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婳沒有再說話,被護士扶著回到病房里。</br> 她淚流滿面,一把抓住護士的手,說:“是徐晏清害我!他要害我!你們快看,快看我的傷口,我的腿一定是廢了。”</br> 護士只當她是神經錯亂,溫柔的寬慰:“你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傷口當然要崩了。你再一直這么不聽話,腿就真的會廢掉。”</br> 徐婳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把將護士推開,“你,你們是徐晏清的人,你當然不會理會我說什么!你們整個醫院都有問題!她卷縮起身體,將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嘴里喊著救命。”</br> 兩個護士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去找了精神科的醫生過來,先讓她情緒穩定一點,要不然的話,這傷口也沒法弄。</br> 陳念瞧著徐婳的樣子,再回想昨日的情景,其實她有想過,這件事背后主使是徐振生,徐婳算是幫手。</br> 可徐婳當時的模樣,也確實是受到了驚嚇。</br> 警方交代道:“倒是要多謝她那一身紅色的泳裝,若不是有她這一身,估計受傷的小孩會更多。”</br> 健身會所挺大的,徐婳逃跑的路線,監控也全部都拍下來。</br> 會所方的安保系統做的并不到位。</br> 當時保安擅離職守,保安室里都沒人。</br> 安穩的日子過久了,很多人都天真的以為,意外不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很多時候都是放松了管理。</br> 意外一旦到來,便叫人措手不及,從而導致悲劇發生。</br> 徐晏清回到陳念身邊,對警方說:“我妹妹現在情緒不太穩定,還是先不要打擾她。”</br> 警方已經走訪了好幾個傷患,多多少少都有些受驚過度,一時都不愿意回想當時的情景。</br> 房內,南梔已經清醒過來。</br> 麻藥早過了,傷口就疼。</br> 她流了那么多血,整個人十分虛弱,看到周恪,總覺得自己還沒醒,還在夢魘里。</br> 她夢到自己被那瘋子給開膛破肚了,實在嚇人。</br> 等她看到陳念和徐晏清,才明白自己已經在現實里了。</br> 兩人沒話,只是抱頭痛哭。</br> 南梔哭也哭的不痛快,因為傷口疼。</br> 陳念連忙擦了擦眼淚,“別哭了,我讓醫院通知你家里了。”</br> “我都沒死,通知有什么用。”</br> “你傷得挺重,肯定得讓家里人知道,。”陳念滿眼擔憂。</br> “就當是體驗生活了。”她忍著痛,露出笑容,“長得那么大還沒挨過刀子,現在有體會了。”</br> 陳念知道她這樣說,不過是在安慰她。</br> 南梔摸摸她的臉,“你也好好休息,別折騰來折騰去的,身體最重要。”</br> “嗯。”她點點頭。</br> 陳念想待在這里,一邊照顧南梔,一邊自己也好修養。</br> 但徐晏清不讓,南梔也不肯,她就只能跟著徐晏清回綠溪。</br> 路上,徐晏清一直沒什么話,車速有點快。</br> 陳念時不時的咳嗽一聲,胸腔總是感覺不太舒服。</br> 過快的車速,也讓她有些不安,“你慢點。”</br> 徐晏清并沒有立刻慢下來,目視前方,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br> 陳念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說什么。</br> 她現在只想搞清楚,是誰在背后做事。</br> 從警方的只言片語里,基本可以斷定這件事責任方會是精神病院和家屬,整件事的邏輯鏈都很完整,挑不出什么問題來。</br> 就連徐婳的行動線都是在合理范圍之內。</br> 但陳念覺得這就是有人在背后謀劃,如果只是因為她,還要造成那么多人受傷,那這個人也太恐怖了。</br> 是徐振生,還是另有其他人?</br> 總不會是李岸浦他們。</br> 當然,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br> 按照李岸浦所言,戚崢崴的事情是被冤枉,并且事后全家遭受致命打壓,那么他們也有可能來挑起這種反社會事件。</br> 陳念似想到什么,轉過臉,看向徐晏清,問:“你對徐振生的事情了解有多少?”</br> 之前,她涉險跟尉邢和孟鈞擇一起抓到的那個李碩,應該知道徐振生不少事。</br> 當時是孟鈞擇對徐振生產生懷疑,陳念幫助他接近徐振生,從中探取線索。</br> 能抓到李碩,應該能有更大的進展。</br> 她那會只一心一意的想要給陳淑云報仇,撕破盛嵐初和鄭文澤的虛偽面具,對其他事情,她從來都不過多的詢問。</br> 她也明白,知道的太多并沒有什么好處,她只按照孟鈞擇的要求去做事就好。</br> 也算得上是一個好的合作伙伴,不多問,只做事。</br> 只是現在整個局面徹底打亂,重新洗牌,之前的那些合作大抵也都不存在了。</br> 還有尉邢,他應該是跟戚崢崴有些關系,畢竟她手里的那個玉鎖確實是戚崢崴的,而尉邢認的是玉鎖,并不是人。</br> 若是戚崢崴的人,她的身份擺明了之后,大概也會對她產生敵意吧。</br> 不過他們既然是要對付徐家,李碩要是透露出什么來,徐振生應該也蹦跶不到現在。</br> 徐晏清漠然,并不看她,視線照舊落在前方,“現在想起來問我了?”</br> 陳念不理會他這話,又問:“會是徐振生的手筆嗎?可是徐婳是他的女兒,如果這件事是他策劃出來的,也太狠了一點。昨天在急診室的時候,他來看過我。”</br> “他跟你說了什么?”</br> “說我們之間有誤會,等有時間要我們去他家里吃飯,他會親自解釋清楚。”</br> 徐晏清余光看了她一眼,“動你了嗎?”</br> 陳念頓了頓,說:“搭了一下背。”這并不是重點,“對了,之前尉邢抓到了徐振生手下的人,應該可以從他嘴里撬出些東西來。徐振生一定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事,孟鈞擇想從他手里找人,你在徐家那么久,對他應該有些了解吧?”</br> “如果那么輕易就被人找出破綻,那他早就玩完了。”</br> 這幾年,李岸浦他們做過多少事兒,一直到里蘭村里,盛嵐初把陳念送到徐振生手里,才總算是有了一點突破。</br> “你說我現在去找孟鈞擇,他會見我嗎?”陳念想了想,又說:“或者,我應該去找李岸浦。”</br> 徐晏清沒理她。</br> 回到家。</br> 陳念坐在椅子上換鞋,徐晏清換好鞋就進去,她則坐在椅子上半天也沒動。</br> 沒一會,徐晏清又走出來,行至她跟前,彎下腰,一下將椅子移到了旁邊,頂著墻壁,而后將她鎖在身前,“你覺得我不會怕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