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很支持陳念做自己的事業,不管做成什么樣,都比待在家里好,也能夠充實自己。</br> 溫夫人眉目溫和,暖色的燈光下,那雙眼睛透著慈愛,仿佛從陳念的身上看到了溫雨濃,她說:“你說巧不巧,當初雨濃也是個老師,教的是數學。”</br> “其實她也很聰明,很優秀。學習成績也很好,如果她能一直在我身邊,到了今天她肯定會是一名非常出名的教師。”</br> 她的言語間透著遺憾。</br> 陳念想了想,說:“您有姨媽的照片嗎?我很想看看她長大以后是什么樣子,是不是跟我媽長得特像。”</br> “好啊。”</br> 隨即,溫夫人起身去書房拿相冊。</br> 溫夫人走開,客廳里的氛圍就冷了下來,大家都各做各的事兒。</br> 傭人端了一盤水果上來。</br> 就算是最小的孩子,也很得體,拿著小板凳坐在旁邊。</br> 溫家的小兒媳婦舒秋坐在孩子邊上給他撥葡萄,余光朝著陳念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視線對上。</br> 她露出溫婉的笑,說:“你老公名聲挺響的。”</br> “舒秋以前也是醫生,因為生孩子就停了自己的工作。這一停下來,都七八年了吧。”</br> 舒秋將剝好的葡萄的遞給兒子,笑說:“這方面我不如大嫂厲害,家庭和事業都能兼顧的特別好。念念你可以好好取取經。”</br> 湯碧柔的神情里帶著一種成功女性的風采,她站在一個制高點,說:“小舒,我都跟你說過好幾次了,現在鵬鵬都已經上小學了,你也該重回職場。你學了那么多年,就那么放棄,太可惜了。”</br> 確實,學醫的過程是辛苦而又漫長的。</br> 舒秋還是神外的,當年不管在學校里還是醫院,也都是個厲害的人物。</br> 所以,她正好知道徐晏清,也知道徐晏清的父親。</br> 知道這兩父子的厲害。</br> 舒秋是在事業關鍵期辭職回家,為了顧全家庭,為了生個孩子。</br> 如今看到醫院里的情況,她內心其實很想出去。</br> 湯碧柔還想說什么,手機響起,她便起身去旁邊講電話。</br> 舒秋說:“她以前是主播,你沒見過?”</br> “是什么臺的?”</br> 她朝著電視機揚了揚下巴,陳念看了眼此時正在播放的頻道,了然道:“那我可能看新聞少,還真沒有印象。”</br> “她現在已經退居幕后,制作一些節目。”舒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說:“她說的挺對,不管怎么樣,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像徐晏清那樣,以后肯定會更忙,大部分時間都兼顧不到家里。”</br> 陳念點了點頭。</br> 舒秋:“所以得有自己的事業,這樣的話,在另一半不在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孤單,更不會胡思亂想,還總是覺得很委屈。”</br> 她的話帶著真誠。</br> 陳念朝著她看過去,她臉上雖帶著笑,但那笑容并沒有到達眼里。</br> 陳念這會才回憶起來,剛才吃飯的過程中,舒秋話很少,但做的很多,一桌子菜好像也都是她做的。</br> 而湯碧柔就陪在溫老夫人的身邊,陪她聊天,還給她看自己兩個孩子的成績。</br> 她生的是龍鳳胎,兩個孩子一樣大,也一樣的優秀。</br> 陳念正想說什么的時候,溫夫人拿著相冊下來。</br> “家里相冊太多,找半天才找到。”</br> 溫夫人在陳念旁邊坐下,湯碧柔很快就過來,在溫夫人另一邊坐下,“媽,說起來咱們家很久沒有拍過全家照了,等這一次的事情過去,咱們拍一張,好不好?”</br> “雖然說現在手機拍照方便,但我覺得還是需要去照相館,好好的拍一拍。不管怎么樣,我都覺得實體的照片,才有意義。您看您現在還能拿出相冊來翻一翻,多有意義。”</br> 這本相冊里都是老照片,基本都是溫家兩個兒子小時候的照片。溫雨濃的照片其實并不那么多,她的單人照片不多,更多是跟溫博容的照片。</br> 這一刻,陳念總算明白陳淑云所說的代替品。</br> 她確確實實只是一個代替品。</br> 照片里的溫雨濃跟陳淑云很像,除了長得像,衣著打扮都很類似。</br> 當然,這種類似只是在陳念十三歲之前,陳淑云還是鄭太太的時候。</br> 后來的陳淑云,逐漸跟溫雨濃的感覺拉開了距離。</br> 溫夫人問:“像嗎?”</br> 陳念點了點頭,“有點像。”</br> 溫夫人摸了摸照片,說:“也不知道她后來過的好不好。”</br> 溫雨濃的最后一張照片還是她大學畢業,帶學士帽的照片,是跟溫夫人一塊的合照。</br> 相比之前,這張照片里的溫雨濃笑的要開心一點。</br> 陳念并不多問,只是安靜的聽溫夫人思念自己的養女,其他人也都基本不插嘴。</br> 陳念在這邊待到九點多就回去了。</br> 路上,南梔打來電話。</br> 東源市那邊的情況比北城稍微好一點,南學林在除夕之前出院回到家里養著。</br> 南梔和應淮序的婚禮要安排在年后,而且現在的情況,婚禮只能從簡。</br> 南梔看到視頻里的背景,“回家啦?”</br> “嗯,剛回家,在路上呢。”她一邊說,一邊把鏡頭往窗外掃了掃,讓她看一看外面空寂的街道。</br> 南梔:“你出門可小心點,我看網上那些新聞,你們那邊很嚴重啊,有些人都來不及去醫院。”</br> 陳念心里像是壓著一塊石頭,說:“你也是。南叔叔怎么樣?”</br> “還好,今天精神不錯,年夜飯吃的還挺開心。我一會打算去廟里上頭香,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br> 南梔這會一個人站在外面的院子里,隔著距離看著陳念他們以前的房子,突然開始懷念起以前的時光,“徐晏清都忙得回不了家吧?”</br> 陳念:“嗯。我傍晚的時候給他送了飯。”</br> “你要是無聊就給我打電話,咱們可以視頻聊天。”</br> “知道。”</br> 南梔陪著她聊了好一會才掛了電話。</br> 陳念讓司機開去了三院。</br> 車子遠遠停著,看著進進出出的救護車,能想象到里面的忙亂。</br> 十二點的時候。</br> 陳念給徐晏清發了信息,【新年快樂,徐醫生。以后的每一年,我們都要一起過,想跟你一起坐在客廳里看春晚。】</br> 緊跟著,還給他發了一個大紅包。</br> 備注是【辛苦我的徐醫生了】。</br> 彼時,徐晏清正好休息下來,拿出陳念送來的年夜飯準備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