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煩。
    樂清怡停在原地，面色陰沉，她轉過身看向委委屈屈的柳沁音，眸光下移，注意到了柳沁音的腳下。
    其實只聽聲音。
    就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她心里拗著一股別扭的悶勁，偏不回頭幫柳沁音，就等柳沁音主動開口，去尋求她的幫助，月色下，柳沁音的眸中水潤潤地。
    她這張妖精臉還真是不能委屈，一有委屈的表情，讓看的人恨不得把心掏出來拿去安哄她，真是像噬人心的妲己般。
    太惹人憐愛了。
    她捂著衣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腳下的長靴，怯怯的說著:“樂樂，我的鞋跟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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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清怡看著她，心中卻在默數，數到60，她才動了。
    柳沁音就這樣盯著反身往回走的樂清怡，樂清怡還是黑著一張臉，她以為對方更加生氣不耐煩了，兩手緊緊攥著包袋，也不敢多說些什么。
    “之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笨。”
    樂清怡一腿屈膝。
    半蹲下來。
    她看了看鞋跟卡的位置，干凈細長的兩指，輕輕托在柳沁音的細尖靴下，用著巧勁試著將卡在縫隙中的鞋跟往出拔。
    柳沁音悶聲一句:“因為從前我都是牽著你走的。”
    “請問，我是狗嗎？”
    樂清怡聽后，一臉平靜的說出有些搞笑的話語，手下依舊在忙活:“還要被你牽著走。”
    柳沁音這才有了笑意:“你就是狗。”
    樂清怡懶得和她計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柳沁音的鞋跟上，終于，半斷掉的鞋跟被拔了出來。
    “好了。”
    樂清怡用兩側的袖口擦了下柳沁音的高跟鞋鞋底，路滑，她這個高跟鞋華而不實。
    看這材質，估計一遇水就打滑。
    別一會摔倒了。
    又淚光閃爍的看著她。
    “你怎么用衣服擦鞋底，別把衣服弄臟了。”
    柳沁音趕忙制止她，想蹲，但穿著包臀裙又有些不方便，只好捏住樂清怡的衣領，想讓她停下手中的動作。
    “洗衣機洗一下不就行了。”
    樂清怡起身。
    這次她沒有獨自走在前面，伸手拉住柳沁音的手，掌心內的手嫩軟軟地，她走在前，步伐比起剛才慢了很多。
    兩人十指交疊而握。
    柳沁音垂眸看了眼，臉上開始浮現淺淺的笑容，紅唇彎出的弧度，就和懸在頭頂的皎皎明月般一樣。
    彎的那叫一個好看。
    “洗衣機洗不干凈的。”
    柳沁音含著小女人的笑容，說著:“白色的袖口要用手洗的，這樣才會一點污漬都沒有的，我晚上給你洗。”
    樂清怡秀眉揚起，嘴上卻回:“得了吧，就你那花里胡哨的長指甲。”
    花里胡哨？
    她覺得不好看？
    柳沁音立馬將另一只手亮在樂清怡面前，她可是特意做的美甲，都是樂清怡之前喜歡的顏色和款式，忽地語氣認真:“樂樂，你覺得這個不好看嗎？”
    樂清怡面不改色的附和:“好看好看，真好看。”
    柳沁音繼續順著問下去，反正就是找個話題想和樂清怡說話:“那你剛分明是嫌棄我的指甲，現在你又覺得顏色和款式沒有問題，那就是覺得別的有問題了？”
    “對的。”
    樂清怡不加思索。
    “那就是長度了？”柳沁音這樣認真的口吻，嚴肅到讓人想不到別的什么問題。
    “對的。”
    樂清怡還是干脆，心里生著悶氣，就是想和柳沁音對著干，反正她說什么，唱反調就是了。
    像個小朋友般。
    “好吧”
    柳沁音剛黯淡下的眼神，又有了點點星光，眉眼間開始隱隱有笑意:“很多事情確實不方便，明天就剪掉。”
    “對的――”
    樂清怡還是脫口而出，可說出后，又覺得這樣的對話哪里有些奇怪，等她反應過來時，柳沁音已經笑著往前走了。
    “都走錯方向了，還在那傻笑。”
    冷漠又端正的口吻，似乎是樂清怡被調戲后的最后倔強，柳沁音抿著唇，又笑著轉過身，鳳眸彎彎的跟在樂清怡身后。
    十指交疊。
    散步般的往回走。
    二十一樓。
    電梯內，柳沁音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樂清怡似乎很喜歡二十一這個數字，瑞士的房就在二十一樓，國內的房也是，一次是巧合，那兩次呢？
    不由想到之前的事情。
    樂清怡向她表白時，玫瑰是二十一朵，巧克力也是二十一顆。
    二十一
    她的生日是十一月十號。
    所以這些數字是和她有關，但隱隱又有些不信，她們分開了這么久，樂清怡真的會因為她，將房的樓層選在與她有關的數字嗎？
    如果是這樣，那初識后樂清怡的冷漠算什么？
    柳沁音開始回想別的數字。
