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感慨欣慰喜悅陸遇寧一概不知,因為她在產(chǎn)房里呼呼大睡。
畢竟她一個剛生產(chǎn)的“產(chǎn)婦”,演也要演得虛弱幾分。
總不好立時三刻就下床活蹦亂跳吧。
還是睡覺的好。
直到第二日,陸遇寧才幽幽轉(zhuǎn)醒,喚道,“鈞之?”
謝昶宸掀開帷幔,輕聲問道,“阿寧,醒了?”
陸遇寧靠在枕頭上,目光還有些睡意迷蒙,她輕輕打了個哈欠,“父皇母后還在嗎?孩子呢?”
謝昶宸溫柔笑了笑,“都還在,師傅師娘、岳母他們也都等著來看你,孩子有父皇母后在看顧,不必?fù)?dān)心。”
“你看過孩子沒?應(yīng)該沒露餡吧?”
雖對六是信任,但畢竟不是親自懷的,要是這孩子長得都不像他們,恐怕都不好交差。
“露餡?什么露餡?”
曹操曹操到,陸遇寧正想著,外面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陸遇寧抬眼一看,以昭錦帝為首,一眾長輩走了進(jìn)來。
“!”
怎么來這么快,她差點就漏嘴了。
謝昶宸在被子下捏了捏陸遇寧的手,示意她放心,隨即非常自然地接過話頭。
“沒什么,前兩日阿寧想吃湯圓,我手藝不好,煮露餡了,正著再給她做上一回……”
聽到這話,眾人也沒有多想。
畢竟他這個太子是個喜歡隔三差五就下廚的主兒。
只是鄺婉清關(guān)切道,“寧兒才將分娩,身子正虛弱,湯圓不好克化,還是少用一些。”
陸遇寧乖巧點頭,“嗯,好,謝母后關(guān)心。”
“來,寧兒,看看孩子。”
鄺婉清微笑著,心翼翼地將襁褓中的謝景璉輕輕放到陸遇寧身旁,“起來你都還沒見過呢。”
陸遇寧側(cè)過身,目光落在襁褓中熟睡的謝景璉身上,微有驚訝。
這孩子怎么這么,比白的手掌大不了多少,沒準(zhǔn)兒她一只手就能捏死。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謝景璉的臉,還挺嫩的。
眾人看到她這孩子氣的動作,都微微發(fā)笑,自己都還像個孩子。
等到抱孩子之際,陸遇寧卻犯了難,手在空中胡亂比劃著,但還是無從下手。
“這……怎么抱?”
面對陸遇寧略顯窘迫的求助眼神,眾人都友善地笑出了聲。
鄺婉清和席姣鈺正打算上前教她如何抱孩子,一雙手卻快了一步。
謝昶宸手臂穩(wěn)穩(wěn)地托住謝景璉的臀部,另一只大掌則環(huán)過頭部,托住脊背,輕柔放進(jìn)陸遇寧懷中,低語溫柔,“阿寧,這樣抱就好。”
這番動作極其嫻熟,眾人微愣,連昭錦帝都有些驚訝。
難不成宸兒私底下連抱孩子都練過了?
陸遇寧被這個軟軟的東西禁錮住,感覺身體都僵硬了。
不能沒有母愛,只感覺到了奇怪,那的臉龐、緊閉的大眼睛,還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只讓她憑空覺得——
脆弱。
極其脆弱。
她生怕手上力道一重,這胳膊腿兒就斷了。
“鈞之,還是你來吧。”
等到謝昶宸接過孩子,陸遇寧才如蒙大赦。
養(yǎng)孩子這事還是交給鈞之吧,她寧愿養(yǎng)白,起碼皮糙肉厚,耐造。
眾人無奈又好笑,這般“嫌棄”自己孩子的母親,怕還是頭一個。
凌紓站在所有人之外,遠(yuǎn)遠(yuǎn)望著陸遇寧的笑顏,目光留戀不可,瞳眸亦微微失神。
往昔的回憶在腦海中悄然浮現(xiàn),寧兒時候,也是如此可愛,卻更加可憐,讓人不得不心呵護(hù)著。
如今寧兒已有很好的歸宿,有深愛她的夫君,可愛的孩子……再也不需要她的保護(hù)。
凌紓似自嘲般地牽起嘴角,笑容微有苦澀。
罷了,寧兒幸福就好。
她將手中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輕輕放在桌子上,回首再次看了陸遇寧一眼,便默默轉(zhuǎn)身走了出去,誰都沒有驚動。
陸遇寧似有所感,目光穿過眾人,卻只來得及看到凌紓幾縷紛飛的發(fā)絲。
如她一般,緘默無言。
頃刻間便消失了個干凈。
……
接下來兩月,陸遇寧可謂是開啟了“坐月子”的無聊生活。
但與之相對的,為了能早日和媳婦兒溜出去玩,謝昶宸就分外忙碌,早出晚歸地處理各項政務(wù)。
謝景璉更是過上了眾星拱月的團(tuán)寵生活。
昭錦帝后宮清凈,而謝昶宸更是情有獨鐘,唯陸遇寧一人。
也就是,要是二皇子和錦樂公主不成婚,那么宮里很長時間就只有謝景璉這么一個寶貝,能不稀罕嘛。
昭錦帝對這個孫兒可謂是寄予厚望,從太傅到伴讀,再到貼身侍衛(wèi)、暗衛(wèi),無一不是精心挑選。
學(xué)識淺薄的不要,迂腐頑固的不要,長相丑陋的不要。
不完美的通通不要!
