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疼的不舒服?”
樂清怡臉上的笑意一秒收斂,取而代之的是蹙眉心疼,當(dāng)關(guān)心瞬間從心底涌出來時,連語氣都不由輕軟很多。
“不是疼。”
柳沁音莫名可憐巴巴。
“那是怎么了?”
樂清怡就似哄小朋友的口吻,耐心問著屏幕那邊黯然神傷的柳沁音,心里也跟著不好受:“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情了嗎?”
柳沁音搖了搖頭。
卻沒接話。
隱隱發(fā)紅的鳳眸,正一眨不眨的看著手機里的樂清怡,五官過于清絕冷艷,稍微流露出一絲委屈表情,再傻的人都能看明白。
不是被氣的,也不是被疼的。
是思念。
是她太想樂清怡。
“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就會買機票回去的。”
樂清怡的唇角揚起。
她由衷的笑了,這一刻,從柳沁音這體會到了被需要的感受。
她喜歡這種感受。
她忍不住摸了摸屏幕里女人的額頭,輕聲安哄著:“我向你保證,明天晚上你就可以看到我,當(dāng)然,還得看你的行程是什么。”
有可能她回去。
柳沁音又因為工作出門。
“你怎么這么聰明。”
明明什么都還沒有說,樂清怡就知道她怎么了,柳沁音神情滿足,紅唇角卻又是微微下彎,既開心又不開心。
開心無需多言。
對方就知道她怎么了。
不開心此時只能隔著屏幕,不能真正被樂清怡摸額頭,也不能鉆入樂清怡懷中去咬她耳垂。
“拜托,我哪天不聰明。”
樂清怡又漸漸恢復(fù)沉穩(wěn)的表情,但眉眼間細(xì)看,笑意卻是絲毫未褪,她望著遠處的日出,頷首道:“別哭鼻子了,要不要跟我一起看日出,還蠻好看的。”
要不要?
有一說一,哭歸哭,當(dāng)柳沁音聽到樂清怡言語中一點點漏洞時,反應(yīng)那是相當(dāng)快,刨根究底似的追問下去。
“我說不要,你就不跟我看了?”
柳沁音在屏幕這邊,紅著眼睛,眉頭不悅的緊蹙,鑲著鉆的手指直直指向屏幕中的樂清怡,她問的那叫個認(rèn)真。
“你怎么知道還蠻好看?你是不是之前也和別人一起看過,你工作這么忙,我不信你會起這么個大早去看日出。”
柳沁音氣勢很足。
紅潤的幽深鳳眸壓迫感十足。
樂清怡一臉懵,下意識微不可覺的抿下唇,她當(dāng)下沒說話,直直地看著柳沁音惱火的小表情,就是忍不住的想要笑。
“你為什么不回答我?”
柳沁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樂清怡,你給我老實交代,聽到?jīng)]有?”
樂清怡望著屏幕中的女人,耳機內(nèi)都是柳沁音愛她又忍不住吃醋的碎碎念,聽著,看著,她就開始逐漸走神。
屏幕那邊在生氣。
屏幕這邊卻在笑。
這一刻真的還蠻幸福的,樂清怡看到柳沁音眼中對她的偏執(zhí)愛意。因為這種愛意,她覺得以后的日子有了盼頭,變的生動起來。
直白的少見。
這個時代,要是真的有時光機就好了,想到這,樂清怡泛著笑意的眼神,下秒就一點點黯淡下去。直到有濕潤感時,她佯裝手機不小心晃了下,趁著這個空,用衣袖抹下眼尾。
還真是苦盡甘來
十八歲時的她,包括后面與柳沁音在一起時的那三年,她在夢中都不敢去奢侈,去奢望能看到柳沁音這一面。
那會的她。
懵懂又稚嫩。
可那會偏偏什么都不懂的樂清怡,隨著與柳沁音的日漸相處,她就慢慢明白,明白像柳沁音這樣心氣高,且從小被捧著長大的佼佼明月者,學(xué)會如何去「愛」很難。
――大概率。
她永遠都不會為愛折腰。
這一刻,當(dāng)樂清怡看到柳沁音一次次對她毫不掩飾的在乎和關(guān)心,要是說心底沒多大觸感,那才是真的奇了怪。
因為見過柳沁音各種角度的淡漠平靜,所以如今,只要柳沁音在面對她時,下意識流露出一點點發(fā)自真心的溫?zé)釙r。
她的心和眼。
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個時候你都能走神?”
