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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冊 第七章 螺旋生死氣

    從悲喜和尚的眼神里拖離出來,我一時有些恍惚。仿佛對方自成一個運行的天地,與我所在的天地在剎那間交錯,交點靜止成為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中的我。在這個神秘的交點上,我擁有一種言語無法形容的,可以同時溝通兩方天地的靈妙觸感。
    “這到底是什么?”我喃喃自語,心馳神往,沿著兩方天地無限延伸,仿佛可以捕捉到天地內萬事萬物的細微波動。這種近乎通靈的觸感,難道就是冥冥中的另一種規律?
    悲喜和尚不再解釋,漠然道:“我答應給你的好處也給了,從此兩不相欠。”話音剛落,兩方天地倏然分開,我隨之跌出交點,通靈的觸感被硬生生截斷,再也捕捉不到那種玄之又玄的東西。
    我頓時心癢難搔,就像一個饑漢面對滿桌佳肴,剛要狼吞虎咽,卻發現美食突然消失了。“前輩還沒有告訴我,你修煉的道遵循了哪一種規律?”
    “我的神識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微微一愣,回想起神識內的情形,似乎若有所悟,但又不是太明白。瞧悲喜和尚的樣子,是不可能再透lou什么了,只有kao我自己慢慢領悟。好在悲喜和尚不會賺我便宜,光是剛剛一番關于命運的奇論,就已是天大的惠賜,足夠交換我的**了。何況他還將我引入那個神秘的交點,親自體驗了一次嶄新的天地規律。
    “多謝前輩為我指明了一條新路。”我略一沉吟。道,“楚度或許是世上,唯一可以強行擊破因果規律地人。在這方面,我終究比不上他。所幸前輩令我茅塞頓開,既然天地間的規律不止一種,我又何必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來日我若能跳出因果。再戰楚度,當拜前輩今日所賜。”
    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到時。前輩定會欣賞到一出好戲。”
    天色漸暮,悲喜和尚似打算離開,又像是還有什么話要說,兀自徘徊不去。我暗覺納悶,以他的性子,決不會吞吞吐吐,莫非有什么難言之隱?
    “你不想知道外面的近況嗎?”悲喜和尚猶豫了片刻。道,“北境眼下兵荒馬亂,戰火紛飛,吉祥天與魔剎天的大軍正式開始了交戰。光是這個月,大大小小的戰役就有近百起。”
    “楚度親自領軍嗎?”
    “嗯,除了我留守鯤鵬山,楚度和其余四大妖王都出動了。”
    我沉思半晌,道:“讓我猜一猜。雙方的主戰場可是紅塵天?”
    悲喜和尚訝然道:“你為何算得這般準?”
    我對悲喜和尚解釋道:“阿凡提號稱魔剎天第一智者,自然要為楚度出謀劃策,擔當軍師地角色。選擇紅塵天作為主戰場,應該是他的主意。紅塵天向來就有妖怪地勢力,道法會后,魔剎天更是占據了紅塵天大部分的疆域、資源。可謂基礎雄厚,在紅塵天開戰對魔剎天十分有利。如我所料沒錯,妖軍必然全面侵占紅塵天,對人類趕盡殺絕,逼迫吉祥天不得不出手干預。”
    “你推斷得沒錯。三個月前,楚度宣告天下,紅塵天更名為小魔剎天。許多反抗的人類被斬殺,更多的人淪為妖怪的奴隸。吉祥天不得已,只能率軍進入紅塵天,與楚度交戰。”
    “此計甚妙。將妖怪與人類推向了不死不休的對立面。吉祥天廣招天下人、妖。試圖分化魔剎天的戰略不攻自破,同時把吉祥天牽入了紅塵天地戰場。但這么一來。魔剎天勢必會惹怒清虛天,后者在紅塵天的勢力怕也被魔剎天掃蕩了七七八八。”
    悲喜和尚冷笑道:“所以這不是什么妙計,而是貪小利、惹大禍的蠢計,造成了清虛天和魔剎天聯盟的裂痕。”
    “未必如此,楚度可沒那么傻。”我沉吟道:“在此之前,楚度一定和公子櫻秘密會晤過,應該還許下若干好處,魔剎天才敢放手打壓紅塵天。前輩想一想,魔剎天和清虛天給北境造成雙方翻臉的假象,吉祥天就能全力對付魔剎天。當雙方到了關鍵時刻,各自背水一戰時,清虛天突然以魔剎天盟軍的姿態殺入戰場,結果會如何?”