謝玉煊成日里搜羅新奇有趣的玩意兒,圍著謝景璉的床鋪堆了好幾圈,仿佛一個型寶庫,成功將他簇?fù)碓诶锩妗?br/>
皇后和席姣鈺兩人則是隔三差五聚首,親手給謝景璉縫制衣衫,那塵封數(shù)十年的女紅手藝,竟還未有生疏,虎頭鞋、虎頭帽等各式衣物,每不重樣的穿都還有多余。
袁可更是動了將家伙偷回神醫(yī)谷的心思,雖然這一想法被自家老爹發(fā)現(xiàn)后,遭到好一頓嚴(yán)厲批斗。
但她依舊賊心不改,每徘徊在謝景璉周圍,眼神中充滿渴望,行為動作也顯得異常猥瑣。
總之,謝景璉就這樣被眾人疼著愛著,捧在手心里,盡享團(tuán)寵之福。
這,是謝景璉的百日。
昭錦帝在太和殿設(shè)宴,宴請百官親眷,以賀皇孫百日之喜,順帶舉行莊重的抓鬮儀式。
但是在夜宴之前,卻出現(xiàn)了一個插曲。
“陛下不好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離宮出走了!”
宮人顧不得規(guī)矩,火燒眉毛似地跑進(jìn)來,將一封信呈到昭錦帝手鄭
昭錦帝看了看懷中咿咿呀呀、真無邪的謝景璉,再看著御書房越堆越高的奏折,霎時間感覺兩眼一黑。
兩個不省心的,才剛出月子哪能舟車勞頓的。
還有,孩子都不要了嗎!
……
宮中的喧鬧離陸遇寧甚遠(yuǎn),因為她和謝昶宸先到神醫(yī)谷拜祭完宋祈年和封子胥后,就騎著鯤雪出發(fā)。
暫不定目的地,走到哪兒算哪兒。
陸遇寧道,“今寶百日,咱們倆偷偷溜了,父皇母后不會生氣吧?”
寶是陸遇寧給謝景璉取的乳名,非常有她一貫的取名作風(fēng)。
鯤雪的馬蹄聲清脆悅耳,步伐穩(wěn)健有力,謝昶宸堅實雙臂自背后將陸遇寧環(huán)抱,好似環(huán)住了整個世界。
他柔聲道,“不會,最多是怪我罷了,有寶陪著父皇,父皇開心還來不及呢。”
“那就校”
陸遇寧提議道,“等到了北方,咱們?nèi)タ纯从袥]有漂亮馬兒吧,上次的紅也是可惜了……鯤雪雖然好,也不能總讓它勞累。”
“好,都聽你的。”
彼此緊貼的體溫傳遞著溫暖,心跳也漸漸同頻,謝昶宸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此刻沒有政務(wù)煩擾,沒有權(quán)謀算計。
他不是太子,她也不是太子妃,他們就是全下再普通不過的一對恩愛夫妻。
“阿寧,我愛你。”
陸遇寧回過頭,手指劃過謝昶宸英挺的眉眼,在側(cè)臉落下輕輕一吻,“我也愛你……”
從身世坎坷,霉疾纏身,是她的不幸。
但遇到鈞之,與他相知、相愛,也算是賺了。
從此山河風(fēng)光,漫長歲月。
他們將相依相攜,直至白首。
——
(正文完)
pS:后面還有登基后的帝后甜蜜番外,以及師兄們的番外,請別走開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