柳沁音看著對面半天沒說話的樂清怡,指尖將屏幕敲的作響,忍不住提醒她:“你要是再不說話,別說日出,看日落的時間都要過去了。”
嘴上雖不滿。
卻時刻注意著時間。
吃醋歸吃醋,要一起看日出這件事她可沒忘記,心里掐著時間點的在小吵鬧。
樂清怡聞言笑了出來,她輕聲解釋:“我沒有走神,只是在記一些東西。”
她想記住柳沁音當(dāng)下的神情。
柳沁音卻會錯意,不由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我知道你工作壓力也大,但每天還是要空出一部分時間讓自己適當(dāng)放松些,別腦中那根弦總是繃著,你這樣太累了。”
“都聽你的。”
樂清怡用蠻乖的表情點下頭。
“也不是聽我的。”柳沁音換了個姿勢,半躺在床上,將手機放的稍遠些,白嫩的秀腿屈起:“我就是不太想你這么累,飛來飛去的這么遠。”
一是她心疼。
二是兩人異地。
樂清怡聽出言下之意,問的認(rèn)真:“你是想我回國工作嗎?”
“不是。”
柳沁音脫口而出。
從沒想過讓樂清怡工作調(diào)動。
本想自然而然說出心底的想法,也是考慮了很久的想法。但當(dāng)下又覺的這件事通過手機說,顯得不夠那么真誠,就及時收住。
她解釋道:“我們先看日出吧,至于異地這件事,等我們見面了再慢慢說,你不用管這些,就好好工作。”
“行,那就以后再說吧。”
樂清怡也沒多想,確實再說下去,就真的如柳沁音剛說的那番,只剩看夕陽余暉了。
點擊屏幕。
調(diào)轉(zhuǎn)攝像頭方向。
在一起三年,且認(rèn)識十三年,今天,卻是她們第一次一起看日出,這場日出來的太遲,等了好久,終于等來了。
瑞士的日出有著說不上的美。
或許是真的因為景美,也或許是因為和樂清怡一起看,看過數(shù)次5a+級別景色的柳沁音,這一刻被屏幕里的日出迷住了。
她唇邊帶著笑。
邊看邊忍不住截圖。
想要將這一刻的美景和感受,用指尖剛按下的照片記錄下來。
而手機那邊,攝像頭外的樂清怡,即將及腰的長發(fā)被風(fēng)吹散,她難得如此專注的眸中,都是柳沁音含笑的倒影。
再美的景色。
吸引不到她半分,在最美的日出下,年過三十的樂清怡,看著她從十八歲一直愛到現(xiàn)在,中途從沒有間斷過愛意的女人,濃郁深情的眸中,泛出笑意。
她對柳沁音的愛是有始無終的。
“謝謝樂醫(yī)生分享這一幕。”
日出結(jié)束后,柳沁音在手機那頭道謝,屏幕中的她,又一會出現(xiàn),一會出屏幕,看起來像是在忙些什么事。
“你在整理些什么?”
樂清怡邊往大廳走,邊饒有興趣的看著手機:“怎么忙活的還氣喘吁吁,你讓方詩笙幫幫你,就你那細(xì)胳膊細(xì)腿的。”
雖然看不到,但是只聽響動,樂清怡大概能猜到柳沁音在整理什么大件家具吧,搬來搬去,給自己累到一幅不行的樣子。
“我自己可以的。”
柳沁音回一句。
半天都沒現(xiàn)個身出來。
“那你慢慢整理,注意你身上的那幾處擦傷,lem來接我,我就先掛視頻了。”樂清怡看到不遠處,正看著出來東張西望的lem。
柳沁音這才拿起手機,剛還白潤的臉頰微微泛紅,她對著屏幕揮了揮手:“知道了,你一會吃點飯在工作,記得和別的女人保持距離。”
當(dāng)下說完。
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她想了會,又及時修正這句話:“是要跟異性同性都要保持距離。”
樂清怡一幅你說什么都依你的寵溺笑容。
好像每次遇到柳沁音這樣的話語,她就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除了笑,就是笑,心里那些話,全通過笑意往出流淌。
視頻掛斷后。
柳沁音就給隔壁屋的方詩笙打了個電話,方詩笙立馬就過來,站在門口,不由垂眸,一臉詫異的看著屋內(nèi)丟滿地的衣服。
“柳姐你這是大換季?”
方詩笙想進去,腳下都沒個能踩的空地,柳沁音的衣服一件比一件貴,貴到離譜的那種,她都不敢往前一步。
“小詩,這幾身好看嗎?”
