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清帶著蘇曜出了警局。</br> “走吧。”</br> 蘇曜愣了幾秒，自顧自的說：“我這些日子都沒有回蘇家，蘇家也沒有人來找我。外公去世的太突然，他肯定沒有給我安排好……”</br> 徐晏清：“你以后的路，應該自己安排。”</br> 蘇曜眼巴巴的看著他的側臉，低聲說：“我沒有錢。”</br> 徐晏清拿出手機，找了半天沒找到他微信，“微信給我發個信息。”</br> 蘇曜：“沒加好友。”</br> “開收款碼。”</br> 蘇曜想了想，沒拿出來，只說：“哥，你就讓我住你家，我保證我肯定不會打擾你的。而且，你不是馬上都要出國了嗎？你這房子，我給你管啊。”</br> 徐晏清側了下身，完全沒有把他的話放到心上，“開不開？”</br> 蘇曜呆呆看著他的臉，徐晏清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和心軟，他神情還是那樣的冷淡。</br> 蘇曜沉默了一會，默默的拿出了手機，不過開的不是收款碼。</br> 徐晏清這邊跳出的是蘇曜的微信號，他停了幾秒后，添加。</br> 蘇曜這邊很快就通過。</br> 徐晏清給他轉了一千，“走吧。”</br> 無論如何，蘇曜都是在蘇家長大，就算蘇珺不喜歡他，可他的衣食住行并沒有被苛待過。</br> 一千塊錢，在他眼里，就跟一百塊錢一樣，不知道有什么用。</br> 他癟癟嘴，“一千太少了吧。”</br> 徐晏清已經把手機放進口袋，明顯不會再多給一分。</br> 蘇曜眼眶突然一熱，他本來就是有少爺脾氣的人，這幾天在外面打工，不知道受了多少氣。</br> 吃不好也睡不好。</br> 他感覺到世界都是黑暗的，天都要塌下來，甚至于他還沉浸在外公去世的悲痛之中。</br> 仿佛全世界都拋棄了他。</br> 蘇曜自怨自艾了一會，看到徐晏清也還沒走，哽咽著問：“你在等誰啊？”</br> 徐晏清冷冷瞥了他一眼。</br> 蘇曜擦了擦眼睛，站在他旁邊，不再吭聲，但也沒走。</br> 徐晏清去了車上，蘇曜自然也跟著。</br> 兄弟兩差不多高，蘇曜稍矮一點。</br> 蘇曜跟的緊，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徐晏清的鞋子。</br> 徐晏清微皺起眉頭。</br> 蘇曜往后退了兩步。</br> 徐晏清：“還不滾？”</br> 蘇曜：“我不。一千塊錢，我會死的！”</br> 人只要想活著，就死不了。</br> 這一點，徐晏清清楚的很。</br> 他看著蘇曜，看著他被人寵大的樣子，轉過身，“你知道徐仁是怎么把我養大的嗎？”</br> 蘇曜對徐仁毫無印象，只從蘇珺和蘇賢先嘴里聽到過只言片語。</br> 是個天才，也是個瘋子。</br> 徐晏清：“你抗揍嗎？”</br> 徐晏清的眼神太鋒利，蘇曜被嚇到，他下意識的又往后退了一步。</br> “還跟不跟？”言語里警告意味十足。</br> 蘇曜轉身就跑。</br> 徐晏清斂了神色，拉開車門上車。</br> 兩個小時過去，陳念沒有出現。</br> 徐晏清再次進警局時，民警正在教育趙程宇，并且已經打算放了他。</br> 因為趙程宇家里有個需要照顧的奶奶。</br> 聽他仔細講了以后，民警自然也通融了。</br> 總歸他沒犯什么大錯誤，就警告他以后別去這種場所打工，就算錢多也不能。</br> 看到徐晏清進來，便招了招手，說：“不好意思又找了你，既然他跟你弟弟是同學，那能不能麻煩你把他送回家，跟他家里說一下情況。我這邊事情多，一下子走不開去。小孩還是挺懂事的，知道照顧家里。”</br> 民警又巴拉巴拉說了一堆。</br> 徐晏清幫忙簽了字。</br> 趙程宇對他帶著敵意，但在民警的注視下，還是跟著他走。</br> 走出警局，趙程宇說：“你別想再利用我來威脅我姐，她已經不要我們了。”</br> 徐晏清笑。</br> 趙程宇不打算跟他再多說一句話，自顧要走，徐晏清把他扯了回來，“我送你回去。”</br> “不用。”他一把甩開，“我自己可以回去。”</br> 有那么一瞬，徐晏清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絲陳念的影子。</br> 脾氣是有些相似的。</br> 徐晏清：“是警察交代了讓我送你到家。”</br> 趙程宇想了一下，最后跟著他上車。</br> 他坐在后座。</br> 徐晏清開車到陽光花園，老城區跑去城東打工，這工打的挺遠。</br> 到了地方。</br> 趙程宇剛上去沒一會，又跑下來。</br> 徐晏清還沒走，他急切的敲車窗，“救救我奶奶，她……她好像要死了！”</br> 徐晏清跟他上樓。</br> 家里被好好收拾布置過了，連陳念的那個房間都給清理出來，趙程宇把屬于陳念的東西，都擺在她房間里。</br> 就好像，陳念隨時都會回來。</br> 趙程宇急的眼睛都紅了。</br> 趙奶奶的情況不是太好，已經是半昏迷狀態，嘴巴一動一動的，一直在說話，但聲音很輕，聽不清楚。</br> 徐晏清彎下身，做了初步檢查后，動作越發利落，一只膝蓋抵在床上，對趙程宇道：“叫救護車。”</br> 語氣嚴肅。</br> 趙程宇一顆心他起來，連忙打電話，“好。”</br> 趙奶奶還在說話，她突然抓住徐晏清的手，睜開了眼睛，手勁很大，盯著徐晏清，說：“李……李先生，好好對我們念念，她就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孩，受不得那么多苦……”</br> 她說話的氣息很弱，仿佛是在交代遺言。</br> 連眼前的人都認不出來了，只是憑著自己的念想說著話。</br> 她說：“這小囡囡才那么點點大，摔倒了擦破皮都不敢大哭，明明疼的要掉眼淚，卻還要笑著說沒事，然后偷偷藏起來哭，父母離婚苦的是孩子，她沒有家，給她一個家吧，好好愛她，保護她……李先生，菩薩會保佑你這樣的好人。”</br> 趙程宇打完電話進來，恰好聽到趙奶奶說的胡話，連忙過來，把徐晏清拉開，“奶奶。”</br> “團團……我的團團……你可怎么辦……”</br> 緊接著，她像是喘不過來氣。</br> 徐晏清立刻做了急救措施。</br> 救護車很快就到，但這時候，老太太氣息很弱了。</br> 徐晏清走出房間，瞥見桌子上放著的盒子。</br> 趙程宇急著走，便沒顧上徐晏清。</br> 門嘭的一聲關上。</br> 室內瞬間安靜下來，徐晏清走到桌子前。</br> 盒子被打開過，里面的衣服也被翻出來過。</br> 兩只袖子明晃晃的擺著。</br> 一眼就能看到，袖扣的位置，用針線弄了兩個字母，一邊是C，另一邊是N。</br> 秀的不是特別好。</br> 但，這個位置，扎了袖扣就能擋住，不會被人注意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