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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今天生意怎么樣哥?燈籠賣得出去嗎?”
    一個書生打扮瘦瘦小小的年輕人,  出現(xiàn)在燈會附近賣花燈的小攤上。
    “賣了賣了,今天賣了二十幾個呢。”負(fù)責(zé)出攤賣燈籠的何谷,滿臉高興的說道。
    他這個“弟弟”就是聰明,  從小做什么都比他強(qiáng),腦子也好使,  想到用畫做成燈籠賣。
    京都的人就講究風(fēng)雅,  他們的燈籠賣的比別人高價,  生意依舊不錯,平時賣不出去的那些畫,  一下子清了不少。
    反倒是他要求加畫的祝壽圖跟八仙過海這些,全都滯銷了,  想到這里何谷的笑容又有些尷尬。
    何姝聞言才松了口氣,“那就好,燈會快結(jié)束了,  要不早點(diǎn)收拾回去吧。”
    “行,  聽你的。”何谷干脆的點(diǎn)頭。
    “何谷,這就是你嘴里念叨的,  那個會讀書的弟弟吧,模樣真俏啊。”
    隔壁攤大嬸一看何谷身旁多了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就忍不住好奇了。
    “是啊。”何谷笑呵呵的回道。
    聽對方大嬸提起他,  何姝不禁靦腆笑了一下,  一雙大眼眸與半邊酒窩,為他增添幾分靈秀。
    收拾燈籠時,  何谷看著弟弟小心翼翼的問,  “你不是去參加詩會,  有收獲沒有?”
    何姝卻神情一暗搖了搖頭,  今夜詩會只由幾個國子監(jiān)的官員主持,  他們要找的人一個也沒出現(xiàn)。
    男子見狀連忙安慰,“沒有也好,京都這些達(dá)官貴胄還不知道是人是鬼呢,咱們不能急。”
    “嗯,回去吧。”何姝點(diǎn)點(diǎn)頭,雖然知道是這個理,心里總會有些不甘。
    若是自己能去參加科考,或許就可以親自替爹娘申冤報仇,不用像現(xiàn)在這般想著如何求人了。
    “聽說城河有人落水了,是不是真的。”
    “真的真的,有個小姑娘被人始亂終棄跳河了,那負(fù)心漢良心發(fā)現(xiàn),下去把人救了上來。”
    “居然有這種事。”
    “聽說那男子還是最近新上任的翰林院副掌院,沒想到此人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你說云大人?還真看不出來啊。”
    兄弟二人正在收拾攤檔,便聽見路人議論的話語,男子忍不住湊到弟弟耳邊,“我就說吧,這些人沒有一個靠得住。”
    何姝皺了下眉頭,“嗯,大哥說的對。”
    雖然他的目標(biāo)不是這個云大人,但也聽說他的背景,如果連這種人也是敗絮其內(nèi),的確不知道還能信誰了。
    不過他們才剛說了兩句,便又聽見有人糾正道,“你們搞錯了,不是云大人,是殷大人家的公子殷司。”
    “那個貌比潘安的殷司?”
    “對對,下水救人的就是他,他才是那個負(fù)心漢。”
    “如果是這位殷公子的話,也就不足為奇了,京都為他尋死覓活的還少嗎?”
    “哎,可憐的丫頭,怎么就想不開呢?”
    “聽說人是大理寺少卿段大人的妹妹,這下殷公子指不定真要把人娶回去了。”
    “原來還是官家小姐,難怪膽子這般大,就是吃定人家不敢見死不救,可憐殷公子就這么被人賴上了。”
    兄弟二人聽著事情反轉(zhuǎn),都好奇的豎著耳朵,攤位也不收拾了,留下來再打聽些消息也好。
    離他們不遠(yuǎn)的小矮巷里,一個身穿道袍的男人捋著胡須,聽見街上百姓徹底轉(zhuǎn)了口風(fēng),這才笑得一臉狡黠,滿意離去。
    “看相卜卦,測姻緣算兇吉,不靈不要錢咯。”
    而此時被迫下水救人的殷司,聽見周圍他與女子的緋聞,一張臉已經(jīng)黑得能滴墨般。
    陸靳翀抱著雙臂,氣定神閑的站在一旁看戲,齊玥卻不由暗笑,剛剛他看得清楚,想推云睿下水的人撲了個空,殷司卻是陸靳翀下的黑手。
    不過方才剛生意外,就已經(jīng)有人開始謠傳,幸好夜驍?shù)娜艘不煸谌巳豪铮皶r將云睿的名字替換成殷司。
    如果今夜云睿真下水的話,恐怕就要百口莫辯了,要么認(rèn)命娶那姑娘,要么被扣上負(fù)心漢的名聲。
    作為此次事件的主人公云睿,卻對殷司好言勸道,“既然你與這姑娘有情,以后就好好待人家。”
    齊玥聞言險些失笑,一時竟分不清這個云睿表哥,到底是真遲鈍還是大智若愚。
    聽見這番說教的殷司,那張好看的臉卻瞬間扭曲起來,心里不知咒罵了多少回。
    今夜分明是有人給這家伙設(shè)了局,結(jié)果自己一腳踩空掉進(jìn)陷阱里,他給人當(dāng)替死鬼,對方竟還有臉在他面前指手畫腳。
    不過瑞王的計劃被破壞,他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可一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殷司卻又無比頭疼。
