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兒來了, 還通傳什么快讓她進來。”陸夫人一聽云嫣,連忙讓明夏去把人帶來。
齊玥卻覺察不對,云嫣不會特地來找陸靳翀,除非是關于單翼的事情, 可也沒聽說單翼回來了。
想到上次見單翼時, 心里徒生的那股心慌, 齊玥壓下擔憂對陸夫人道, “娘, 云嫣許是嘴饞, 來找靳翀要甘薯的, 我去看看。”
那甘薯有股淡淡的甜味,又是新鮮玩意,姑娘都喜歡吃, 之前齊玥給云嫣送了幾個嘗鮮。
果然陸夫人聽了也沒懷疑, “那你們給嫣兒多拿幾個。”
齊玥點了點頭, 在被看出端倪之前迅速離開。可等他見了云嫣后, 卻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親自領她到書房去。
“怎么回事?”
陸靳翀一見云嫣憔悴的模樣, 忍不住皺眉,這丫頭就算嫁了人,平日也都是嘻嘻哈哈的, 從未像現在這樣。
云嫣躊躇片刻后,才終于開口, “表哥,你有單翼的消息嗎?”
“怎么?”陸靳翀放下筆, 起身看著云嫣問, 莫非單翼真出事了?
“昨日無意聽見公爹與婆婆談話, 單翼已經多日未有音訊。”云嫣愁眉說道。
單翼這次奉命出行辦事,并沒有跟她細說緣由,云嫣也沒多問,但她心里清楚單翼此去會很危險。
雖然單翼離開后,給她寫過兩封家書報平安,但第二封也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昨夜才知公爹一直能夠收到單翼傳來的密函。
只是如今連公爹也沒了單翼的消息,云嫣擔心他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陸靳翀聽完卻搖了搖頭,“沒有。”
單翼是替皇上辦事的,離開前跟他透漏那些消息,還是因為兩人私交的關系。
云嫣聞言不禁失落,一雙靈動的眼眸都蒙上輕霧,“叨擾了,云嫣先告辭。”
陸靳翀卻叫住了她,讓云嫣幫忙打聽單翼最后的去向,既然他之前跟單父一直有聯絡,那些信函多多少少會有線索。
云嫣聞言心里重新燃起希望,應承之后便匆忙離開陸府。
陸靳翀對著桌上寫了一半的奏折沉思,因為前世的記憶,哪怕之前齊玥提醒,他也從不擔心單翼的安危。
畢竟前世單翼一直到雍王登基,都還活得好好的,不過如今細想,因為他的干預許多事情都已發生改變。
毒花與毒煙草被揭穿,讓圣上提前察覺到兗州的野心,才會派單翼前去查探,這些都已經脫離原來的軌跡。
所以單翼這次任務,很可能是個變數。
“你打算去找單翼?”齊玥送完云嫣回來,就見陸靳翀盯著奏折神色凝重。
“嗯。”陸靳翀重新提起筆,在告假的奏折上寫下日期。
幸好山上的甘薯都已經下種發芽,接下來交給陳易負責就行,老爹也調派了人手回來,不用他操心了。
陸靳翀決定盡快離開京都,去查查單翼的下落,還有那個金仙觀,不能再拖了。
齊玥得知陸靳翀的奏折,三天之后就要出發,立即吩咐明夏兩人收拾行囊。
不過齊玥也清楚此行任務,他們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行禮也收拾得極盡簡單。
珍嬪降位禁足與加開恩科的事,讓擁護瑞王的人感到不妙,在晁丞相的示意下,朝中不少政務都被擱置了,加上四月殿試,慶康帝最近有些焦頭爛額。
看到陸靳翀回鄉祭祖的奏折,也沒多問,隨手批了十天假期。
但實際上十天往返徐州,就算不停趕路也只能待上一兩天,根本做不了旁的事情。
陸靳翀拿到批閱過的文書,雖然覺得十天不夠,卻也只能接受事實了。
離京之前陸靳翀又想起何姝的事情,以免不在這段時間發生意外,陸靳翀又去了一趟云家。
云睿見他特地來囑咐自己,關照跟看緊何姝,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你怎突然關心起何賢弟?”
他記得花燈會時,表弟與何姝幾乎沒有交流,理應不相識才是。
“何賢弟?”陸靳翀挑了挑眉,心道這兩人關系進展倒快,都已經稱兄道弟了。
“何姝頗有才學,對事情也見解獨到,我與他聊得投緣,有心收他做我義弟。”云睿解釋道。
何家兄弟是從外地來的,剛到京都人生地不熟,云睿確實有心關照。
加上他升遷翰林院后,許多工作都不順利,近日經何姝點撥,倒是漸漸周旋得開,可見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云睿還想慫恿他去參加科考,以何姝的才學登上進士指日可待,可惜他沒那心思。
隨即云睿話鋒一轉,語重心長的跟陸靳翀道,“你與齊弟既然感情深厚,切莫再去招惹旁人,耽誤人家不說還叫齊弟傷心。”
何姝長相確實清秀精致,之前便險些在茶館遭人調戲,如今表弟突然殷勤,實在不得不令人多想。
陸靳翀:……
他前不久才誤會陸玖肖想齊人之福,沒想到現世報來得這么快。
云睿見他冷著臉不說話,還是忍不住繼續勸說,“你跟齊弟有圣上賜婚,旁人不敢閑言碎語,但何姝不同。”
陸靳翀終于聽不下去,冷冷打斷他的說教,“我跟何姝不熟。”
“嗯,如此甚……”云睿突然頓住,仿佛才聽懂陸靳翀說了什么,“不熟?那你為何將他托付于我?”
