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掌聲透過紗簾縈繞耳畔,隨之而來的,是他不吝妙語的贊美:“夜里觀蝶姬一舞,這良辰美景也不算虛度了。”
我從謝幕姿勢里收回兩手,落落起身半掀開身側的紗簾,語氣似是解嘲地調笑道:“能得大人這番夸獎,也不枉蝶姬自幼習舞,一路走來所吃的苦頭了。”
他站起來悠然向我走近,而目光卻好似一直在我身上某個不同尋常的地方——我順勢低眉往下看,視線所及是舞衣及地的裙擺,沒有什么不對啊……
他越走越近,最后居然一只手向我裙擺伸去,不明我裙上到底有什么讓他如此感興趣,這讓我愈發惶恐,本能地想往后退縮,卻被他一聲近乎命令的口吻怔住:“別動!”
我果真不敢動了,宛如一尊雕像呆佇著,心里惴惴不安打著小鼓,猜不出他接下來會有何舉動。
只見他微俯身,指尖拈著我裙角輕輕掀起,隨舞裙上移漸漸露出我光潔的腿腳,我驚慌到失口尖叫:“大人要做什么!”
“沒什么。”他語氣如常安撫道,“本公就是想看看你這雙腳。”
我不由自主地懵了:“我的腳?”
他看著卻驀然笑了,是那種疑惑解開豁然開朗的笑:“真是一雙小到精致的腳,我想正是你這雙比尋常女子都要小上幾分的玲瓏小足,才能讓你在起舞時即使赤著兩腳也能完全踮起腳尖也不覺吃力吧?”
“原來大人是說這個啊?”恍然大悟的我總算放下心口大石,還當面試踮了兩下給他看,“我跳舞的時候多半都是不穿舞鞋的,而且踮腳尖這種事我練了很多年也早就習以為常了,所以踮起來也和平日里走路一樣。”
“你的步法很特別,酒宴上看你跳舞本公就已經注意到了。但我周人尚禮向來注重穿戴,所以肯定是不會赤足而舞的,倒是前朝的商人習舞會有赤足的習慣,不過隨我大周立國也幾乎絕跡。”他一番推論得出這么個結果,看我的眼神也變得奇怪,“莫非你跳的不是周舞而是商舞?”
“什么周舞商舞的,到底有什么不同我也不知道啊……”我云里霧里咀嚼著他的話,頓覺他也把我想得太高深莫測了,“我只是一直按照自己的方式,學舞、練舞,本來以為都是很平常的事啊,怎么到了大人眼里反而這么特別了……”
“是么……你會跳商舞,這世間又甚少有人能踮起整個腳掌,全憑腳尖起舞還輕松自如……”想不到一個微小到足以被我忽略的習慣竟能博得他青眼相看,他百思不解,頗有興致地笑望我,“本公是真的好奇了,到底是何等高人交會你這身絕技的?”
“沒有大人說的高人。”我如實相告卻訕然羞澀了眉眼,“蝶姬這身舞藝全是憑借自己多年揣摩勤練得來的。”
他神采奕奕的雙眸愈發明亮:“這么說來——你是無師自通了?”
“大人是不相信吧?那我再說件更不可思議的事來給大人聽。”只覺氣氛剛好,我忘乎所以,將一個多年來一直被自己當做秘密的奇聞也道了出來,“蝶姬從記事起就時常會夢見跳舞,夢里不光是自己,還有一人,一個比我年長的姐姐,她總是會在夢里傳授我各種舞技,我便夢里記下,醒時琢磨,將她教我的舞姿融會貫通,就成我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