袍,出了浴池。
    又覺后殿中很熱,便也沒穿旁的衣服,就披了一件浴袍,便等在后殿中慢慢擦干頭發(fā),過了許久,似是不熱了,才赤足,披了衣裳回到內殿。
    李徹尚在認真看著奏折,應是看到不怎么討喜的部分,整個眉頭都擰緊,臉色也不怎么好。
    她盡收眼底,卻只是上前,俯身吻了吻他額頭,沒有多說旁的,只細聲道了句,“我先睡了。”
    “嗯。”他輕嗯一聲。
    而后,又抬眸看了看她,溫聲應了句,“我晚些睡。”
    他做事慣來有始有終,諸事都會交待清楚。
    她莞爾。
    龍塌前,牽好被子蓋上,側身睡著,正好能看到了屏風后,李徹的背影。
    他在殿中的案幾前看折子。
    即便在內殿,也大都端正筆直。
    案幾前并排點了幾處燈盞,燈盞明亮,他似是想起什么一般,伸手攬到燈盞后,吹熄了幾站燈,只余了一盞微光。
    側顏掩在燈盞的微光里,輪廓分明,精致俊逸。
    楚洛裹在被子里,臉上都是清淺笑意。
    人前的李徹,裝束大都一絲不茍,有天子威儀,也有帝王氣度;但在寢殿中,換上舒適寬敞的黃袍,便多溫柔動人……
    看著屏風后那道明黃色的背影,嘴角不覺噙了噙。
    若不是輕塵,她許是永遠不會遇見李徹。
    若是沒有遇見李徹,她許是不會相信娘親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淡淡垂眸。
    ……
    她不知何時入睡的,只覺腦海中昏昏沉沉,又似有些發(fā)冷。
    又不知多久,身上的被子似是被掀起,身后的溫暖擁緊她,她不自覺往后靠了靠。
    李徹先是擁緊她,片刻,卻不自覺皺了皺眉頭,“楚洛?”
    她似是睡得正迷糊。
    他不是未曾見過她這幅模樣,當下心中微慌,伸手摸了摸她額頭,都不是燙,是滾燙!而身上還在發(fā)抖,應是還要繼續(xù)燒。
    一雙臉頰燒得緋紅,應是冷,不斷想往他身上黏。
    他攬緊她,喚了聲,“茶煙。”
    茶煙撩起簾櫳入內。
    陛下很少歇下后,再喚旁人入內伺候。
    茶煙意外。
    李徹言簡意賅,“叫順子喚婁金清來。”
    茶煙趕緊應聲。
    婁金清是后半夜拎著藥箱入得宮中,如今宮中的皇室就陛下一人,太醫(yī)院在宮中值守的人不多,婁金清是太醫(yī)院援手,今日本不是他當值,但陛下遣了順子親自來催,他子時前后慌慌張張出得府中,徑直就往成明殿來。
    順子公公是陛下身邊伺候的近侍官,這宮中除卻大監(jiān)便是順子,陛下讓順子公公來,是不想多等。
    等到成明殿,福茂遠遠就迎了上來,“陛下讓人問了好幾次,婁太醫(yī)來了沒有。”
    婁金清連忙問,“是陛下哪里不舒服?”
    福茂搖頭,“是六小姐……似是從入夜就開始燒著,陛下喚了太醫(yī)來,但許是還是等婁太醫(yī)您來,陛下才放心些。”
    六小姐,楚洛?
    婁金清忽得反應過來,陛下對六小姐如何,早前在朝中有目共睹,如今是六小姐病著,陛下怕是比自己病著還上心些……
    福茂領著婁金清入了外殿。
    外殿已有旁的太醫(yī)候著,見了婁金清,連忙拱手行禮。
    婁金清問了句,“怎么樣?”
