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靳翀見齊玥解衣帶, 一張臉已經黑得沒法看了。
“你先出去。”
這話陸靳翀是對明夏說的,小丫鬟也很快反應過來,哪怕心里擔心自家少爺,還是連忙退了出去, 順手把房門帶上。
打發了丫鬟, 屋里就剩兩人與樊太醫, 陸靳翀也毫不避諱, 坐到齊玥面前幫他把衣領往后拉開些, 只露出一小塊肩膀跟后背。
齊玥本來不覺得什么,被陸靳翀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反而有些尷尬了,“要不你也出去外面等。”
陸靳翀臉上的煞氣太重, 齊玥真怕他待在這里會嚇到太醫。
“不去。”陸靳翀語氣強硬,把齊玥按進懷里的動作卻無比溫柔。
樊太醫燙好銀針看向兩人, 臉上倒沒什么表情,只是口吻嚴肅的說道,“少將軍別搗亂, 這樣老夫如何下針。”
這衣服脫得跟沒脫有何區別, 總不能讓他把所有銀針都扎在那一點地方吧。
“樊老你直說吧,得脫到哪?”陸靳翀耐著性子問。
樊太醫答道, “心肺以下。”
陸靳翀咬了咬牙,把心一橫給齊玥拉下領口, 頓時露出大片白皙的后背,跟無數大大小小的紅色痕跡。
這些紅印深淺不一,顯然不是同一天出現的, 遍布在纖瘦白嫩的背上, 就像盛開的梅花般艷麗奪目。
如果不是擔心齊玥, 陸靳翀說什么也不愿意讓人看到這副光景。
樊太醫一看這些痕跡,拿針的手不由抖了一下,不過他當太醫這么多年什么場面沒見過,倒是很快恢復鎮定。
“忍忍,很快就好。”陸靳翀感覺到太醫下針時,齊玥的身體顫了一下,放柔聲音安慰。
齊玥卻不是因為被針扎疼,而是突然想起陸靳翀每晚,都要在他背上亂啃的事情,一雙耳朵瞬間紅到滴血,鴕鳥似的把頭埋進陸靳翀懷里。
樊太醫本就老眼昏花,還要被這些印記干擾,戳了幾針之后終于忍無可忍,“每隔三天施針一次,少將軍還是克制些。”
“我會注意的。”陸靳翀尷尬的笑笑。
齊玥聽懂太醫的意思,氣惱得張嘴在陸靳翀胸前咬了一口,陸靳翀幾乎是毫無防備,喉嚨發出一聲悶哼,把齊玥嚇得連忙松口。
被陸靳翀這么一鬧騰,扎針的疼痛反而降低不少,但過程依舊難熬。等太醫把所有銀針收回后,齊玥臉上維持著淡然的神色,實則一雙手已經微微顫抖。
樊太醫開了藥方,又對齊玥交代幾聲便收拾醫箱離開。
陸靳翀送太醫出府,路上還不厭其煩的問了許多問題,都是關于齊玥的情況,事無巨細。
樊太醫已經看出少將軍與夫人感情好,但陸靳翀緊張的態度,還是出乎他的意料,倒也沒有不耐煩,一一為他解答了。
臨走時樊太醫還不忘說一聲,“少將軍平日還是節制些好,你精力旺盛,陸少君的身子可吃不消,細水長流方得長久啊。”
“樊老說的是,陸某記住了。”陸靳翀撓了撓臉,難得也有面紅耳赤的時候。
在樊太醫離開前,陸靳翀還不忘詢問幾句齊銘文的情況,樊太醫已經幫齊銘文醫治一個月了,應該能夠開口說話了吧。
“伯爺現今精神不錯,也能簡單說幾句話,再過十天半月就能試著下床走動了。”樊太醫如實說道。
陸靳翀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向太醫謝道,“這段時間麻煩樊老了。”
太醫的馬車前腳剛走,陸靳翀就被陸夫人拉著問話,“樊太醫怎么突然來了。”
聽到兒子請了太醫來府上,陸夫人嚇了一跳,該不會又出什么事了吧。
陸靳翀避重就輕,把齊玥體內藥毒的事情大致跟他娘提了,這下可把陸夫人給心疼壞了。
“齊玥這孩子怎么不早說,不行,下次樊太醫來我得親自問問他,請他開幾個藥膳方子給齊玥好好養。”
“娘,齊玥還得喝藥,就別再搞什么藥膳了。”陸靳翀不贊同道。
他也心疼齊玥,接下來這一兩個月不僅要受罪,還得每日喝苦湯藥,如果連飯都不能好好吃,可怎么好。
陸夫人想想也是,齊玥有胃口能多吃些,也比吃藥膳有用,“算了,我還是給齊玥燉點補品吧,我就說這孩子太瘦了。”
這個陸靳翀剛才倒是有詢問過太醫,“樊老說不宜大補,只能先吃點溫補的東西。”
“行,娘記住了。”陸夫人仿佛接下什么重大使命,說完就帶著嬤嬤進去。
將軍府不缺好東西,御賜的補品就有不少,陸夫人也不吝嗇,全都翻了出來。
陸靳翀跟娘說了會話,便也急著回去看看齊玥的情況,可等他走到廂房門外卻發現,齊玥把門反鎖上了,就連明心明夏兩個丫鬟也不見人影。
“齊玥?”陸靳翀在門口拍了幾下,心里哭笑不得,這是真急了。
“你先去書房吧,讓我一個人待會。”齊玥的聲音從里頭傳出,聽起來甕聲甕氣,明顯是埋在被子里說的。
陸靳翀怎么可能放齊玥在房中生悶氣,喚了幾聲沒動靜后,只能重操舊業,撬開窗戶爬進去。
被窩里的齊玥剛聽到動靜,就連人帶被叫人抱了起來,嚇得他驚呼一聲,“你做什么?”
