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淮序訂的高鐵票，直達樂山市。</br> 十二個小時的路程。</br> 南梔對此沒什么意見，高鐵的商務座還是很舒服的。</br> 她以前做過背包客，所以什么樣的行程都可以接受。</br> 司機把他倆送到高鐵站就走了，這次的路程，就他們兩個，沒有第三個人參與。</br> 在候車室等車的時候，應奶奶來了個視頻電話，應淮序從另一邊的沙發走到南梔這邊，說：“奶奶的視訊電話。”</br> 南梔挪了一下屁股，應淮序在她身側落座，舉著手機，接通電話。</br> 應奶奶問了一些基本的行程問題。</br> 應淮序應答如流，南梔坐在旁邊格外安靜，她只是看著奶奶的臉色，心里擔憂她的情況。</br> 徐晏清不會亂講話，他說有問題的事兒，一定有問題。</br> 應奶奶笑著對南梔說：“南南記得要替我求個平安福。”</br> 隨即，又叫她別擔心。</br> 掛了電話。</br> 舒然得知應淮序跟南梔一塊去峨眉山，她心里就很不舒服，但她不講，只暗地里讓蘇智也去一趟，到的時候給應淮序打電話。</br> 她給老太太倒了杯溫水，說：“淮南明天下午到。”</br>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叫他來做什么。”</br> “您若是裝的，這自然是一樁小事兒；但若是真的，這就不是小事兒。”舒然笑了一笑，道：“我希望您是裝的，這樣大家也能放心。”</br> “您讓淮序跟南南去還愿，他倆懂什么。所以我讓蘇智跟著去了，您可以更放心了。”</br> 對于舒然這一番不陰不陽的言論，老太太并不惱。</br> 正想說點什么，舒然的手機響起，緊跟著她臉上就展露了一點笑容，起身出去。</br> 幾分鐘后，便帶著盛玥和盛玥的母親進來。</br> 盛母也是當年出了名的大家閨秀，跟舒然算是閨中密友。</br> 當初為了孩子的事兒，兩人離了心，舒然為此也難受了好些時候。</br> 她們這種圈子里，真心朋友很少。</br> 丟一個，如剜心一般的痛。</br> 盛母帶了好些東西，禮數做的很足，“老太太。”</br> 盛玥熱情的叫了聲奶奶。</br> 兩家人常往來的時候，盛玥三五不時就去看應老太太，還會給老太太帶很多奇特的好玩意兒。</br> 每次練了新的曲子，會第一時間去彈給老太太聽。</br> 倆人關系很親，老太太也是把盛玥當自己孫女那么看待。</br> 若真要給應淮序挑選媳婦，其實盛玥是最為合適的。</br> 倒不是說看不上南梔，只是像他們這樣的家庭，是需要一個賢內助的，就像蘇智那樣。</br> 盛玥：“奶奶，我好想你呀。”</br> 她說著，湊上去跟應奶奶抱了一下。</br> 想是真的想，眼眶里都含了淚。</br> “我這兩年淘了不少好東西，就等著奶奶您想見我的時候送給您呢。”</br> 盛玥今個也沒有化妝，水汪汪的大眼，瞧著讓人心疼。</br> 眼睛一眨，眼淚就落了下來。</br> 應奶奶給她把眼淚擦了擦，說：“你舒然阿姨跟我說了，你巡演開到了東源市，我原也想找個機會去看看你，可我如今上了年紀心臟不太好，太大的聲音我聽不得。”</br> “我安排人給你送的花籃和禮物收到了沒有？”</br> 盛玥點點頭，“收到了。”</br> 應奶奶摸摸她的頭，說：“好孩子，聽說你昨兒個也在，有心了。以后不忙，也可以常來看看我，淮序的老婆也是個可人兒，我覺得你們能成為不錯的朋友。”</br> 盛玥笑著說；“昨兒個見到了，不過沒機會聊天。我跟應淮序說了，讓他得空帶著他老婆請我吃頓飯。”</br> “是的是的。”</br> 氣氛很融洽。</br> 盛玥待到傍晚才走。</br> 老太太感到疲憊，卻還是撐著跟舒然說了幾句話。</br> “有了前一次的教訓，我希望你不要再亂來。起碼在淮序婚姻尚存的情況下，克制一下。”</br> 老太太說的很嚴肅。</br> 這是舒然沒有想到的，她面色微白，抿了下唇，道：“盛玥也是擔心您。”</br> “我知道她是擔心我，可你的心思可不單單只是如此。你看她的眼神，會讓人誤會。”</br> 舒然本想忍耐，可滿心的不悅，還是讓她忍無可忍，“南梔跟我說了，她會跟淮序離婚。她對淮序沒有感情，您這一出，同樣欠妥當。”</br> “其實您也知道南梔不合適我們家，可您卻由著淮序胡作非為，是為什么呢？終究不是您懷胎十月，苦熬了十多個小時生出來的孩子，您是不心疼。可我心疼，我不想再讓這么一個不值當的女人，糟蹋我的兒子。盛玥很好，至今沒嫁，是為什么您也清楚。她喜歡淮序，非常的喜歡。”</br> “若不是您，如今淮序跟她早就已經開花結果。”</br> 舒然紅著眼眶，不管不顧的，將該說不該說的統統都說了，“應家有誰是真的因為感情結的婚？您是嗎？我是嗎？到了淮序身上您怎么就那么寬容大體？”</br> 婆媳倆相安無事幾十年，還是頭一次這樣紅著臉又紅著眼的說話。</br> 老太太有點喘不勻氣。</br> 半晌，才道；“你若是準備跟盛家徹底斷了往來，你只管在里頭攪合。”</br> 老太太不快的理由，倒不是因為盛玥母女來探望她，她在商圈內有點地位，兩家人生意上也有往來，她出了這樣的事兒，她們母女又在東源市，若是不來看，反倒是沒了禮數。</br> 怪就怪在，舒然提到了應淮序去峨眉山的事兒。</br> 這算什么？這算是在給盛玥暗示嗎？</br> 好歹人小兩口還沒離婚，就算已經打算離婚，也不能這么辦事兒。</br> 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br> 這一晚，婆媳倆誰都沒再說話。</br> 舒然伺候完老太太洗漱，也就跟著躺下睡了。</br> 而這個時間點。</br> 應淮序和南梔還在路上。</br> 南梔上了車就睡，她有兩個晚上沒睡好覺，頭一直疼的不行，整個人也飄飄然的，感覺快要掛了似的。</br> 等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睜著眼望著外面黑漆漆的天空發了一會呆。</br> 應淮序在她發呆的時候，開口：“餓嗎？”</br> 南梔回神，坐起來，揉了揉腦袋，問：“現在幾點？”</br> “快十二點了。可以吃點東西再繼續睡。”</br> 隨后，應淮序就叫了乘務長過來，點了兩份餐。</br> 商務座這會就他們兩個，特別安靜，像個小包間。</br> 南梔去上了個廁所，順便洗了把臉，整個人清醒松快了一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