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收到了一條匿名的信息,告知她陳念已安全。</br> 但信息很快就自動刪除,就好像從來也沒有出現過。</br> 警方這邊也收到了消息,但因為地域問題,他們的行動還是受限,不好展開。</br> 因此,廖秋平就親自走一趟。</br> 廖秋平這一走,東源市這邊也有些不太平。</br> 顧武這邊就遇到了不少麻煩的人,他讓人仔細查了之后,這些人都出自李岸浦那邊。</br> 這就讓他十分惱火。</br> 看起來,他們是準備在廖秋平離開的時候,做點什么啊。</br> 李岸浦當然沒做過這種事。</br> 這天晚上,他去了曲召閣。</br> 過去的時候,尉邢在自己專屬包間內待客,讓手下的人,帶李岸浦去了辦公室里等著。</br> 這一等,就等了幾個小時,等到近十二點。</br> 李岸浦抽了好幾根煙。</br> 戚靜姝大概是怕他會妨礙他們做事,現在很多事都不讓他經手,還把他手里的人都給調走。</br> 李岸浦對戚靜姝并不設防,所以這些年,他自己搞起來的人脈和人手,兩人是共用的。</br> 他可以動用的,戚靜姝也可以。</br> 甚至于,他還讓戚靜姝有絕對的控制權。</br> 當然,他們本來就是一起的。戚家對他有恩,他和他姐能過幾年好日子,也全靠著戚家。</br> 后來他姐生病,也是戚夫人給予了很大的幫助。</br> 對他來說,他這條命就是要給戚家報恩的,現在戚家只剩下戚靜姝,他更是要護她周全,幫助她做到想要做的任何事。</br> 只是人總會有自己的私心。</br> 對桑雪,對陳念,都算是他的私心。</br> 可能是這些年,他跟戚靜姝也算是相依為命,他真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姐姐,也把自己當成了她的親弟弟。</br> 所以才會有所妄想,妄想他在意的東西,戚靜姝會手下留情。</br> 可他又算個什么東西?</br> 李岸浦一根一根的抽著煙,他在想要怎么把李緒寧送出去。</br> 他不想讓李緒寧摻和到這些事情里。</br> 但現在,戚靜姝對他的防備,已經到了他見李緒寧門口都得有人盯著。</br> 顯然,戚靜姝也猜到,他不會為了幫她,而不顧李緒寧。</br> 而戚靜姝心里只有仇恨,所以要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李緒寧還是會被推出去。</br> 尉邢進來時,面上噙著笑,看著心情很不錯。</br> “我以為你不會等那么久,早就應該走了。結果我手下的人告訴我,你還在。”他一邊在酒架上拿了瓶酒,一邊說。</br> 一時沒找到開瓶器。</br> 那開瓶器就在茶幾上,很明顯的位置。</br> 李岸浦拿起來,遞過去。</br> 尉邢:“謝謝。”</br> 李岸浦抽著煙,手肘抵在膝蓋上,微低著頭,慢吞吞的,一口一口的抽著煙,也沒有回應尉邢的話。</br> 尉邢拿了兩個酒杯,放在茶幾上,分別倒上酒,將其中一杯推到李岸浦跟前,說:“今天兩位客人都挺重要,我一時抽不開身。是你找我有事?”</br> 李岸浦吐出煙霧,聽到尉邢落座的聲音。</br> 他緩慢抬眼,對著尉邢的目光,問:“你在對付平叔的人?”</br> 尉邢抿了口酒,說:“應該說是自保。我現在同你們站在一邊,徐晏清出了這樣的事兒,他們要真是回來了,你覺得徐晏清能放過我們任何一個嗎?”</br>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慫恿戚靜姝。”</br> “怎么好說是慫恿。我只是把我自己知道的一點信息告訴她而已,我也是按照她說的去做,她想要陳念死,徐振生想要徐晏清永遠回不來。徐振生現在又被戚靜姝捏在手里,徐家被毀那就是遲早的事兒。你們的最終目的,不就是這個嗎?我也是出于道義,幫一把,難道我還錯了?”</br> 尉邢翹起二郎腿,瞇起眼睛,說:“平叔去了金,三角,那地方隨便死個人都很容易,這是個機會。”</br> 李岸浦淡笑著點頭,算是看出了尉邢的野心,他想吞了廖秋平的勢力。</br> 尉邢:“你跟平叔的人共事這么些年,應該對平叔的行為處理很了解,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br> 李岸浦抽完手里的煙后,又拿了一根點上,繼續抽,輕嗤一聲,說:“打仗之前,沒摸透對方的底,你也敢打?”</br> “我這是在給你機會。”尉邢側開臉,晃著手里的酒杯,說:“戚靜姝現在都已經不信任你了,還讓我找人看著你的一舉一動,你要是配合我做些事兒,你們之間的隔閡不就沒了?”</br> “還有啊,我收到消息,陳念已經死了……”</br>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岸浦開口打斷,“什么?”</br> 尉邢嘴角勾了下,“陳念死了。”</br> 李岸浦手里的煙,瞬間就被捏斷,“你放屁!”</br> 以平叔的能耐,怎么可能?</br> 他蹭一下站起來,將手里的煙朝著他丟過去。</br> 尉邢眸色不變,煙頭并沒有丟到他身上,落在了他的皮鞋上,而后掉在了地上。</br> 尉邢拿腳尖踩了踩,說:“其實我很想知道,桑雪的那塊墓地里,是不是空的?”</br> 李岸浦這會卻沒有心思說桑雪的事兒,他甚至都沒有聽到尉邢的話。</br> 他只是在想,廖秋平都親自過去了,陳念怎么可能會死?</br> 片刻,他扭頭要走。</br> 尉邢的人在門口攔住了他的路。</br> 尉邢:“難怪戚靜姝不放心你,你現在這個樣子,不會是想去找廖秋平吧?”</br> “你不是只認玉鎖嗎?陳念也有玉鎖!她也是戚崢崴的親生女兒。”</br> 尉邢但笑不語,那笑容深入眼底。</br> 李岸浦沒能走出曲召閣。</br> ……</br> 翌日。</br> 洛伊夫人這邊準備好了一切,徐晏清中間醒過來一次,老何按照廖秋平的吩咐,又讓他睡了過去。</br> 有洛伊夫人掩護,徐晏清很順利的被弄上飛機。</br> 廖秋平讓一個跟徐晏清身形差不多的,送進了醫院。</br> 并加派人手護著。</br> 凌席沒有跟著去,他讓自己的人回游輪,去看了下楊嘉的情況。</br> 自己則去采購點東西。</br> 他進了一家藥店,再出來時,換了身衣服。</br> 而后,去了一家普通的旅店。</br> 406號房間。</br> 三短一長的敲門聲。</br> 門打開,他迅速進去。</br> 房里三個人。</br> 其中一個,他還認識。</br> 那不就是頂替了楊嘉跑出來的女人嗎?</br> 周恪受了點傷,剛處理完包扎好。</br> 凌席目光在陳念身上停留了一會就收回,沉靜的說:“你這樣還能上船做任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