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前世的標準來看,馮老四還只是個初三的孩子。</br> 他壓低了聲音低聲問道:“嫂子,你這些東西真的是我大哥給你的?”</br> 林蔓蔓點了點頭,“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也不要跟你哥他們說閑話聊這個!”</br> 她悄悄遞給他一個完整的大饅頭。</br> 十五六歲的男孩子,正是超級能吃的時候。</br> 原主記憶里,馮老四對她這個大嫂一直非常尊敬。</br> 她男人死了以后,老二老三是不能進她家,但老四的確是一直幫著干點活。</br> 所以她給他點吃的,也是應該的。</br> 看到這個饅頭,馮老四眼睛都直了!</br> “嫂子,這……這是真的?”</br> 林蔓蔓輕聲說道:“這是咱們家最大的秘密。</br> 如果被人知道,你嫂子我就是死路一條。</br> 你自己悄悄吃就行了!”</br> 馮老四拿著饅頭,感受著它的分量,張大嘴一口咬了上去!</br> 雖然是涼的,但這饅頭給料十足,而且頗有嚼勁。</br> 馮老四一口咬下去,口里快速分泌出大量的口水,他一邊低著頭快速咀嚼吞咽,一邊偷偷看向距離他們最近的兩戶人家。</br> 此時他們已經睡得呼嚕震天。</br> 再遠一些的地方,護衛隊的人也在守夜,這一點是讓林蔓蔓最為放心的。</br> 這個時候的夜晚正是干壞事的最佳時機。</br> 月光提供了一定的光亮,氣溫也非常涼爽,能夠作為目標的逃荒大軍正在睡覺。</br> 如果沒有護衛隊的話,會發生什么事情誰也不知道。</br> 馮老四在短短的兩分鐘內就把那個大饅頭吃得一干二凈,林蔓蔓實在無法相信他是怎么做到的。</br> 但是馮老四的確是吃完了。</br> 林蔓蔓輕聲說道:“趕緊睡吧,明天還要趕路。”</br> 馮老四點了點頭,轉身離去。</br> 林蔓蔓看著月光下的背影,暗自嘆了口氣。</br> 如果只是在馮家人內部知道她的秘密的話,她自信都能搞定。</br> 只是一旦泄露給外人知道了,她也不知道事情會朝什么方向發展。</br> 前世有一句話說,世間不可直視的,除了太陽就是人心。</br> 她甚至不敢保證,馮家人對她今天的表現和泄露出來的秘密不會有任何惡意或者揣摩、覬覦。</br> 她悄悄站起身,借著月光四處張望了一番,這才躺下,很快就進入夢鄉。</br> 就在她睡下之后,隊伍兩頭的護衛隊也在休息夠了之后開始輪崗巡夜。</br> 巡夜的護衛隊,人數并不多,僅有大約20人左右,主要任務就是三人一組或者四人一組巡視。</br> 防備的一個是野獸,另一個就是其他的流民或者說,劫匪!</br> 林蔓蔓對此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知道,這一路上一共融合進來的四個村子,加上他們村子一共是5個村子的人,其中人數最多的并不是他們馮家村,而是另一個叫做何家灣的村子。</br> 他們人數最多,但是在幾天前和劫匪的戰斗中死了幾十個人,其他幾個村子也有傷亡。</br> 馮家村則是死了七八個人。</br> 也正是因為這次死人太多了,所以才挑選成立了正式的護衛隊。</br> 護衛隊的人大多都是身強力壯而且會打架的漢子。</br> 至于他們的吃食,則是幾個村子的人家輪流供應。</br> 這種供應,是一戶人家只需要保證一個人這一天的吃食,不能說讓人吃的飽飽的,但也絕對不能糊弄。</br> 這都是里正找老頭跟其他村子的負責人協商過后的結果。</br> 到目前,還沒有輪到他們馮家供養一位。</br> 按時間算也就是明天或者后天就要輪到馮家供養一位護衛隊的人當天的吃食了。</br> 雖然這樣做,對本來糧食就非常緊張的逃荒人群來說無疑是增加了極大的壓力,但是比起死亡和被人搶奪之外,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服從。</br> 幾百戶人家,只有十幾戶死皮賴臉的滾刀肉,說什么都不肯提供吃食。</br> 反正就跟著逃荒隊伍。</br> “我就不信,真有劫匪來搶我的時候,還能只搶我一家不成?</br> 不是不肯給,是我自家吃食還不夠一家大小喝粥的。</br> 而且這到南州道的路途遙遠,一路上我們能不能堅持到地方都不知道……”</br> “就是,我們也沒有多出來的糧食。這糧食就是命??!”</br> “對!糧食就是命??!你們把我的命都拿走了,命都沒有了,還需要個屁的保護??!”</br> 總之就是每個扯皮的人都有扯皮的理由,無論是不是冠冕堂皇。</br> 通常每個村子都有這種人的存在,不然人生豈不是沒有了樂趣?</br> 撕逼大戰才是最好看的啊!</br> 有了獨輪車,想到明天就可以省點氣力了,林蔓蔓在睡夢中重溫了一遍原主這不算太長的一生。</br> 馮家,她作為大兒媳,又是寡婦,公婆對她還算是寬容,也曾明言,如果她要改嫁也不攔著,但是鐵柱和鐵蛋必須歸給馮家,不能讓她帶去新家。</br> 原主倒是個念舊情的,一直也沒有答應改嫁。</br> 現在唯一讓林蔓蔓不理解的就是,原主的娘家居然是一點信息都沒有!</br> 敢情原主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不成?</br> 總之她到現在對娘家是一點線索都沒有。</br> 而不管是記憶里還是夢境里,都不曾出現關于娘家的任何信息,沒有對話,什么都沒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