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起了風，習習吹過后山。她坐著將兩腿懸在山崖之外悠悠晃噠：“璇星星，為什么你放著好好的神仙不做，非要到凡間來呢？”

他本頎佇身旁望遠景，聽罷目光斜下一縷謔笑：“因為凡間有你這樣的絕色美女，誰還有心思留在仙界？”

她明明已被甜言蜜語醉得心里偷樂，卻低頭故作矜持：“你少蒙我，仙界才不缺美女，我聽說天上的仙女才是最美的。”

“仙女的確美得讓人流連忘返，我的南天宮里就有很多，但她們全不及你。”他彎身蹲下，不吝言辭地夸她，可夸著味道就不對了，“最要命的，還都比你笨。”

她頓時眉頭一皺：“你這么說難道我很笨么？”

姬發憋不住舒然輕笑，對此問題不置可否。

“不許笑！”她嬌嗔著給他胸口一拳，“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嘛？”

“其實，是我犯了錯，被謫仙。”他聽話，漸漸收了笑容，“下凡渡劫來的。”

“你犯什么錯了？”這倒聽來新鮮，她側目沖他賊笑，“難道是你在天上管不住嘴，說錯了話？”

他早就習慣被她這么調侃了，沒半點不自在：“要真如公主想得那么簡單，豈非人人都能當神仙了？”

“那你又不告訴我真相……”

“因為天上的神仙都太笨了，他們自以為能超脫俗世把一切都看透，殊不知自己才是最愚昧的。”他望著她似笑非笑，暗藏眼底那與生俱來的桀驁從未泯滅，“我偏要和他們不一樣，所以選擇來凡塵渡劫，提升自己的閱歷和修為，順便也助我看清什么才最重要的。”

“那你的劫可曾渡過了？”

“算是過了吧，如今我正在等結果。”

“什么結果？”

“公主大人你記性是真不行啊？”他蹙眉佯裝郁悶，“不是說好了咱們有賭約么？”

“我……”她被他忽悠得反應不來，“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這個結果……”

“為了等這個結果我可是傾盡了心血。”他忽而感慨萬端，眼神漫無目標不知看向何處，“所謂渡劫，原來也是一段舍棄與獲得的苦途。”

“聽你說的好像很精彩，我想聽聽你渡劫的過程。”只要是她感興趣的事就一定會不厭其煩追根究底，此外她還勾著嘴角挑釁，“神仙不會那么小氣哦？分享下吧？”

他給她的笑總是滿含寬容：“把手給我。”

她木訥交出手掌，由他手指畫下幾束銀光。

“我在你手心施了法術，你用手遮住我的眼睛。”說著便握她手掌覆上雙眼，“我的仙術已為你開了天眼，從現在開始你眼睛所能看到的就是我的過去。隨心所欲，你想知道什么都能看到……”

如他所言，她漸覺光線交疊，眼里錯綜復雜的畫面顯得虛幻不實：“我看到，你轉世去了人族……”

“還有呢？”

“戰爭、殺戮……你在萬人之上……”飄忽不定的視野，她呢喃，若有所悟，“原來你現在是人族的首領？”

“不知我這昨日為神今朝稱王的身份配不配得上公主你呢？”手掌之下他的笑暴露在夜色里。

她卻突然變了臉色，倏地把手收回。

“怎么了？”他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心陡然一凜，“你又看到什么了？”

她別扭轉過臉，莫名幽怨：“我看到你在人族已有妻室，還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