    悲喜和尚微微一笑:“這么一來,吉祥天就徹底完了。”
    我欣然道:“楚度和公子櫻唱雙簧,騙吉祥天入觳,才是這條計策的真正意圖。不過世事難料,誰也說不準清虛天在坐山觀虎斗的最后一刻,會站到哪一邊。”
    悲喜和尚臉上lou出了古怪地神色:“如果清虛天是公子櫻一個人的,必然會選擇對付吉祥天。可惜,結果未必如他所愿。”
    我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前輩可以講得清楚一點嗎?”
    悲喜和尚冷笑道:“楚度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妖怪,完全依賴自己的力量征服魔剎天。充其量,他只是一個從底層爬上去的野小子,和你差不多。北境各大名門地歷史背景,錯綜復雜的關系,糾纏牽扯的利益,外人是永遠無法了解的。公子櫻代表了清虛天的各大名門,并不等于他可以如臂驅使這些力量。你懂嗎?人類的世界,遠比強者為王的妖怪來得復雜。”
    我眼神一亮,悲喜和尚的這番話無疑價值連城,為我將來在魔剎天與清虛天之間周旋,提供了寶貴的經驗。我心知肚明,他是故意透lou給我的。只是目地何在?他沒有理由白白幫我地。
    “除此之外,你沒有什么想知道的嗎?”悲喜和尚又問道。
    我沉默了許久,道:“有甘檸真、海姬和鳩丹媚地消息嗎?兵器甲御派地那些人。在吉祥天過得如何?無顏不用問,一定識相地躲起來了,多半和屈玲瓏廝混在一起。”
    “你的問題太多了,我只能回答一個。”悲喜和尚神色平淡,但不知怎地,我似乎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應,說得好好的。對方怎么莫明其妙地動了殺機?或許只是我的錯覺?疑惑不解地望著悲喜和尚,我稍作猶豫。問道:“甘檸真還好嗎?”吉祥天一定會暫時控制住海姬,鳩丹媚不會來鯤鵬山白白送死,即使來也會喬裝混入,偷偷進行。只有甘檸真外柔內剛的性子,會不顧一切為我犯傻。
    “兩個多月前,甘檸真孤身闖入鯤鵬山,結果被擒。看在公子櫻地份上。她被送回了碧落賦。”悲喜和尚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渾身一顫,急切地問道:“她沒受傷吧?”
    悲喜和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當日,她雪白的道袍被鮮血染遍,大小傷口六十四處,有一道頸部地傷口差點要了她的命。”
    我的心禁不住哆嗦起來,痛苦地嘶吼道:“我還是拖累了她!我※#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我要出去!我一定要逃出去!”
    悲喜和尚緩緩地道:“我給你一句忠告。你可以是楚度的囚徒,甚至阿貓、阿狗任何人的囚徒,但你不能變成天意的囚徒。”
    我心中一凜。正因為過于迷信魔剎天的預言,我才淪落至此。當下認真說道:“我決不會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
    悲喜和尚不再廢話,身形冉冉浮起,虛空裂開了一道口子,將他地身影吞沒。
    我凝視著對方消失的位置,久久不言不語。
    月魂忽然開口道:“破碎虛空!此人的修為簡直駭人聽聞。林飛你不用懷疑了。他應該是尋找到了一條因果規律之外的大道。”
    “我只是懷疑他最初的來意。”我淡淡地道。七情中的“哀”、“喜”被**控后,神識出現了質的提升。月魂似乎再也無法像過去那樣,清晰探測出我的想法了,最多也只是模糊地感應一下。
    月魂不解地道:“他不是來幫你一把,從而挑起你和楚度繼續爭斗地嗎?”
    “我也曾這么想。”我搖了搖頭:“但現在我懷疑,他原本是打算殺我的,只是后來改變了主意。”
    “這怎么可能呢?”月魂不可思議地叫道。螭也怪笑起來:“傻小子,你大概當囚犯當得腦子糊涂了。人家把寶貴的修煉心得都告訴了你,還會有什么歹心?他和你又沒怨沒仇!”