柳沁音回身,手里拎著幾件不同風(fēng)格的裙子,踩著地上的衣服直直小跑過來:“怎么樣?”
方詩笙歪頭看了下。
這幾件與柳沁音平日的冷艷風(fēng)完全不一樣,倒是端莊素凈不少,她沒懂柳沁音的意思:“不是柳姐,這幾件你是準(zhǔn)備穿,還是準(zhǔn)備丟?”
“當(dāng)然是穿。”
柳沁音用手拍下方詩笙的腦袋。
“我家柳姐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方詩笙從柳沁音手中接過衣服,垂眸細(xì)細(xì)端詳,疑惑問一句:“是不是最近有潛力的設(shè)計師跳過我,私下直接托關(guān)系聯(lián)系到你了?”
“哪家品牌的合伙人?”
說實話,方詩笙不滿這種辦事方法。
“小詩經(jīng)紀(jì)人,做事情前,你能不能不要總把人想的這么邪惡,那么心機。”柳沁音倒是不以為然的回一句,又埋頭在碩大的衣帽間翻翻找找。
邪惡?心機?
――所以。
把人想的心機是一種錯誤咯?
方詩笙嘴巴吃驚到o型,她挑著地往里走,跟在柳沁音身后,忍不住的碎碎念道:“怎么這句話從柳姐你嘴里講出來,就這么奇怪?”
“能不能不要把人想的這么心機?”
方詩笙回味柳沁音剛才的語氣,默默重復(fù)一句,她努力控制表情,唇角微不可覺的抽搐,在與柳沁音對視的那一刻,兩人都忍不住笑了。
論心機論手段。
沒有人比她們縝密。
入行這么久,柳沁音在蘇蔓的教導(dǎo)下,不止思考縝密,行事風(fēng)格更是陰毒,只要抓到丁點風(fēng)聲,就一手扼在對手咽喉。
不管對方什么悲苦身世,也不管對方同她一樣為夢想堅持多少年,只要和她有資源上的競爭,或者威脅到她的地位。
直接一腳踩死。
踩到翻不了身的那種。
如果踩不死,就制造出點麻煩事情,能讓她一腳踩死對方,管他真真假假。況且,娛樂圈的大染缸中,真真假假也不重要。
――所以
柳沁音剛脫口而出的那一句,現(xiàn)在回想確實蠻搞笑的,一個總是用各種狠厲心思去揣測,去預(yù)備后續(xù)方案的人,竟來句不要將人想的邪惡。
不笑場才怪。
“你笑個屁。”
柳沁音收斂情緒,又開始忙活自己的:“趕緊幫我找?guī)准饲f素雅的,找不到現(xiàn)在就讓各品牌方發(fā)圖過來,我要最新款的衣服。”
端正素雅?
方詩笙手扶額想了會,怯怯的問一句:“你不會是自己單簽什么品牌方了吧,柳姐不管你簽什么我都沒意見。但你要告訴我,我得準(zhǔn)備萬無一失,有利于我們的條約,畢竟――”
“打住,我一會飛去瑞士。”
受不了方詩笙的嘴皮子,柳沁音直接不耐煩的打斷對方,霹靂吧啦的叨叨不停,聽著都煩。
“噢!”
方詩笙秒懂。
只要牽扯到樂清怡,柳沁音就變的任性,這兩年,方詩笙也習(xí)慣了。
她無奈的小聲提醒:“柳姐你不能在公開場合亂穿衣服,我們和幾家品牌方都是白紙黑字有協(xié)議的,私下被拍時,身上得是他們的品牌,不然――”
柳沁音稍微側(cè)頭。
冷媚眼上挑。
四目相對,方詩笙有眼色的及時停住,果然,柳沁音下一秒就不以為然的回她:“我差那點違約金嗎,毛毛雨。”
這句話還真是夠欠的。
方詩笙被懟的倒吸口氣,手掌啪的一聲拍在額前,悵然搖頭:“得,我得找找下個潛力股了,照你和樂清怡現(xiàn)在的發(fā)展速度,真怕你哪天一沖動,拉著樂清怡回家見叔叔阿姨,然后直接去領(lǐng)證了。”
柳沁音聞言。
清冷好看的臉轉(zhuǎn)過來。
不同剛才的隨意,她用少見的認(rèn)真口吻,說出簡單六字去回答。
“我從來不沖動。”
一句話,她卻只否認(rèn)沖動二字。
――所以
其余的言語,她都承認(r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