    陸靳翀的目光在殷司與那位被凍得瑟瑟發(fā)抖,還在委屈哭泣的段小姐身上回來打量片刻,才對齊玥說道,“看來這里沒什么事了,咱們也回去吧。”
    齊玥抿了抿唇點(diǎn)頭,三人很沒義氣的扔下殷司,讓他獨(dú)自收拾爛攤子。
    本來也沒什么交情,殷司連開口留住他們的理由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人群里消失。
    陸靳翀幾人才離開,段大人已經(jīng)帶著大理寺侍衛(wèi)聞訊趕來,看到殷司人后,他的臉色不比對方好看多少。
    “怎么是你?”段臻微瞇著眼看他,以為是雍王特地派來壞他好事的。
    “那段大人還以為是誰呢?”殷司也咬牙切齒道。
    …
    陸靳翀也不管雙方如何解決,他們此時正準(zhǔn)備打道回府,路上卻正巧碰見白天賣燈籠的小攤販。
    云睿這回也遇上了,自然不會錯過機(jī)會,當(dāng)即上前尋找讓他心儀的畫作。
    其實(shí)從這些畫中可看出,作畫之人筆力稍顯稚嫩,應(yīng)當(dāng)年歲不大,卻又難得富有靈性,讓人一看便會為畫中一景一物所驚嘆。
    想要將事物畫得惟妙惟肖,需要一定功底積累,但要畫出其中意境,卻不是時間能夠練成的,也才會讓云睿如此愛不釋手。
    云睿的目光全在那些燈籠上,賣燈籠的男子卻認(rèn)出他同行之人,正是白天來買過花燈的陸少將軍。
    何姝聽大哥提醒,很快猜到眼前這個儒雅男人的身份,剛剛才聽見翰林院副掌院的消息,沒想這么快便遇上了。
    發(fā)現(xiàn)此人手中兩只花燈,皆帶著他的畫作,何姝心里頓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陸靳翀也隨意拿起一只燈籠,再次看到畫上的落款時卻微微一怔。
    “燈籠怎么了?”齊玥看他拿著燈籠皺眉沉思,不禁疑惑。
    陸靳翀卻狀似無意,掃了攤販身旁的年輕書生一眼,才搖了搖頭。
    早上見燈籠蓋著何姝的名字時,他便已經(jīng)覺得眼熟了,只是當(dāng)時聽賣燈籠的一口一個舍弟,便也沒多想。
    如今見了真人,陸靳翀卻敢肯定,眼前這個年輕書生絕非男子。
    何姝,前世不僅是蕭啟弘的側(cè)妃,還是他的謀士。
    他替蕭啟弘立下威望,打下戰(zhàn)功,坐上太子。可讓蕭啟弘一步步奪得皇上信任,并徹底扳倒瑞王一黨的,卻有這個何姝一份。
    只是蕭啟弘登基為帝后,把大半官員抄家問斬,只有她敢出面進(jìn)言勸阻,可惜最后也被幽禁后宮了。
    這個能讓蕭啟弘另眼相待,并為收攏不惜納為側(cè)妃的女人,才識謀略可想而知。
    那邊云睿又挑出兩只心儀的燈籠,結(jié)賬時得知年輕書生便是作畫之人,又與對方聊得起勁。
    何姝見他態(tài)度赤誠,談吐斯文有禮,絲毫沒有大官人的架子,這才稍稍放下戒心,甚至有了幾分試探接近之意。
    等云睿與對方告辭離開時,兩人已經(jīng)邀約茶館相會,陸靳翀都不由看得傻眼。
    傳聞只愿待在屋中,除了學(xué)術(shù)幾乎目空一切的表哥,居然是個自來熟,還主動約人姑娘去茶館私會,這可真稀奇啊。
    雖然他很可能沒認(rèn)出來,眼前書生是個假小子,但陸靳翀也不打算現(xiàn)在戳破。
    這個何姝的確是個人才,如果能將她拉攏過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或許可以讓云睿表哥試試。
    …
    深夜回到房中,陸靳翀換了一身干凈的寢衣,就見齊玥還站著發(fā)呆沒有動作,不禁從后將他納入懷中,自己動手為他寬衣解帶。
    “夫人在想什么?”
    “賣燈籠的書生,你認(rèn)識他?”齊玥問出心中疑惑。
    剛剛在賣燈籠的地方,陸靳翀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那個書生身上,似乎對他頗有興趣。
    “不認(rèn)識。”陸靳翀笑得心虛。
    目前來說,蕭啟弘還未遇到何姝,陸靳翀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她的身份。
    齊玥聽到陸靳翀的回答皺了皺眉,直覺他沒有對自己說實(shí)話。
    陸靳翀卻不給他胡思亂想的機(jī)會,附在齊玥耳邊輕聲笑道,“夫人,今夜打賭的彩頭,是不是該兌現(xiàn)一下。”
    齊玥一聽這才記起什么,渾身汗毛都炸開了,借著陸靳翀幫他脫掉外袍時,一招金蟬脫殼躲進(jìn)被窩藏了起來。
    “那朵牡丹是云睿表哥的,不能算數(shù)。”齊玥反駁的聲音從棉被里頭傳了出來。
    陸靳翀已經(jīng)夠能折騰了,若是答應(yīng)了他,今夜可想而知。
    原本就是篤定他不會贏,齊玥才答應(yīng)打賭的,誰知陸靳翀這般耍賴,一連轉(zhuǎn)了好幾回不說,最后還拿云睿當(dāng)搶手,太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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