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盯著那幾個字看了許久,想到自己以前的打卡記事本。</br> 那記事本已經在那場火里給燒掉了,一個頁腳都沒有留下。</br> 后來,他們有了第一次,她就再沒有記錄了。</br> 這句話,跟她以前的記錄方式很像,但是徐晏清也不可能見過那本記事本啊。</br>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之間一個字也寫不出來。</br> 便重新合上日記本,塞回了電腦包里,戴了眼罩,準備休息休息。</br> 到東源市,是夜里十一點。</br> 下了細雨。</br> 她回來的急,也就南梔知道她晚上十一點下飛機,讓自己的助理過來接她。</br> 這兩天,陳念一直有跟慧慧聊天,知道徐晏清這幾日都在醫院待著。</br> 徐開暢的尸檢報告還沒出來,徐晏清就被留在醫院里,連手機都被禁用了。</br> 這次的事件,顯然比想象里要嚴重。</br> 警察都專門來了兩趟,而且這件事醫院里消息封的挺嚴,所以除了第一天慧慧打聽到一點消息,之后一直沒有更新的消息給陳念。</br> 陳念坐上車,想了一下,說:“先去九院。”</br> 南梔的小助理好像提前就知道她的決定,笑說:“還真是去九院。”</br> 陳念笑了笑,“南梔說什么了?”</br> “南姐說你肯定要先去九院。徐醫生的事情,她已經聽說了,也托了關系幫你打聽了一下,但這件事被人有意封鎖了消息,南姐找了好多關系,都打聽不出來。”小助理系好安全帶,回頭看了她一眼,說:“你現在過去,未必能見到徐醫生。”</br> 陳念:“先去看看。”</br> “好嘞。”</br> 夜間路上的車子相對少一點,高速上,車速保持在一百以上。</br> 陳念低頭看著手里的手機。</br> 今天傍晚的時候,她再次收到了徐振生的電話,問她在什么地方,什么時候回去,要同她聊一下徐晏清的事情。</br> 她沒給答復。</br> 一個半小時后,車子進了九院,小助理找地方停好車,跟著她一塊進去。</br> 陳念去了行政樓,陸予闊就站在旁邊花壇抽煙,身上穿著白大褂。</br> “不好意思,這么晚還找你。”</br> 陸予闊:“正好我在醫院,我要是不在,你找我也沒用。”</br> “我能見嗎?”</br> “可以,我跟劉主任說了。”</br> 隨后,陳念跟著他上樓。</br> 徐晏清這會在休息室,不知道睡了沒有。</br> 陸予闊敲了敲門,好一會之后,門打開。</br> 陳念站在陸予闊的后側,徐晏清并沒第一時間看到人,看到來人,冷聲問:“有事?”</br> 他應該是有些累,聲音帶著氣泡音,顆粒感極重。</br> 不等陸予闊說話,陳念往側邊挪了一步。</br> 徐晏清余光瞥到,微的怔了下。</br> 他沒想到那么快會見到她,還是在這個時間。</br> 兩人看著彼此,卻誰都沒有開口。</br> 陸予闊咳了一聲,“你們先聊,劉主任就給了半小時。”</br> 說完,他就帶著南梔的小助理去旁邊等著。</br> 休息室不大,里面就簡易的一張折疊床,柜子上擺著的煙灰缸里豎著好幾個煙頭。</br> 徐晏清關上門,“怎么這個時間回來?”</br> 陳念掃了一圈后,轉過身,面朝著他,說:“工作結束就回來了。”</br> 他斜倚在門口,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她。</br> 他的神情淡然,只眉宇間帶著一點兒疲倦,身上的襯衣不再熨帖,變得褶皺,讓他顯得有幾分的狼狽。</br> 他每次遇到什么事兒都是這樣,處變不驚,給人感覺什么都傷不到他,也擊不垮他。</br> 可這一刻,陳念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里卻有些難受,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br> 陳念略略平復心情,說:“徐振生給我打了兩次電話,說是有話跟我講。這件事,麻煩嗎?”</br> “不麻煩。”他聲調溫淡,沒什么大的起伏。</br> 目光幽深,定在她的身上。</br> 陳念微微張嘴,還沒說話,徐晏清先開口,“陳念。”</br> 這三天里,徐晏清除了接受問話之外,一直一個人待著。</br> 他的手還是會出現顫抖的情況。</br> 那一刻,他很想陳念,很想很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想。</br> 他漆黑的眸色里,流露出了纏綿眷戀。</br> 他明明什么都沒有說,卻又好似都說盡了。</br> 陳念終究是沒有克制住,上前幾步,主動的抱住了他。</br> 徐晏清將她圈住,他并不想說太多的話,只想就這樣抱一會。</br> 陳念沒有主動問他的事情,反倒說了說自己在海市的工作,把人家夸贊她的話,一字不差的說給徐晏清聽。</br> 這半個小時,陳念的話比較多,徐晏清則安靜的聽著。</br> 能看出來,她這一趟去的挺開心。</br> 是在工作上得到了一定的滿足感。</br> 陳念握著他的手,偏過頭,看向他,問:“什么時候能回家啊?”</br> “這幾天應該就可以回家,中秋肯定會回去。”</br> 這時,徐晏清的手突然抖動了一下,是那種不受控的抖動,即便他立刻捏成了拳頭,陳念還是感覺到了。</br> 她微微一怔,感覺事情比她想象中要更嚴重。</br> 徐晏清:“時間差不多,你先回家,其他事情不用管。我看你把考研的資料都重新拿出來,那就在家里好好學習,還有時間。”</br> 他起身,攥著她的手,直接將她拉出了休息室,沒有給陳念一點機會,多問一句。</br> 正好陸予闊要來敲門。</br> 徐晏清拉的有點用力,陳念猛然轉身。</br> 徐晏清語氣沉穩,“乖,回去好好睡覺,別想太多。”</br> 陸予闊順口寬慰說:“對。你也別太擔心,估計也就這兩天,很快就能回去的。醫院還是很相信徐晏清的醫術,等尸檢報告吧。”</br> 陳念迎著徐晏清的目光,最后自是什么也沒說,只點了點頭。</br> 隨后,陸予闊就帶著陳念離開,親自送兩人到停車場。</br> 陳念站在車邊,好一會之后,還是轉過身,拉著陸予闊到旁邊,“能不能告訴我整件事的經過。”</br> “他沒跟你說?”</br> “沒說。”</br> 陸予闊想了想,認真道:“醫院這邊的重點還是在他手術失誤的問題上,偏巧那天手術室的監控壞掉了,所以沒有視頻證據。手術相關人員都去秘密問話,他們說了什么,只有調查組的人知道。但院方把徐晏清扣在這里,那么恐怕手術室內發生的事兒,應該是有點問題。其實這件事也好辦,徐家是有這個能力,讓徐晏清撇干凈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