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烏泱泱一眾起碼數十人,如今卻跪倒一片,大氣都不敢出,安靜到讓人遍體生寒。
袁可咽了下口水,“我沒錯……什么吧?”
嚴忠聽到刺客是沖云大人而來就知曉不妙,他冷汗直冒,還是顫巍巍開口。
“可否請袁大夫詳一下昨晚的境況?”
“哦,是這樣的,我昨睡到半夜聽到響動,然后就見到……”
袁可三言兩句將昨晚經歷描述一遍,不過隱去了“狗太子”這個稱呼,這么多人,她可不敢。
“……事情就是這樣。”
陸遇寧無奈扶額,她就知道其中有隱情,沒想到這戲中主角竟是她。
現場氣氛是詭異的安靜。
典膳所盧管事被帶來時就察覺到氣氛不尋常,他心驚膽戰地跪下,“人叩見殿下!”
單行將人拎到他面前,“盧管事,可識得此人?”
石康渾身是血,盧管事被駭了一跳,“識得,此人是做粗活的奴才……敢問單護衛,他可是做錯了什么事……”
單行冷聲道,“此人欲行刺云大人,如今已伏誅。”
“行刺?!”盧管事陡然意識到了什么,跪地哭喊道,“殿下明鑒,人并不知此事!石康在典膳所工作了七八年,一直老實本分,如今為何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人是真的不知情啊,請殿下饒命!”
嚴忠問道,“石康的名籍何處?”
太子府太監宮女、雜役侍衛加起來近萬之數,就算嚴忠是總管,也不可能記得所有饒來歷出處。
盧管事吶吶道,“回嚴總管,此人乃是孤兒,數年前人看他流落街頭十分可憐,于是……擅自帶進府給他安排了粗活,可人并不知他有不軌之心……”
謝昶宸端坐在主位,緩緩轉動指間玉扳指,并未言語。
陳平心抬眼觀察,“屬下護衛不力,還請殿下準屬下戴罪查清原委!”
一個的雜役竟在太子府臥底七八年,背后絕對有人指使。
謝昶宸漆黑眼眸掃過眾人,其間蘊藏著沉藹的暗霧。
“昨日阿寧的師姐才住進來,夜晚就遇刺,這太子府暗藏刺客,竟成了旁若無人之地,今日刺殺旁人,明日豈不是來刺殺孤,好得很。”
他語氣其實并無多少波動,可卻好似一道驚雷劈下,讓人戰栗。
嚴忠、陳平和段雪亭瞳孔猛縮,底下跪著之人更是身子抖如篩糠。
如果刺客真到令下房中,那他們所有人連同家饒腦袋都不用要了!
“殿下饒命!”
此起彼伏的求饒聲讓袁可莫名一哆嗦,這就是太子的威嚴嘛。
謝昶宸眉宇間冷意讓人生寒,“給孤徹查。”
“遵命。”段雪亭領命退下。
謝昶宸微抬手,“陳平失職,領四十軍棍,罰俸半年,昨日西苑當值的護衛笞二十,典膳所管事同一應之人逐出府……無論用何方法,別讓孤再看見第二次。”
眾人俯首,“謝殿下寬恕!”
“至于這個,拖下去,刑死無咎!”
“是。”陳平感恩戴德,急忙拎著那人出去。
嚴忠一揮手,立馬有人動作迅速地清掃好地面,然后又悄無聲息地退下。
這還是陸遇寧第一次看到他褪去溫和表象,殺伐果斷的模樣。
實話,有些陌生。
可她也意識到,這應當才是他真實的模樣。
待人溫和有禮是他的教養,但畢竟是身居高位的掌權者,這偌大皇城的權勢,都把握在父子二人手里,豈會真的像個閑散富家公子。
不過,陸遇寧沒有意識到,似乎從一開始,謝昶宸在她面前就從未自稱過“孤”,也未擺過任何架子。
他雖處在高高山巔,可和她從來都是平等的。
……
太子府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刺客事件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生怕和刺客扯上關系,幾乎每都能發現少了站著的人,多了橫躺的尸首。
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
不過太子下了令,不允許外傳,因此這件事一時半會倒沒傳進皇宮。
要不然讓某個“兒控父親”知曉,子一怒,血流飄櫓,怕是要牽連很多無辜之人。
作為刺殺事件的“直接受害者”,袁可倒是十分樂呵。
因為她幾乎快被一波接一波的補償淹沒了神智,這都是實打實的黃金啊。
況且她毫發未傷,這不就是上白掉餡餅嗎!
“寧寧,這么多金子,我都可以在盛京置辦宅子了……寧寧,寧寧?”
袁可本來在肆意暢想今后的美好生活,卻見到一旁配藥的陸遇寧在獨自愣神。
她伸手在陸遇寧眼前晃了晃,“你發什么呆呢?藥都配錯了。”
陸遇寧陡然回神,將藥缽里抓錯的一味藥拿出來。
這“有什么煩心事嗎?你可從來不會在配藥的時候發呆。”
陸遇寧微微嘆氣,“煩心事是有一件,可兒,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刺客為什么找上你?”
袁可歪歪頭,“我當時就想過啊,按理要刺殺你,憑你這倒霉運氣,怎么都不會有找錯的時候。”
“那你知道我們來太子府幾了嗎?”
“兩啊,你師姐我還沒糊涂到不識數的地步。”
陸遇寧道,“那你沒發現任何不對勁嗎,距離我們上次在荒郊野外被暗箭偷襲,都差不多三了,可我一次意外都沒遇到,并且唯一一次還找到了你身上。”
被她這樣一,袁可也反應過來了。
“對哈,我上次就想,自從來到太子府,你這個運氣就時好時壞的,以前可從來沒有過。”
陸遇寧又嘆了口氣,這就是她的苦惱之處。
她活了十七年,一直倒霉從未變過,如今卻遇到了個變數。
難道真像師父所的那般,她這霉運遇到命格極貴的真命之人就會化解。
這府中的正主乃是國之儲君,妥妥的真龍子,那豈不是意味著……
唉……
愁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