    我淡淡一笑:“所以我也想不明白。”悲喜和尚的法力太老辣,所以能將殺氣收斂于無形。讓我至始至終都察覺不出他的敵意。如果不是因為他在最后時刻。消散殺意時不經意地泄漏出了一點點,我還被蒙在鼓里。
    不過。悲喜和尚是從什么時候改變主意的呢?我陷入了沉思,先前和悲喜和尚地每一句交談,猶如一條條溪水流過我的腦海,被我反復斟酌,試圖找出水底隱藏的東西。
    螭滿不在乎地嚷嚷:“小子,你與其動這些花花腸子,不如把力氣放在修煉上,想想怎么恢復妖力吧!”
    螭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也正為自己的妖力頭痛不已。以前心如死灰,所以無所謂,現在神識內的“喜”令我生機勃發,再也沒有了等死的念頭,當然要一心謀求重修的辦法。
    “這哪是想就能想出來的。”我搖頭苦嘆,腦海中忽地靈光一閃,一時順口續道,“時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一言既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的心境立刻平靜下來。仿佛突然捕捉到了什么息息相關的神秘感知,令我不再煩惱。收斂雜念,我迅速臻至妙有地境界,充分體驗新一重道境給我帶來地變化。
    春去夏來,晝浮夜沉,自從悲喜和尚走后。轉眼又過了寂寞一季。
    一片灰蒙蒙的霧幽幽浮出,在我頭頂上空飄蕩。霧浪洶涌翻滾,從里面不時探伸出無數根尖銳地利刺,長短參差,或粗或細,猶如各種怪獸的爪牙吞吐不定,擇人而噬。
    我的神識遙遙操控灰霧。霧浪宛如幽靈,無聲無息地攀上一面山壁。融入堅硬的巖石內,無影無蹤。“窸窸窣窣”,整片山壁的外層如同綿軟的面粉塌陷下來,細碎的石末在風中飛揚。滾滾霧浪又從山壁內涌出,飄回到我地頭上。
    我神識微動,霧浪聽話地向四周延伸,顏色變得稀薄。尖刺也縮了進去。此時看來,它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灰霧,繞著我緩緩起伏,毫不起眼。
    就算把南宮平叫到灰霧跟前,他也認不出,這是七情六欲鏡上一只叫做“哀”地蜘蛛怪物。
    這幾個月來,我對“哀”的駕馭越來越熟練。就在十天前,“哀”被我凝煉出了實質。得以釋放體外,發揮出妖異古怪的威力。興許是我的神識與天象相融的關系,當“哀”隱藏起尖刺時,形狀和大自然中的霧沒有什么兩樣。
    至于“喜”,我還沒能煉到離體這個地步。畢竟我和“哀”的感應最深刻,幾乎算是不分彼此了。那種活著如同行尸走肉地絕望。深深鐫刻在了內心。
    “小子,已經很不錯了。”螭滿意地道,“再多練練,就能把‘喜’也實體化了。”
    “可惜剩下的五情,我一樣都不能操控,更別說離體實質化了。”
    “你以為操控七情像吃豆腐那么容易?”螭哼道,“和七情相應的刺激、歷練、心境,外境缺一不可。能操控哀、喜已經算你祖上積德了。”
    “所以我更不能被困死在這里,否則永遠別想領悟出其它五情。”我驅控神識,“哀”飄向捆綁我的沙羅鐵枝。纏繞著鐵枝翻滾。尖刺此起彼伏地探出。
    幾個時辰過去了,烏沉沉的沙羅鐵枝不見絲毫損壞。連一絲細小的裂紋都沒有。
    “以后再用‘喜’試試。”我心態平和,并沒有感到沮喪。如果沙羅鐵樹枝那么容易斷裂,楚度也不會用它來囚禁我了。
    “唉,這是楚度幾萬年精純的妖力化形而成,比沙羅鐵樹本體的枝干都要堅固。”螭愁眉苦臉,它早已試了多次,螭槍同樣毫無效果。
    我凝收神識,灰霧立刻憑空消失,出現在神識內。
