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兄，”方天俸氣喘吁吁，和趙戰躲在路邊的溝里，“現在去漠北的路，都這么兇險了嗎？”

“剛剛狀況那么混亂，我一回頭只剩我一個了。”

“這下好了，你被我一連累，跟瓦格勒他們也走丟了。”

趙戰警惕的觀察四周。

他的弓箭放在馬車里沒有拿下來，這會兒身上只有一把貼身束在身上的匕首，“散了就散了吧，跟著瓦格勒目標太大。”

“這群人是沖著我來的。”

“你怎么知道？”

趙戰想到剛剛危急之時，瓦格勒的隨從用西族語喊的話。

好在他這段時間被心尖尖惡補了一陣西族語，要不然也不知道這個信息。

“是商峪的人。”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趙戰按住方天俸的腦袋朝草叢底下藏了藏。

“人呢？”

“不知道，盯著瓦格勒的人說沒見到姓趙的那小子。”

“好好的找找，那姓趙的身邊有了拖累，應該跑不遠。”

腳步聲亂了一陣，趙戰拿出平時在山里跟獵物對峙的耐心一動不動。

一直待到天色擦黑，路上許久都沒有聲音。

“方兄，醒醒。”

方天俸直接趴在草叢中睡著。

“好冷，”他被喊醒，抱住自己的胳膊，“咱們這算是逃過一劫了嗎？商峪這個歹毒的東西，等咱們風光回到淮縣，一定要想辦法讓它倒霉。”

方天俸直接將那些說他是拖累的話歸到了商峪的腦袋上。

“咱們要趁著天黑趕路。”

趙戰先起身活動了下筋骨，而后拎著方天俸的后衣領將人拽了起來，“方兄你先起來動一動，我估摸著你的腿要麻上一陣。”

他話音剛落，已經起身的方天俸便忍不住叫喚。

兩條腿全都麻的要命，像是下半身直接癱瘓。

趙戰適時的捂住他的嘴，“不知道那些人還會不會回來，小心一些。”

商峪的生意跟瓦格勒有諸多牽扯，不敢動他。

現在他跟瓦格勒分開，對方便會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

“方兄，你知道從這里到漠北，除了走官道之外，還有什么別的路途嗎？”

官道目標太大。

商峪既然打定了主意要下狠手，便不會這么輕易的放棄。

“我聽我爹提過一嘴，不走官道的話，便只能翻過一座山。”

縱然方天俸從不打理鏢局事務，但他小時候，方父方母一直把路途見聞當故事講給他聽。

“咱們翻過那座山之后，有一條小道可以通向北城，這條路其實比官道要近上一些，但咱們要是想進北城的話，就不可避免的要走北城的西城門。”

“拿著路引去的，都要先在北城登記了之后才能入城的。”

趙戰沉思。

翻山不太現實。

先不說橫穿深山有多危險，他們現在根本不知道穿過什么山才能到那條小路。

“方兄，咱們繞路。”

“繞路？”方天俸對附近城池要比趙戰熟悉的多，“如果要繞路的話，咱們可以先朝東走，穿過嘉州，從嘉州行水路到椒城，然后轉官道去北城。”

“不能走水路，”趙戰看了眼方天俸，“你我得水性只能算是一般，萬一在船上碰到歹人，咱們跳船求生的幾率不大。”

“那便走小道，我爹跟我說過，嘉州到椒城的官道修的不行，那邊的地勢平坦，有許多被人走的多了被踩出來的路。”

方天俸提起爹娘依舊難掩難過。

趙戰拍了拍他的肩膀，“聽你的，這段路怎么走，就全靠方兄安排了。”

這一趟出行，除了要做自己的事情之外，本也是為了讓方天俸振作起來。

更何況他從未去過北城，路線安排本就不如方天俸熟悉。

單純的鼓勵并不能造成什么實質性的改變。

方天俸需要為他自己正明。

“趙兄，”方天俸下意識有些退縮，“還是算了吧，這可不是鬧著玩，咱們身后有人等著弄死咱們呢，萬一我安排的不好，你想想嫂子，她還在家等你呢。”

趙戰很想月嬌嬌。

就連逃亡的時候，他都會擔心小姑娘今天有沒有遇到什么不高興的事。

他比誰都想好好的的回去，然后告訴小姑娘她的仇已經報了。

“看來方兄你是在怪我了，”趙戰豎直了耳朵警惕性沒松，“我本就因為你受我牽累心懷愧疚，如今方兄還不同意安排路線。”

“ 趙戰！”

方天俸氣的直接喊了大名，而后立馬壓低聲音咬牙切齒，“我方天俸是你說的這種人嗎？”

“罷了罷了，只要你不嫌棄，那我來安排去漠北的路線。”

趙戰立馬接話，“咱們要趁著天黑離開這個地方，現在去哪？”

他們在這個地方耽擱了太久。

那些人如果一直找不到他們的蹤跡，難保不會重新回到跟丟的附近細細搜索。

方天俸略一思索，“先去湖水鎮。”

“從湖水鎮去嘉州的路上人來人往，咱們到鎮上換套行頭混在人群里，應當不會被那些人輕易發現。”

“那方兄你帶路吧。”

方天俸頭皮發麻頓感壓力。

他也只是聽他爹提過，也沒自己真的走過。

“方兄，事不宜遲，咱們要盡快找個地方休息。”

夜幕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天氣陰沉，

厚重的烏云將月亮遮擋的嚴嚴實實不見蹤影，

方天俸看了半晌辨別不了方向，而后視若珍寶一樣的摘下了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紅繩。

他動作小心的把東西捧在手里擦了擦。

“這是我爹花了兩錠金子，找人給我做的。”

趙戰看著方天俸手里的東西，“這是？”

“這是司南，”方天俸把司南放在掌心握了握，然后虔誠的盯著它轉動，“我手上這個，應該是整個中原，不對，甚至那些蠻夷，都沒有我這么小的司南。”

“趙兄，咱們走這邊。”

方天俸指了個方向。

“我小的時候經常亂跑，有好幾次都是家里的下人滿大街把我找回去的，我爹怕我哪天跑丟了找不到家門，就給我做了這個，說能時時刻刻指引我找到回家的方向。”

趙戰拍了下他的肩膀算作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