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內的水逐漸便滿,浴室內霧氣氤氳,溫度也慢慢跟著攀升。</br> 徐晏清知道陳念心里的疙瘩是什么。</br> 其實陳念是什么樣子,在他這里都是一樣的。</br> 無論什么樣的人格,都是她自己。</br> 但康斯但丁不這樣認為,他說每一個人格都可以是獨立的個體,就好像一個人的身體里擁有著兩個人的靈魂。</br> 任何一個意識,都會想要存活下去。</br> 存活的前提,就必須要讓主人格逐漸弱化。</br> 怎么弱化?</br> 康斯但丁并沒說,他只是笑,笑著想看一看接下來會發生什么。</br> 他也很想知道,徐庭的心思,是不是跟他猜想的一樣。</br> 徐晏清捧著她的臉,低頭吻了下去。</br> 陳念在抗拒了一會之后,便開始有所回應。</br> 她不想忍了。</br> 徐晏清托住她的腿,將她抱到一旁的洗手臺上。</br> 唇齒糾纏間,陳念含含糊糊的說:“你不要親她,不要理她……”</br> 徐晏清笑,“還說不是吃醋?”</br> 陳念迷迷瞪瞪的說:“如果她真的愛上你,不肯走了,怎么辦?為什么我不能感覺到她呢?”</br> 誰能想到,有一天陳念最大的敵人,竟然會是她自己。</br> 情潮上涌時,她的次人格再次出現。</br> 身體里的情欲讓她反感和厭惡。</br> 她摸到旁邊的牙刷杯,揚手就要往徐晏清腦袋上砸,所幸徐晏清有所防備,在她拿到牙刷杯的時候,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br> 兩人還是親密無間。</br> 陳念:“賤人!”</br> 徐晏清想到陳念淚盈盈的眼睛,一切中斷,他扯過浴巾,兜頭丟在了她的頭上。m.</br> 他進淋浴間沖了個澡。</br> 陳念用浴巾裹住自己,扶著洗手池站著,視線落在玻璃上那倒虛影。</br> 她現在是逃不出去,也干不掉他。</br> 不過只要她夠堅定,就一定能夠成功。</br> 她盯著看了一會后,似是意識到了什么,心噗噗跳了兩下,趕忙從衛生間里退了出去。</br> 徐晏清洗完澡,順道換了身上的繃帶。</br> 出了衛生間,陳念已經換了睡衣,坐在沙發上。</br> 徐晏清只看了她一眼,說:“你早點睡。”</br> 陳念微的挑了下眉梢。</br> 不等她說話,徐晏清就自顧去了書房。</br> 剛一進去,一個黑影閃過。</br> 徐晏清立刻出手,但對手的動作比他更快,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順手打開了燈。</br> “你這邊的保鏢,不合格。”</br> 曦月松開手,走到書桌前坐下來。</br> 徐晏清微的皺了皺眉,揉了揉手腕。</br> 曦月:“這幫人很謹慎,我的人趁機混進去了三個,被殺了兩個,還有一個不知道能撐多久。警方怎么沒把你抓起來?”</br> 徐晏清關上了窗戶。</br> 之前綁架時,突然出現的那幫黑衣蒙面人,并不是徐晏清他們的人。</br> 而警方抓到的漏網之魚,就是他們故意留下來,用來指證徐晏清的。</br> 是想來個一箭雙雕。</br> 解決了徐庭的同時,也能讓徐晏清鋃鐺入獄。</br> 所以,實際上,徐晏清和徐庭他們一個都不想留。</br> 徐晏清:“尉邢找到了嗎?”</br> “找到了。”</br> 徐晏清看向她。</br> 曦月的神情嚴肅了幾分,“但是來不及了。”</br> ……</br> 一周之后的春運。</br> 幾條三院的急診室情景登上了熱搜。</br> 短視頻里的內容看起來很嚇人,就像一些災難電影里的那樣,有兩個患者突然吐血倒地。</br> 信息很快就被壓下去,熱搜撤掉,消息封鎖。</br> 同一時間。</br> 一個長相溫婉的女人來了玫瑰園,報了陳淑云的名字,說是來找陳念的。</br> 徐晏清不在,聶寒帶著人進來。</br> “這是溫夫人。”</br> 陳念與他對視一眼,從聶寒的眼神里,她意識到這個溫夫人是誰。</br> 女人進來,身著咖色的大衣,頭發梳理的很整潔,耳朵上戴著珍珠耳釘。眉目慈祥和藹。</br> 傭人送了茶點上來。</br> 溫夫人喝了口茶,說:“你就是陳念?是陳淑云的女兒?”</br> 陳淑云這個名字知道的人并不多。</br> 陳念詫異于他們怎么用陳淑云的名字,她突然想到了溫雨濃,想到了陳淑云的姐姐。</br> 還想到之前她跟徐晏清去找陳淑云曾經待過的那個孤兒院,在那里遇到的孟鈞擇。</br> 陳念沒接話,只是訥訥的看著她。</br> 溫夫人微微一笑,拿出了一張照片,推到陳念面前,“你看一看,這個是不是你媽媽。”</br> 陳念拿過來看了看,是一張老照片,照片保存的挺好,照片里兩個小女孩,一大一小,對著照片笑的挺開心。</br> 但這是她們唯一的僅有的一張合照。</br> 拍完這張照片之后,兩個人就分開了。</br> 陳念沒見過陳淑云小時候的樣子,但依稀能看出來一點模樣。</br> 溫夫人說:“旁邊那個是我女兒。”</br> 陳念看向她。</br> “養女。那時候我兒子身體一直不好,我們帶著看了不少醫生,就是沒有好轉。后來有個老道士給我兒子批命,說是要個命格硬的姐姐壓一壓。別說,自從她來了我們家,我小兒子還真就逐漸好轉。”</br> 溫夫人說這些的時候,眼神一直都很溫善,甚至還懷揣著對溫雨濃的思念,她微微嘆氣,“只是后來不知什么情況,她留了封信就走了,此后就再也沒有回來,我托人找了她很久也沒找到。”</br> “沒想到,到今天竟然找到了她妹妹的下落。”</br> 陳念:“您的意思是說,溫雨濃是我媽媽的姐姐?”</br> “是。”溫夫人眼眶泛紅,“這姐妹倆很可憐,如今兩人都不在了,可我始終還是放不下雨濃,她那會很記掛她妹妹,總想著去見一見,找一找。我也答應過她,等家里頭安穩一點,就帶她去見妹妹。”</br> “只可惜,她還沒等到我帶她去見就離家出走了。我心里對她總有愧疚,一邊找她一邊也在找她妹妹。想不到如今有了線索,卻是這樣的結果。你是雨濃的外甥女,也算是我外孫女了。”</br> 她眼眶充盈了淚水,目光落在陳念身上,一時挪不開眼。</br> 仿佛把對溫雨濃的思念放在了陳念身上。</br> 陳念一時無話,見她眼淚落下來,就遞了紙巾過去。</br> 溫夫人:“謝謝。你考慮一下,跟我回家吃頓飯,可能我這樣說很冒昧,但家里人真的都挺想見你的,尤其是我小兒子,他以前跟雨濃關系最好。你也算是雨濃唯一的親人了,我既然收養了她,那她就是我的女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