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已經不太撐得住,但還是喋喋不休,像是要說到她嘴巴動不了為止。</br> 應淮序沒好氣的笑了,低頭在她嘴上輕咬了一下,“你嘴巴上發條了?”</br> 南梔的眼皮費勁的動了動,艱難的睜開一條縫隙,“我還說你嘴巴上子彈了呢,要么不講話,講話就發射攻擊。我這一天的好心情,都給你毀了。”</br> 應淮序抿了唇,不與她論這些,只問:“還要不要喝水”</br> 她搖頭,“我想上廁所。”</br> 應淮序抱她去上。</br> 上完廁所,又說熱的想吹風,空調風不要,就要自然風。</br> 應淮序說今天沒風。</br> 南梔說:“那就上山,山上有。”</br> 想一出是一出,非要應淮序帶她去,不去就要熱死在這里。</br> 應淮序給她摁回去,“現在上山,哪座山給你上?就你這樣,爬得上去?”</br> 南梔又坐起來,往他身上爬,說:“這不就上來了?”</br> 應淮序看了她一眼,瞧著不是清醒的樣子,以前到是沒發現,她喝醉了以后還能有那么多套路,那么多沒找沒了的話。</br> 明顯,此山非彼山。</br> 她要上的山,就在這翡翠居里,要吹的風,也在這翡翠居內。</br> 南梔今兒個不在應淮序身上得到點什么,恐怕是不會罷休了,但她企圖讓他主動。</br> 所以,就不斷的折騰。</br> 南梔坐在他身上,歪頭看著他,越看越氣,氣的兩個腮幫子都鼓了起來。</br> 應淮序捏了下她的屁股,說:“去換衣服,我帶你上山。”</br> 南梔瞇了眼睛,她起初并不相信,這大晚上的,應淮序還真能給她弄到山上去。</br> 等應淮序的車子開上高速時,她無知無覺,盯著窗外快速閃過的夜色發呆,覺得是一場游離在外的夢境。</br> 當車子進了入山的盤山公路,車子一圈一圈往上攀,窗外的風一點一點變涼爽,夜空中的星星越來越亮。</br> 進入盤山公路之后,應淮序就把車窗全降下來了。</br> 讓她感覺到隨著高度上升,風里的溫度一點點下降,空氣里都有涼涼的味道。</br> 南梔把頭靠在車窗上,望著夜空里大片大片的星星,又大又閃,像散落的鉆石。</br> 她的情緒一下子被撫平了。</br> 她看著那些影影綽綽,茂密的樹林,莫名有一種奔赴山海的感覺。</br> 應淮序的車速不低。</br> 抵達停車場之后,還有一段路需要步行。</br> 南梔趴車上不肯走,應淮序直接給她拽下來,非走不可。</br> 夜爬是有點難度的。</br> 再者,南梔還是醉酒的狀態,剛吹風的時候是舒服,現在開始頭疼。</br> 酒氣只出了一點,腳步還是虛浮的,像踩在棉花上。</br> 走幾步,人就要東倒西歪的。</br> 南梔揪著應淮序的衣服,說:“你可真行啊,應淮序。”</br> 罵人的話還沒說出來呢,南梔腳下一滑,差點一個屁股蹲坐下去。</br> 胳膊被人用力一拽,身上就像裝了個彈簧,人又彈了回來,被應淮序夾住了半個身子。</br> “是你說要上山,我滿足你。”</br> 南梔一只手勾他脖子,呼哧呼哧喘氣,“你背我吧,走不動了,哥。”</br> “自己走。”</br> “你是人嗎?”</br> 應淮序把她拎上去,“你走前面。”</br> 有應淮序在背后推動與指引,南梔倒是走的更穩當,這一段都是山路,但走的人多,自成一條道路。</br> 因此,并不難爬。</br> 南梔專心走路,話逐漸少了,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氣。</br> 原本二十分鐘的路程,花了四十分鐘才登頂。</br> 山頂溫度低,風不小,架著幾帳篷,有幾個小年輕圍著夜燈在喝酒。</br> 南梔不知道這是什么山,看起來有被開發過,但顯然沒火起來。</br> 兩人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br> 應淮序從背包里拿了件衣服出來給她穿上,問她:“舒服了嗎?”</br> “舒服什么?”她挖出保溫杯,喝了口溫水,“我現在想打你。”</br> “打啊,打死正好給我推下去,毀尸滅跡。”他先把自己的沖鋒衣拉到頂,又隨手給她的也拉上,又將帽兜給她戴上,把帶子拉緊。</br> 拉太緊,遮住了眼睛,呈現一個縮小的圓形,就只剩嘴巴和鼻子。</br> 南梔一頭撞過去,“你裹尸呢!”</br> 應淮序順勢壓住她的肩膀,捏住她的嘴巴,“消停點。”</br> 南梔松了松松緊帶,哼聲道:“明明是你折騰我,現在讓我消停點,你是人嗎?”</br> 南梔怎么想得到,自己真能到山上來。</br> 真是絕了。</br>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天。</br> 南梔瞧著那幾個年輕人喝酒聊天,甚至還烤肉,還挺羨慕。</br> 香氣飄過來,她都餓了。</br> 吧唧兩下嘴之后,她一個挺身站起來,就朝著他們過去。</br> 她南梔畢竟是玩過窮游的人,她可以加入任何隊伍。</br> 應淮序沒攔著她,只坐在原地,看著她跟那幾個小年輕聊天。</br> 她就蹲在光線里,被帽兜包裹住的一張臉,再化個妝,就能cos無臉男了。</br> 跟人說話時,眉飛色舞的。</br> 沒一會,她就站起來,大聲喊他名字,“應淮序!”</br> 明明也沒多遠,偏就扯著嗓子,喊的很大聲,生怕對方聽不到似的。</br> 她朝他招手。</br> 五分鐘后。</br> 他倆就跟那幾個年輕人圍坐在了一塊,幾個都是大學生。</br> 相約一起看日出來的。</br> 做了詳細的攻略,他們是從另一條路爬上來的,爬了大概一整天才到頂。</br> 這邊以前做過景點開發,那邊的小樓,本來是個餐廳。但因為不夠熱門,游客太少,開發商就直接撂挑子了。</br> 還有一棟平房,有個專門管理的老頭,會給提供燒烤工具。</br> 吃的就得自己帶,他們不提供。</br> 這爐子就是從那邊花三十塊錢租的。</br> 他們帶了不少食材。</br> 年輕人登高望遠,還能在這里把酒言歡,尤其的快樂。</br> 南梔也不是沒體驗過,但她以前不太快樂。</br> 所有風景在她眼里是失色的,她只嘗到了旅行的累,沒有看到世界的美。</br> 當她跟他們插著手一起轉圈跳舞的時候,她感覺到了快樂。</br> 年輕人好快樂,且精力旺盛。</br> 他們是不準備睡覺的,打算通宵等日出。</br> 南梔不行,她明天還要去剪彩,任務繁重,可她突然舍不得睡覺。</br> 甚至還想跟他們一起喝啤酒。</br> 應淮序拍掉她的手,“你還嫌喝不夠?”</br> “玩游戲呢嘛。”</br> 他們玩狼人殺,應淮序沒參與,南梔玩了一把,輸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