    和往常一樣,煉完“哀”、“喜”之后,我接著運轉丹田內地生氣。雖然七情有了突破,但我的妖力仍然不見恢復的希望。一縷生氣既沒有壯大,也沒有萎縮,流到手腳筋脈處照舊停滯,到琵琶骨位置也是老樣子,難以蓄存。盡管如此,我還是反復做著無用功,日復一日,從不中斷。
    我聽到月魂輕若無聞的嘆息,螭小聲嘀咕:“死腦筋啊。你的氣根本循環不了,再練也是浪費時間。”
    “不一定。”我不急不燥,一次次運轉生氣。
    “這么有信心?小子,你是不是悟到了點什么玩意?”螭激動地問道。
    說實話,我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只是這些天不斷琢磨悲喜和尚的神識天地,令我似乎生出了一種玄之又玄地感知。“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拖口而出。
    “切!”螭在神識內對我豎起鄙視的中指。
    “林飛,你悟出因果規律之外的道了嗎?”月魂問道。
    “總覺得好像快明白了,可就是明白不了。如果能讓我再次進入那個神秘的交點就好了。“我心有不甘地道。如今我可以確定,當時的奇妙感受來自于另一種天地運行的規律。
    直到子夜,雙頭怪出現,我才停止運轉生氣。這個時候,月魂往往情緒低落。它總是無法接受,魅的好心反而辦了壞事。
    陰森森的藍光閃爍,密密麻麻的雙頭怪迅速爬滿我的全身。我毫不反抗,任由它們啃咬血肉。這未嘗不是修煉元力地好辦法,在雙頭怪一次次地破壞、治愈中,我的皮肉越來越結實。元力越來越凝厚,隱隱有了蛻變地傾向。
    月魂茫然道:“千萬年來,在北境的各重天,魅都播撒了異地的奇花異草種籽。”
    我忽然明白了月魂的擔憂:“你是怕它們也會變成雙頭怪這樣的兇物。”
    月魂心事重重,螭卻沒心沒肺地嚷道:“反正倒霉的是那些人、妖,我們魂器可不怕。”
    我心中一動:“魅這么做,是否算是破壞了北境的平衡呢?”
    月魂微微變色:“你也這么認為嗎?”
    我尷尬地笑了笑。月魂黯然道:“你照直說吧,我想聽真話。”
    我猶豫了一會。道:“即使是楚度、悲喜和尚,要去其它重天也只能等待天壑出現,或是飛升。而到了靈寶天、**天,再強大地人妖也施展不出法術。天賦異稟,肉身彪悍的天精,離開了阿修羅島力量就要大打折扣。這就是平衡。無論哪一種生命,都會受到宇宙地局限。”
    月魂喃喃地道:“但是魅可以自由來去各重天。”
    “所以魅的存在。本身已破壞了天地之間的平衡。何況你們還搞免費快遞。”我苦笑道,“想想吧,如果靈寶天的珍稀藥草、魂器法寶在紅塵天就能找到,飛升還有什么意義?各重天還有什么不同?北境最終將變成一個單調的世界。”
    雖然不忍心再往月魂的傷口撒鹽,我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破壞了自然平衡的魅,除非突破知微,邁入道地無上境界,不然遲早要滅絕啊!魅的出生。便已注定了最后死亡的命運。所以,你也不必再對魅的滅絕耿耿于懷了。”
    月魂半晌沒有說話,神情癡癡呆呆,仿佛受了極大的刺激。說到這里,我突然明白了:逆天而為的楚度,如果不能突破知微。將來必死無疑。
    這是自然法則,這是冥冥天意,這是因果命運。
    所以楚度才逼走了阿蘿師父。與其讓心愛的人在甜mi中殉情,不如讓她在仇恨中活下去。
    “噗哧”,鮮血噴濺,一頭雙頭怪終于咬破了我的肩頭,無數雙頭怪瘋涌撲上,吞噬血肉。就在此時,天透曙光,雙頭怪立告變化。花冠開始分泌mi汁。滋潤傷口。
    仿佛與眼前地景象玄妙地契合,我丹田內的生氣猛然跳動。從這一縷生氣內,緩緩滲出一絲幽暗的氣息。
    竟然是黃泉天的死氣!