    太醫(yī)道,“燒得有些急,下官看過,應是風邪入侵,只是來的突然,怕是這兩日會高燒不斷,眼下倒是只有發(fā)熱沒有咳嗽和旁的癥狀,就是燒得有些厲害,怕人燒糊涂……”
    “怎么會?”婁金清問。
    太醫(yī)欲言又止,遂輕聲道,“應是這兩日沒怎么歇息好,操勞,又沒注意著了涼,忽得便燒了起來。”
    太醫(yī)點到為止,婁金清也沒有多問。
    入了內殿,果真見文帝守在床榻前。
    楚洛人還在打抖,蓋了兩床被子。
    “陛下。”婁金清行禮。
    “過來看看。”李徹沒有多說旁的。
    婁金清上前,光是看,便知道燒得很重,臉色緋紅,隔著兩床錦被還在發(fā)抖,燒沒止住。
    “喝藥了嗎?”婁金清問。
    先前的太醫(yī)在屏風后應道,“喝過了,沒那么快。”
    婁金清點頭,伸手把脈。
    李徹眉頭微攏,沒有出聲擾婁金清,婁金清把完脈,才躬身道,“與何太醫(yī)診斷的差不多,風邪入侵,應是早前沒歇息好,又忽然著涼,所以風邪來得有些重。看病癥模樣,怕是要高燒傷三四日才會退……”
    三四日……李徹伸手撫了撫她額頭,心中擔心。
    見李徹沒有說話,婁金清又道,“陛下放心,微臣就在外殿候著,每隔一個時辰看一次,不會有事的。”
    李徹這才點頭。
    婁金清同何太醫(yī)一道退出了內殿去。
    “陛下去側殿歇息?”大監(jiān)上前詢問,若是染了風寒,陛下同六小姐一處,只怕也染上。
    李徹淡聲道,“不必,朕陪會兒她。”
    大監(jiān)應聲退了出去。
    陛下心中拿定主意,多問也無異。
    外殿中,婁金清又同何太醫(yī)交接了幾句,何太醫(yī)離了成明殿,婁金清留下值夜。
    其實,早前宮中一直都有醫(yī)女在。
    宮中的貴人多是醫(yī)女在照料,值夜和瑣事都比太醫(yī)院要方便,太醫(yī)只是負責問診,旁的事情由醫(yī)女來照顧。
    這些醫(yī)女里,也不乏有醫(yī)術高明,不遜于太醫(yī)院的。
    婁金清想到了洛抿。
    洛抿的醫(yī)術老道,對癥下藥,也好得快,若不是……
    婁金清眉頭微攏。
    若不是出了早前洛抿毒害淑妃,也就是陛下生母的事,先帝也不會勃然大怒,取締了宮中醫(yī)女一職,后來的問診和瑣事都是由太醫(yī)院親力親為。
    但想起洛抿,婁金清本也是不信她會害陛下的生母。
    那時候洛抿同淑妃走得近。
    淑妃夜里睡不踏實,洛抿便讓她多點檀木香,別用旁的藥物,開始時難一些,但對胎兒好。
    淑妃有時會煩悶,便會找洛抿去殿中說話,洛抿同淑妃很能說道一處去,也時常往淑妃殿中跑。
    淑妃整個身孕期間,大都是洛抿在細心照料。
    洛抿同殿中上下都很熟絡。
    所以最后聽到陛下讓徹查洛抿的事,他整個人都愣住。
    怎么會是洛抿?
    但大理寺里王家的奴仆許是為了盡快結案,不牽連更多王氏的人,眾口鑠金,洛抿受人指使,害死了淑妃,偷走了四皇子,但是沒有人知曉她去了何處……
    洛抿的事雖然徹查,但知曉的人極少,當年因為他就是太醫(yī)院院首,宮中醫(yī)院也都在他的管轄內,所以知曉得一清二楚。
    只是到眼下,婁金清都覺得可惜了。
    若是洛抿還活著,許是太醫(yī)院會有一位女院首也不一定。
    論醫(yī)術,他會讓賢……
    思緒間,聽到內殿似是有說話聲傳來,但陛下沒有傳喚,婁金清也沒入內。
    內殿里,楚洛燒迷糊了,一遍遍得喚著,“娘……”
    李徹一顆心都似揪起。
    良久過后,口中一會兒喚著娘,一會兒喚著二哥,也極少得喚了一聲爹,李徹眉頭微皺,等她攥緊他衣袖,呢喃道喚道,“阿徹……”
    他一顆心又似是沉下。
    他攬緊她,忽然想起源湖落水時,她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似是也是如此,就靠在他懷中,往他懷里鉆。
    只是當下,燒得比那時要重得多,他心底平靜不下來。
    她滾燙的額頭貼上他胸前,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在他胸前呢喃道,“李徹……我真的喜歡你……我很早之前就喜歡你,只是不敢同你說……除了娘親和二哥,你是對我最好的人……”
    他微怔,明知她是燒得迷糊了,才會同他說這些話。
    但這些話是她藏在心底的話,他聽在耳中,心底莫名漣漪。
    他攬緊她,也明知她燒得神志不清,他應她,她應當也聽不見,他還是沉聲道,“哥哥也喜歡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哥哥先逑的你……”
    她還在靠近他更近些,“李徹,你能不能一直陪著我,不要丟下我……”
    他嘆道,“犯傻了嗎?你的輕塵怎么會丟下你?”