陸靳翀手指捏得咔咔作響,突然發現云睿的遲鈍,真該死的有殺傷力。
不過他已經查過何姝兄妹,兩人父親曾是江淮地區的知州,只因不肯聽從上司,同流合污,最終遭人污蔑丟官下獄。
何家因這場橫禍家破人亡,罪魁禍首卻是在江淮地區販賣私鹽的京都顯貴,兄妹二人此次來京,就是為了尋找靠山,好調查此事。
陸靳翀也將二人身世與云睿說了,“京都人心復雜,未免被人利用,表哥不如將人留住,待我回來再做打算。”
云睿聽到何姝家中竟有如此遭遇,不由心疼的嘆氣,“難怪何姝不愿考取功名,想來是對朝廷失望了。”
陸靳翀心道人家恐怕不是不想,只是不能而已,畢竟是欺君之罪,到時候申冤不成先丟了性命。
云睿又拍了拍胸脯說道,“你放心,我會護著他不叫何姝沖動行事。”
得到云睿的保證后,陸靳翀也放心了,這才有心思打量起房中事物來,他還是頭一回進云睿的書房,這里除了琳瑯滿目的書籍畫卷之外,還堆積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玩意。
不過最能吸引陸靳翀的,還是一把外形獨特小巧的臂弩。這把武器比一般弓丨弩小了許多,可戴在手腕處當暗器使用,著實方便,就是射程與威力恐怕要弱一些。
云睿見他拿著臂弩在手上研究,笑著解釋道,“這是借鑒蓮花針的設計做出來的,雖然不能跟大弓丨弩相比,但近距離還是很有殺傷力的,可得謹慎使用。”
陸靳翀戴在手上試了一試,有些心動,“這個我要。”
“翀弟,你……”云睿看他一臉正經行強盜之事,一時哭笑不得。不過蓮花針圖紙本就是表弟送給他的,云睿也沒拒絕。
陸靳翀像是怕他反悔一般,迅速把東西收好。
云睿只能一臉好笑無奈的道,“這個只是隨便做的,我打算用你的方法,把蓮花針跟旋轉裝置放在一起,做個多發暗器試試,若是能成定送你一個。”
“是齊玥的主意。”陸靳翀糾正道。
云睿見他這副護妻的嘴臉,突然想不明白自己剛才怎會誤解,表弟與何姝的關系。
陸靳翀把該辦的事辦了,該拿的拿了,拍拍屁股告辭走人。
三天后,陸靳翀與齊玥出發前往江南,此行除了陸玖駕車,只有兩個貼身侍衛騎馬隨行。
陸夫人站在門口,目送他們的馬車離去,臉上不舍又擔憂。
“咱們進去吧。”陸洪烽動作小心的護著夫人。
“我今天老心神不寧的,總感覺有事情發生,你說靳翀他們這次不會有什么意外吧。”陸夫人撫了撫心口說道。
“那臭小子心里有成算,你就不必替他傷神了。”陸洪烽寬慰道。
昨日陸靳翀已經將此行計劃都跟他說了,陸洪烽雖然覺得冒險,卻也沒有阻止兒子。
只是陸夫人的預感還是應驗了,就在陸靳翀一行人剛離京不久,慶康帝的御書房里,出現兩個重傷的侍衛。
兩人都是此次隨單翼出去的手下,不僅帶回單翼身亡的噩耗,更是指認陸靳翀與兗州勾結。
二人剛將消息上奏,其中一個侍衛也因重傷不治身亡。
慶康帝壓抑著怒火,讓人傳陸靳翀前來問話,卻聽到陸靳翀已離京的消息,這才想起他去徐州祭祖的奏折,而前往徐州必定會經過兗州邊界。
單翼出發前曾去過陸府,遇險后陸靳翀又急著遞上奏折,其中巧合讓人不得不懷疑。
慶康帝雖然沒有對陸家下手,卻也限制將軍府的出入自由,并派人出城捉拿陸靳翀。
卻不料陸靳翀才離京一日,便在路上遇刺,兩個侍衛親眼見陸靳翀的馬車跌落山崖,只能回來找人搜救。
一系列的變故讓人措手不及,慶康帝雖心有疑慮,卻也只能先派人去山崖下搜捕,又另外出動一支隊伍前往毒花村。
可惜毒花村早已人去樓空,陸靳翀跌落的山崖又有急流,只能撈到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