    176餐廳。
    也是數字組成。
    那么176又是代表什么意思？樂清怡的生日是十二月三十一，與這三個數字無關，她們在一起的一百天，紀念日，兩人身心交付的日期，還有分手日期，都與這三個數字無關。
    她想了很多，都沒想出來。
    “你在發什么呆？”
    電梯內，樂清怡看著忽然恍惚的柳沁音，她問了一句，對方并沒有理她，接著，目光沉沉的再次重復一聲:“柳沁音，你這是又在發什么呆？”
    柳沁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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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沁音這下明白了，心瞬間覆了火焰般，開始絞著疼，感覺腦中也是一陣眩暈，雙眼不由泛紅的厲害。
    如果她們真的不在遇見。
    樂清怡是不是就會一直在站在人群中，默默的看著她，等著她，卻永遠都不會主動來找她，打擾她的生活，就這樣一直傻等著，用這樣的笨拙的方法折磨著她自己。
    原來，她一直有在愛她。
    “你真是個傻子！”
    突然被罵了一句，樂清怡下意識抬頭去看，對上柳沁音紅紅的眼睛，就在她不理解怎么又哭了的時候，柳沁音就緊緊抱住她，香肩顫抖。
    “我怎么就――”
    樂清怡的話下意識停在唇邊。
    因為就在這一秒，沒有任何征兆，柳沁音由小小的啜泣聲，開始哭出聲，聽得樂清怡心里也跟著不好受，嚴厲的眸總閃過一絲柔和，她撫了撫柳沁音的長發。
    樓層到了，樂清怡也沒說什么。
    只是默默抬手按樓層，她又按到1樓，電梯運行的時候，她就這樣安靜等著懷中的女人整理好情緒。但她越這樣默默做事，柳沁音心里就越是難受。
    她太不喜歡她這種默不吭聲的性格了。
    什么都要她自己去發現，她是足夠細心，總是能發現樂清怡細節下對她的好。可是，萬一她哪天發現不了，就這樣生生的惋惜錯過怎么辦？
    這次，是她鉚足勁想追回樂清怡。
    可如果她意志不夠堅定，被樂清怡一而再再而三的違心拒絕后，就真的放棄了，樂清怡該怎么辦
    柳沁音越想越難過。
    “別哭了。”
    樂清怡放柔嗓音安哄著。
    柳沁音貼著她的耳畔，淚灑在樂清怡臉側，她心疼的喃喃自語:“萬一我那次沒有去瑞士出差，我們遇不到怎么辦？如果遇不到，這些我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柳沁音可真是聰明
    樂清怡心里明白了，她無奈的笑了笑，笑中又帶著釋懷，她輕聲哄著懷中人:“只要有緣，我們就會遇見的。”
    “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我不相信這些。”柳沁音哽咽的話語有些不清晰:“你以后不能再這樣了，心里明明在意我，還非要故意推開我。”
    樂清怡低沉應一字:“嗯。”
    她拉開兩人的距離，從兜里拿出紙巾，手下輕柔的給柳沁音擦拭著眼淚，這雙丹鳳眼水汪汪，還真是把她的心拿捏的死死，毫無任何抵抗之力。
    樂清怡一下就心軟了。
    樂清怡直視著柳沁音的眼睛，又重新對她說了句，聲音穩重又堅定:“以后都聽你的，做什么也都告訴你，好嗎？不要再哭了，哭起來像個小可憐，搞得像我故意欺負你一樣。”
    “你發誓。”
    柳沁音紅著鼻頭，小小哽咽。
    樂清怡將右手抬起，比了個發誓的手勢，一臉虔誠的鄭重道:“我發誓，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會告訴柳沁音，也不會再惹她為我掉眼淚了。”
    說完后她很努力的笑了笑。
    想盡量讓麻木的兩眼，笑起時，變的更加溫柔真摯些，她想安哄柳沁音，想讓柳沁音開心起來，想找回她們之間相處的感覺。
    柳沁音此時的眼神。
    溫柔的不像話。
    “傻瓜。”她捏下樂清怡的耳朵，然后又緊緊握住她的手指，垂眸，將冰潤的紅唇印在她的手背上，輕聲道:“蓋章，不準反悔，反悔是小狗。”
    “好，蓋章。”
    樂清怡學著她的樣子，將唇也印在了柳沁音手背上。
    柳沁音這才被安哄的差不多，紅彤彤的鳳眸彎成月牙狀，兩人出了電梯，樂清怡開始輸電子密碼，怕柳沁音看了心里難過，就稍微用身體擋了擋，很是自然。
    她的密碼:20171006
    二零一七年十月六號，是柳沁音出道后，在國外成為首位入圍saatpo秀的女藝人。那晚，大屏幕給到柳沁音時，一向在鏡頭前冷艷矜傲的柳沁音，第一次落了淚。
    委屈受的太多了，她終于用實力證明了。
    手交疊捂在臉前。
    努力控制住眸中熱淚。
    等秀長的兩手重新放下來時，柳沁音眼睛紅紅的，她對著鏡頭比了個愛心，臉上的笑容，是真的開心。
    那晚她發了微博:
    <今天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一天。>
    從那以后，樂清怡所有的密碼都從柳沁音的生日，變成了對柳沁音來說很重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