    他似是心中微動。
    她伸手攬緊他,把頭靠在他懷里,聲音已經越來越輕,“李徹,楚楚好喜歡同你一處,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他的心砰砰跳著,再度紅了耳根子,輕聲道,“那就早些好起來……他還瞞著你,沒同你說,臘月二十七是婚期,他讓人備了好久,想給你驚喜,你若還病著,怎么……同他洞房禮?”
    他又似害羞,所以噤聲。
    源湖落水后,他對她做的糊涂事,他心中一直懊惱,也虧欠,原本若不是楚家三房,臘月二十七,他同她本應當順利大婚……
    胸前均勻的呼吸聲響起,她應是睡過去,沒有再出聲。
    他亦攬著她,心底久久不能平靜……
    ……
    卯初,李徹更衣,準備前往正殿早朝。
    婁金清又來內殿看過一次,楚洛方才退了燒不久,不到兩刻鐘又燒了起來。
    風邪頑固,否則也不會眼下還神志不清。
    婁金清重新開了方子,怕是藥量還要重些,遂讓藥童去重新煎藥。
    李徹過問。
    婁金清便同李徹在屏風后說起楚洛的病情,其實同昨夜說得差不多,只是此一時比一日,怕李徹擔心,便又結合眼下的病情,再細致說了一遍,大致意思是還會再反復燒幾日,陛下不必擔心……
    李徹頷首。
    他慣來信任婁金清,風寒可大可小,只是叮囑要照顧仔細些,也讓她少遭些罪。
    婁金清應是。
    稍后早朝,李徹不能多留,踱步回屏風后,李徹坐在床沿邊,再看了看她,伸手綰過她耳發(fā),又俯身吻了吻她額頭,輕聲道,“等下了早朝,朕就回來,你好好聽話吃藥。”
    楚洛沒有應聲。
    李徹又俯身,臉頰貼上她臉頰,輕聲道,“你要早些好,哥哥不習慣。”
    等李徹撐手起身,繞到屏風前,見婁金清的目光似是看著案幾上的東西出神。
    “怎么了?”李徹問。
    婁金清連忙拱手應聲,“剛才見到淑妃娘娘的木梳,想起早前的事,一時出神忘了……”
    母妃的木梳?
    李徹詫異低頭看向案幾處,是那枚刻了“單”字的木梳。
    李徹微楞。
    昨晚是楚洛燒迷糊了,一直在喊娘親,他想著將拿木梳給她寄托,但她中途又喚口渴,他才又放下木梳,端了水給她,就將這把木梳一直忘在了案幾上……
    但眼下,李徹凝眸看向婁金清,“你說……這是我母妃的木梳?”
    婁金清也被他問得一懵,驚訝抬眸,“不是淑妃娘娘的遺物嗎?”
    李徹眸色微黯,淡聲道,“你認得?”
    婁金清會錯了意,拱手道,“微臣就是認得,才會覺得應是認錯了,微臣是記得早前淑妃娘娘似是將它送過人了……”
    婁金清話音剛落,忽才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
    他是記得早前在洛抿處見過這枚木梳,當時洛抿是說淑妃贈給她的,這枚木梳做工精致,材質貴重,淑妃竟然贈給了洛抿,說明落盡極得淑妃信任才是。所以婁金清才會有這么深刻的印象,但眼下看來,應當不是這把才是。
    洛抿的身份特殊,他怎么腦子糊涂了,在此時提起此事來,只怕是要惹陛下傷懷。
    李徹果真追問,“母妃贈給誰了?”
    “這……這……”婁金清連忙跪下,“是微臣失言,陛下勿怪。”
    婁金清欲言又止的模樣,李徹眉間越發(fā)凝重,踱步上前,“朕問你,母妃將木梳贈給誰了?”
    婁金清無法避開,只得硬著頭皮道,“早前,宮中一個姓洛的醫(yī)女。”
    姓洛的醫(yī)女,李徹臉色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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