“別動,我就抱一會。”陸靳翀把被子拆開一些,省得他在里頭悶壞了。
“都讓你別亂咬了。”齊玥一看到他就來氣,這人屬狗的嗎?每天都要在他身上亂啃。
這回還被太醫瞧見了,想到三天后樊太醫又要來施針,齊玥就忍不住咬了陸靳翀一口。
果然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陸靳翀沒有反抗,反而覺得好笑。
等齊玥泄憤完了,陸靳翀才說道,“好了,不氣了。”
“都怪你。”齊玥賭氣的說道。
看齊玥難得這么使性子,陸靳翀倒是稀罕得很,輕笑著哄道,“好好,怪我。”
齊玥在他懷里待了一會,聽著陸靳翀強勁有力的心跳,剛剛那些丟人的畫面跟羞臊的情緒,倒是很快消散了。
“你今天去茶樓,都跟你表哥聊了什么?”陸靳翀見他神色漸漸松緩,適時找了話題跟他聊天。
這話倒是提醒了齊玥,他原本打算回來就把金仙觀的事跟陸靳翀說的,結果因為樊太醫出現,讓他險些忘了正事。
陸靳翀聽完倒是有些意外,并又一次對林家有了新的認知,果然商人的消息才是最靈通的。
“你說金仙觀會不會就是金仙閣?”齊玥問出心中的疑惑。
陸靳翀很肯定的點頭,“很可能,反正兩者之間定有關聯。”
想到黑狼寨能在關永道里橫行霸道,卻沒有半點消息傳回京都,更沒有一個知府敢上報,就能想象其人脈多廣,手段有多通天。
如果背后還有一個,能勾結幾州知府的金仙觀,那就說得通了。
不過更讓陸靳翀意外的,還是這個金仙觀的做法。用商人的錢修筑水利,行大善之事,再用政績拉攏勾結官府,哪怕欽差大臣下去暗訪,也拿不到什么把柄。
而普通百姓看見的,也就是這種表面的假象。
唯有像林家這樣實實在在的受益者,才能深知其中的門道,可惜這些人大多都是利益相關者,誰又愿意向外透露半句。
“林家,不錯。”陸靳翀最后化為一聲感慨。
連金仙觀這般要緊的消息,林俊豪也不避諱的與齊玥說了,可見林家雖是商戶,卻也是坦坦蕩蕩,非絕對追求利益的人。
齊玥抿唇微微笑了一下,“不過表哥對那個金仙觀也了解不深,就只知道這些了。”
這些年外公跟舅舅把不少生意轉到京都,金仙觀那邊也只是隨份子,在功德牌匾留個名方便辦事而已。
“已經幫了大忙。”陸靳翀揉了揉齊玥的頭發說道。
原來他從前知道的那些,也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這一次有了齊玥相助,反而讓他發現了不少事情。
又是山寨土匪,又是金仙觀,又是能讓人上癮的毒花,如此大肆撈金又掌控人心,難怪蕭啟弘被立為太子后,瑞王還有能力造反。
看來還得給恬范遞消息,讓他們提前安排人手潛伏徐州調查。
兩人聊了一會,明夏已經把熬煮好的湯藥送過來了,齊玥這才發現他還卷著棉被窩在陸靳翀懷里,當即急著掙脫出來。
陸靳翀也配合的松了手,等齊玥從被子里頭爬出來后,才去開門讓明夏進來。
“夫人燉了一盅血燕,讓少爺先墊墊肚子再喝藥。”明夏端著托盤走近,一臉歡喜的說道。
見少爺的隱癥能治,明夏心里著實高興壞了。
齊玥卻有些不好意思,“怎還勞煩娘給我燉燕窩。”
血燕這種只供皇室的貢品,平日再多銀兩都買不到,陸夫人就這么拿出來了。
陸靳翀笑了笑,端起那碗顏色艷麗的燕窩在手上,翻攪一會才親手喂給齊玥,“這是娘的心意,夫人快些養好身子才不算辜負。”
齊玥看著送到嘴邊的勺羹,想伸手接過卻被陸靳翀躲開了,一副定要親手喂的架勢,齊玥拗不過只能順著他了。
端著湯藥站在一旁伺候的明夏,眼見兩人親密的畫面,心里忍不住暗嘆,“少將軍如此剛毅兇悍的人,也只有在少爺面前,才能看到這般柔情的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