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龍寶被雷柱分崩離析的地方,那里現在已經變成一個巨大的黑坑。
她的眼接近呆滯,眼里有淚水在盤旋著,可是一滴也落不下來,內心疼痛得難以呼吸,她不相信龍寶就這樣死了,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這一切都是她親眼所見,如何才能夠欺騙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在想,如果不是自己要做那個該死的歷練任務,不是自己非要師父陪著過來,師父就不會死,這一切都怪自己。她想吶喊,可是聲音就是發不出來。她想痛哭,可是眼淚就是流不出來。
蘇子月抬起來看向天空,此時的天已經恢復如舊,沒有那該死的雷電,星星也出來了,一片祥和。可正是這祥和的背后的黑暗,把師父分崩離析,把師父吞噬。
總有一天,要把這天給掀了。
“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個中年男人突然出現在了黑坑的外圍。
“這黑坑應該是被之前看見的雷電所造成的,想必是發生了什么大事。”一個緊接著中年男子身后出現的青衣男子判斷道。
自這兩人出現之后,又陸陸續續來了好多人,包括歷練的那一群人。看來這些人都看到了雷電的出現,被驚動了,所以趕過來看看是怎么回事。
蹲在黑坑外圍的藍衣老頭,用手指抓了一些焦土湊到自己眼前,聞了聞道:“一定是有什么高手在這里過招,不然怎么可能引來雷電,把這一片都擊成焦土了。”
“怕是沒有這么簡單吧,看周圍的痕跡,剛才一定是有高手在這里過招,這才引來雷電。”
“有高手過招?你怕不是沒睡醒吧?這周圍連具尸體都沒有。”最先出現的中年男人不屑道。
剛做出猜測的男人沒有理會中年男人的不屑,繼續道:“有兩種可能,一是高手都沒有死,打完之后就離開了;而是,都死了,尸體被雷電擊打成了灰。從現場看來,第二種的可能比較大。”
眾人聽完都沉默了起來,都默認了這個猜測結果。
藍衣老頭也連忙把手里的焦土扔掉,從身上掏出一塊方巾擦了擦手,仿佛剛剛自己手里抓的不知道是哪一個死人的灰。
蘇子月聽著這些不知道受到驚動趕過來的人議論紛紛,他們猜的都很對,只是他們沒有經歷過當時的場面,永遠無法明白當時的情況是多么的駭人。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沒什么好看的,小心一會再打雷。”一道低沉的聲音傳入了眾人的耳朵里,也包括蘇子月。
她聽出這道聲音就是這一次歷練的主持,他當初把獎勵給了她就消息了,這會卻又在這里出現,顯然是被這里的動靜吸引過來的。
眾人自然也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盡管心里還有各種疑惑,但聽到這人這么說隨即紛紛離開了。
最后,就只剩三個人了。
剛才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該來的總會來的,從在歷練開始前我看見他就有這種預感。他出現在這個位面必定不簡單。”
“好了,我們也走吧,這就是規則,不可改變。”另外兩人的其中一人道。
緊接著,剩下的三個人都走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樹上時,蘇子月可以動了,可剛一動就直直地從樹上摔了下來。痛得她忍不住呻吟出聲來。
可她并沒有顧及身體的疼痛,踉蹌地往龍寶最后消失的地方走去。
她跪坐在黑坑中,手里扒拉著焦土,輕聲呢喃著,一聲又一聲地叫著師父。
蘇子月想哭,她恨自己為什么眼淚就是流不出來。
突然她大喊起來,聲嘶力竭地,嘴唇干裂隱約能看見血絲,胸脯起伏不停,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氣。更是猛烈地用手捶打著地面,白皙的手滿是血液,更混合了黑色的焦土,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痛。
參戰的人都死了,那滿腔的恨意,卻不知該向誰發泄。而現在要說最恨誰,她最恨的莫過于就是自己。
恨自己的弱小,在危難來臨的時候從來都是躲在師父的背后,別說擋在師父的前面,連站在他身邊一同戰斗的本事都沒有。
恨自己對師父的依賴,仗著師父寵愛不好好修煉,就連來歷練也要師父陪著。如果師父不來了這里,她可能就不會死。
蘇子月眼前不停地閃現著師父最后被雷電擊打得分崩離析的那一幕,就像永不落幕的電影。
突然,她把扒拉過來的焦土攏到一起,師父可能就散落在這片焦土里,就算沒有了尸體,她也要把師父好好地安葬。
一邊想著,一邊更快速地行動起來,漆黑的焦土覆蓋下是她一雙血肉模糊的雙手。可是此時蘇子月已經完全沒有感覺到這是她的手,仿佛就是一個工具,能夠把師父的骨灰攏到一起的工具。
沒有棺材,她脫了自己的外衣把攏到一起的灰燼都包了進去,最后她把自己之前悄悄準備,打算待龍寶生日之際送給他做生日禮物的二胡和這一衣骨灰埋在了一起。
小小的墳墓前蘇子月擺滿了漢堡、雞腿和酒,除此之外連祭拜的香都沒有。
她跪在墳墓前,行著跪拜大禮,三跪九拜,額頭也被焦土染成了黑色。這是她還欠著師父的,當初認師父沒有行過大禮。行完大禮之后,蘇子月就倒在了墳邊。
蘇子月已經精疲力盡,雙眼無神地看著天空,此時的天色已經慢慢地黑起來。
耳邊吹過的風她沒有感受到,蟲鳥的叫聲她也沒有聽到,她唯一還有感覺的就是鼻子,可是她的鼻子唯一能聞到的只有焦土的味道。
鼻子聞著這味道,腦子里回放著這段時間和師父發生的一切。
師父的出現,師父的飯菜,師父對自己的放縱,師父的笑聲......
她仿佛又回到了師父家,他就站在飯桌前,飯桌上擺滿了剛做好的飯菜,他正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子月,下來吃飯啦。”
蘇子月笑了,她的師父沒有走,還在,永遠都在。
三天過后,當師輕語趕到的時候,她只看見蘇子月全身黑漆漆地躺在一個墳墓前,嘴邊帶著笑,雙眼直直地見著天空。要不是那臉上還沒完全黑完,她壓根就認不出來這個人就是蘇子月。
師輕語看著這一幕,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聲音有點顫抖地問道:“蘇子月,你師父呢?”
只見蘇子月輕輕地拍了拍身邊的墳墓,沒有說話。
師輕語一臉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會死的!”
“我親眼看見的。”說完蘇子月面無表情地把那天的情形說了一遍。
突然師輕語痛哭了起來,剛才心里還有疑惑,不相信龍寶已經死了的事實,可是當蘇子月說出當天的情形時她最后一點希望都沒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師輕語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仿佛還是原來的師輕語,可一切又不一樣了。
她質問蘇子月:“你沒想過報仇嗎?”
“報什么仇?他們都死了。”
“他們還有家族。”
“都該死。”說完蘇子月坐了起來盯著師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