    幽黑的死氣猶如藤蘿繞樹,頃刻纏上了碧色的生氣,兩縷氣息以驚人地速度糾纏成螺旋狀,沖出丹田,直奔內腑。
    一開始,生死雙氣僅如一道纖細的水線,然而隨著兩縷氣息不斷扭曲、旋轉,氣流宛如不斷增強的龍卷颶風,越卷越粗,化成涓涓小溪,再匯聚成滔滔洪流。螺旋生死氣在手腳筋脈處被阻,奔騰的勢頭卻沒有停止。螺旋生死氣越積越多,越阻越急。“咯嚓”,穿破左腳筋脈的沙羅鐵枝爆出一點輕微的聲響,斷裂開來。
    下一刻,奔涌的螺旋生死氣勢不可擋,猶如洪水潰堤,接連沖破腳筋、手筋處的沙羅鐵枝,只是到了琵琶骨處,才傾瀉出體外。
    驚喜來得如此突然,我一下子懵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如今,除了肩胛被沙羅鐵枝穿透,死死固定在巖石上,我的手腳已經可以活動了。
    “怪了怪了!你的身體里怎么會有死氣?活人怎么會生出黃泉天地幽冥氣息?”螭大呼小叫,“難道上次龍蝶沒有離開,一直潛伏在你體內?”
    我趕緊默察眉心地內丹,內丹一直沉寂不動,絲毫感應不到龍蝶的氣息。
    “不可能是龍蝶。”月魂道,“以你和龍蝶現在地力量,是不可能長時間合體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這股死氣分明是黃泉天幽冥河的氣息!”螭困惑地道,月魂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忽然想起和楚度決戰的最后一刻:洶涌的幽冥長河被他一拳斷成兩半,昏迷的龍蝶隨著半截洪流遠逝,而另半截,還殘留在我的體內。
    “是那時候留下來的死氣!”我恍然大悟,因為楚度猝不及防的一擊,龍蝶沒能帶走所有的死氣。按常理,殘余的死氣會在體內漸漸消散。可我體內的氣偏偏如同蒼穹靈藤一樣,極富生命力。或許它吸取了死氣,又或許生氣和死氣相互吸引,才造成了如此特殊的異象。
    由于生氣吸納了不該有的死氣,加上我受傷過重,導致體內的生死雙氣同時陷入了沉眠。幸好神識內的“喜”引動天象的春雨,喚醒生氣,悲喜和尚的精氣又進一步滋潤,從而使生氣充分活躍,死氣卻始終沉睡。
    這些變化,我本應難以察覺,只屬于黃泉天的死氣更不可能在其它重天蘇醒。然而,雙頭怪如同一個玄妙的征兆,改變了一切。
    雙頭怪,丑陋的兇獸殺戮吞噬,美麗的花冠治愈滋潤。兩個互相矛盾的腦袋,以統一的方式同時共存。
    就像在我丹田內,生機盎然的生氣與幽冥黑暗的死氣共存。
    黎明前夕,雙頭怪的兩個腦袋開始替換。就在殺戮和治愈變化的一刻,雙頭怪和我——產生了一個神秘的交點。
    如同兩個不同層面的平行天地突然交匯。
    死氣被喚醒了!
    這不是因果!因為雙頭怪根本就沒有催動死氣的力量!
    死氣的蘇醒是因為那個神秘的交點!
    我激動得渾身發抖,這決不是什么因果規律!而是一種神秘的契合!天地運行的另一種規律!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聽到的一些怪異志:城里有個財主死了,屋子里的橫梁也在同時斷裂。有一個秀才夢見自己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結果當晚,他弟弟剛好lou宿在他家門前。當時最離奇的一個故事是,青州城有一匹馬突然發狂,沖上街道,撞死了一個叫孫長生的男人。十年后,孫長生的兒子路過青州城,在相同的路口又被瘋馬踩死。二十年后,孫長生的孫子重蹈覆轍,再一次在青州城的街上撞上了瘋馬。
    這些怪異志,已經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也完全超越了因果規律。就像有一個神秘的交點,將毫無因果的兩者聯系在了一起。
    這是另一種命運!
    這也是悲喜和尚感悟的修煉秘法!我恨不得他馬上出現在眼前,好讓我問個明明白白。此時,天已漸亮,但不知何故,旭日忽然躲了起來,云霞的顏色越來越深,像濃烈的血團遮住了蝕魂壑的上空。
    “玄劫!是你的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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