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跟應淮序到南吉縣,精準的找到了祝雪桐上班的廠子。</br> 廠子還沒放假,她做財務的,年底是最忙的時候,這幾天幾乎天天加班。</br> 幸好托班那邊也還沒放假。</br> 就是這幾天,她需要晚托,又得另外交點錢。</br> 幸好南翊夠乖,托班的老師也很負責,祝雪桐多交點錢,也十分甘愿。</br> 今天祝雪桐能正常下班,且收到了年終紅包,有一萬塊,比她自己預期的要高很多。</br> 她跟大姐道了別,就準備下班。</br> 剛走出辦公室的門,她一天的好心情,瞬間消失殆盡。</br> 有一秒鐘,她企圖逃跑,但辦公樓只有一條路可以下樓,南梔跟應淮序就堵在那里。</br> 她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朝著他們走過去。</br> 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轉了一圈,最后落在南梔身上,斟酌了一下,喊了聲,“南小姐。”</br> 畢竟已經拆了家,喊姐姐是套近乎。</br> 南梔愣了一下,笑著點點頭,“祝小姐,你好。”</br> 這時,祝雪桐的同事大姐,也收拾好準備下班。</br> 看到這兩人,眼睛亮了一下,主要是長得好看,且看起來就跟普通人有點區別。</br> “朋友啊,小桐?”</br> 祝雪桐點了下頭,沒有多言什么。</br> 大姐沖著南梔他們笑了一下,說:“那我先走了,辦公室的門你關一下。”</br> “行。”</br> 等大姐走后,祝雪桐便招呼兩人進了辦公室。</br> 都已經是下班時間,茶壺里自然已經沒有茶了。</br> 但祝雪桐還是煮了一壺,很明顯,她打算速戰速決,且不打算帶著南梔他們去看南翊。</br> 等燒上水,她才走過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說:“你們,你們怎么會找到這里?”</br> 應淮序說:“當初你帶著南翊走的時候,我就讓人留意了你的走向。所以找起來不算難。”</br> 祝雪桐舔了下唇,雙手交握著,神情里有難掩的緊張。</br> 她抿著唇不說話,燒水的聲音占據了整個辦公室。</br> 南梔也沒開口。</br> 三個人似乎都在等著水燒開。</br> 幾分鐘后,水燒開,祝雪桐立刻起身,“我這邊也沒什么特別好的茶葉,你們將就一下。”</br> 南梔適時抓住她的手腕,說:“你叫我南小姐的意思是什么?那你見到老南,也叫他一聲南老先生嗎?”</br> “我有自知之明。”</br> “那你也應該清楚我們這一趟來做什么。南翊始終是我弟弟,血緣上不可斷,更何況你應該知道,法院判下來,孩子也是歸我父親的。你現在的行為,等同于拐帶兒童。”</br> 祝雪桐一愣,臉上的表情瞬間慌亂起來,“我……我沒有。”</br> “我知道你沒有,所以我現在還沒有報警。也幸好,應淮序能找到你的行蹤,要不然的話,現在找上門的就會是警察。”</br> 祝雪桐眉頭緊緊的皺起來。</br> 南梔把她拉過來,讓她坐在身側,“我要帶走南翊。”</br> 南梔也不拐彎抹角,浪費彼此的時間,“你如果愿意,你也可以跟著我們一塊回東源市。”</br> 祝雪桐沉默著沒有說話。</br> 南梔:“你應該不會以為我們不知道南翊在什么地方吧?”</br> 祝雪桐深吸一口氣,說:“姐。我帶著南翊離開,是為了你。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媽,也不喜歡我,南翊是我媽生的,你心里肯定介懷,所以……”</br> “我以前是介懷。但現在我主動過來找,就說明我想通了。更何況,孩子都在了,你帶走他,就可以當做不存在嗎?與其等到以后祝蕓出獄,把人教壞,倒不如我現在就把他帶回家。祝蕓在牢里,恐怕還想著,你帶著南翊,等她出來那天,帶著南翊再殺回來呢。”</br> 南梔確實猜中了祝蕓的心思。</br> 南梔看著祝雪桐,等著她的回答。</br> 應淮序咳嗽了一聲,祝雪桐下意識整個人繃緊,說:“我帶你們去見翊崽。”</br> 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br> 祝雪桐騎的電瓶車。</br> 南梔跟應淮序叫的車子就在樓下等著。</br> 一行人到托兒所,班里就只剩下南翊還在玩玩具。</br> 坐在小板凳上,玩的很認真,也不吵鬧。</br> 年輕的老師在旁邊陪著。</br> 看到祝雪桐來了,立刻給她招手,并提醒南翊,“翊翊,你姐姐來接你了。”</br> 南翊明年就要念幼兒園,祝雪桐都已經找好了學校。</br> 南翊放下手里的玩具,握著老師的手,走過去。</br> 祝雪桐拿著他的小鞋子,等在外面。</br> 南翊自己穿鞋,祝雪桐莫名的鼻酸,還是蹲下來,幫他把鞋子穿好,哽咽著說:“翊翊,今天還有一個姐姐來了,要帶你去吃肯德基,我就不跟著你了。行嗎?”</br> 南翊眨眨眼,似懂非懂,“姐姐為什么不跟著?”</br> “因為我要上班啊。”</br> “哦,那我會聽話的。”</br> 祝雪桐咽下嘴里的酸澀,牽著南翊出去。</br> 南梔就等在門口。</br> 南翊看到她的時候,下意識躲在了祝雪桐的身后。</br> 他當初還在南家的時候,就有點怕南梔和應淮序。</br> 顯然,小孩子也不是完全沒有記憶。</br> 南梔側過頭,對應淮序說:“你要不去車上等著?我覺得他是怕你。”</br> 應淮序笑了下,沒有辯駁,走到車子邊上去等。</br> 等兩人走近,南梔蹲下來,擺出對待徐曦的友好,張開手臂,說:“翊翊,我來接你回家見爸爸啦。”</br> 聽到爸爸兩個字,南翊眼里的那一抹警惕消失了,變成了猶疑。</br> 祝雪桐說:“你們帶他去吃肯德基吧,他現在最喜歡吃這個。”</br> 祝雪桐說著,將南翊輕輕的推向南梔。</br> 南翊走小碎步,一步一回頭,但最終還是走到南梔跟前,小心翼翼的問:“你真的會帶我去見爸爸嗎?”</br> “當然。我是你姐姐,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br> 說著,南梔拿出手機,給他看了南學林的照片。</br> 兩人在年會上的合照。</br> 南翊還記得南學林,他對著手機,爸爸爸爸的喊個不停。</br> 情緒也激動起來,額頭青筋都暴起來了。</br> 祝雪桐在后面看著,深深吸了口氣,她深刻的明白,她留不住這個弟弟。而她的身份,也不好再跟著南梔回去,去膈應他們。</br> 南翊跟著南梔上車的時候,他又突然跑下去,去跟祝雪桐說話。</br> 南梔捧著臉,臉上沒什么表情。</br> 應淮序摸摸她的頭,說:“不高興嗎?”</br> 也不算不高興,就是有點膈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