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怡在曲江繼續陪了柳沁音幾天，臨近正月十五，一方面她記得要回家拍照，一方面是終于磨不住左之惢的電話轟炸，一大早起床收拾行李，準備晚上返程。
    “晚上就要走了，心里好舍不得你。”
    嗓音又輕又軟。
    樂清怡散漫地趴在床邊，垂眸看著還未起床，半睡半醒的女人，俯下身，將臉埋進女人軟綿綿的胸窩里，鼻尖是很好聞的軟香味。
    柳沁音細嫩的指端。
    下意識覆在樂清怡的小腦袋上。
    輕輕的撫摸著女孩的長發，香肩微顫，將懷中人摟抱的更緊些，低頭，薄唇柔和的印上女孩的額頭。
    女人的低御音。
    帶些暗啞:“我也舍不得你。”
    啞了
    樂清怡神色稍楞，很難不去想歪，大腦暗戳戳的開始想些別的。
    “朵朵，我舌頭好酸。”
    她忽地揚起頭，得逞的輕揚眉尾，居高臨下的看著身下人，水盈盈的笑眸，與目光還是有些渙散迷離的柳沁音靜靜地對視著。
    柳沁音不由楞了楞。
    下意識想到昨晚女孩在她身下的放肆。
    話剛落。
    上一秒，還纏在她脖頸上的右手。
    下一秒，就落在她的左臉上。
    ——啪，清脆一聲。
    樂清怡立馬捂著臉，一臉溫順嬌弱的喊委屈:“這下好了，不止舌頭酸，臉也因為你開始疼了。”
    “活該，疼的就是你。”
    覆在被子下的長腿動了動，柳沁音在側過身時，還不忘把揚在她身上的那人踹開。
    臉側的淡淡緋紅。
    匿在及時被拉上的被子下。
    看不見臉，也就藏住了心底的青澀羞意。
    樂清怡看著那個背對著她的身影，唇邊的笑就沒停下來過，就柳沁音那點小力氣，跟鬧著玩似的，哪踹的開她，還不是她自覺的起開了。
    隔著被子。
    她寵溺的輕拍下女人的屁股。
    樂清怡的眼底都是愛與包容:“你再繼續睡會，我去做點吃的。”
    連說話的語調，都下意識軟軟的，就跟哄小朋友似的。
    站起身時。
    就像有電流經過腰一樣。
    她兩手下意識扶在腰后面，這個酸楚真是夠勁。
    看著女人的背影，她饒有意味的笑了出來，想讓那個始作俑者幫她揉，肯定是不可能了，只能自己可憐巴巴的揉揉。
    ——
    樂清怡在廚房忙活著，沒一會，臥室內的水流滴答聲就打破了寂靜，她估摸著柳沁音起床了。
    “你收拾好了，就出來吃飯噢。”
    樂清怡對著臥室的方向。
    不輕不重的喊了聲。
    柳沁音剛一出臥室，目光下意識投向有光的地方，映入眸中的是女孩高佻纖細的背影。
    這樣的畫面，似一縷光照進她心底去。
    “出來了？我今天弄的可都是低熱量，少糖，少鹽的，都是你喜歡的。”
    樂清怡戴著眼鏡。
    滿腹書香的站在餐桌前。
    她轉過身，彎著好看的桃花眼看向柳沁音，腰間，還系著怪可愛的櫻桃小丸子圍裙。
    “嗯哼？”
    鳳眼內勾外媚。
    柳沁音輕淺的疑惑下帶有傲嬌。
    長腿挪步，在女孩如火的注視下，她走到餐桌前，看著樂清怡勞作出的成果如何，蝦仁蔬菜沙拉，減脂蔬菜湯，酸辣魔芋絲，醋汁蕎麥面，還有兩杯排毒果蔬汁。
    盯著看了好一會。
    確實比前幾天進步不少。
    “如何，我是不是很棒？我這么棒，你是不是應該考慮給我一個獎勵。”
    樂清怡捕捉到紅唇間的淺笑。
    立馬軟聲嬌語求夸獎。
    剛還站在餐桌這頭，不知何時已經挪步到柳沁音身后，長臂一伸，將人環進懷中，手不老實的在女人溫熱的肌膚上來回輕撫。
    柳沁音也沒拒絕。
    笑著隨對方去鬧她了。
    “那你想要什么獎勵呢？”
    她玩耍著她手背上的軟肉肉，從懷中轉過身，紅唇緊貼，樂清怡的耳畔立馬覆上溫燙的氣息，心被撩撥的酥麻，不由微醺。
    兩人間彌散著說不清的親昵與愛意。
    “我想想。”樂清怡忍不住笑，期間，她的右手下意識撫在柳沁音脖頸后，輕輕揉捏按摩著:“那就獎勵你親我一下吧，我想要那種難舍難分的親吻，你懂吧？”
    她說完。
    調皮的吐了下舌頭。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柳沁音無奈的斜對方一眼，這一天天的腦子都在想什么，還難舍難分
    ——啪，一聲脆響。
    柳沁音的手，是一點都不客氣的拍在樂清怡的左右臉頰上，掌心用力，女孩白凈柔軟的臉被夾個嚴實。
    紅唇吝嗇的連句話都懶的說。
    她沒好氣的輕哼一聲。
    “你干嘛這樣哼我，我們哪天晚上不是這樣”
    話還未說完，樂清怡柔軟的薄唇，就同之前一樣，再次被柳沁音細嫩的指端及時捏住。
    ——接吻。
    二字，并沒有被直白的說出來。
    柳沁音溫潤明亮的眸中，是止不住的慌亂:“你你你現在怎么這么不害羞。”
    心一亂。
    指下就不由用力。
    樂清怡的頭被推的不由頻頻后仰，但甜意在心底持續散開，唇角被她笑出一個漂亮的小弧度。
    “怎么還結巴了，噢！原來是我們家朵朵害羞了——”
    害羞兩字。
    被拉的又長又寵溺。
    好像只有在面對柳沁音時，不管做什么，她心底的愛意都在隨時隨地的往外傾灑。
    柳沁音從那人懷中掙脫出。
    心里扭著股勁:“懶得和你這厚臉皮的人說話。”
    每次她不好意思時，都會用一副不經心的散漫音調去遮掩。但她眸底難掩的青澀，還是被樂清怡窺了去。
    紅臉的內斂模樣。
    還真是抓心撓肺的直發癢。
    貪欲溜出來，忽地膽子就大了一些，不給柳沁音反應的時間，她湊上前去，輕捧起女人的臉，唇間帶著滿腔的柔情蜜意吻了上去。
    可能是因為晚上就要坐車回去。
    又要短暫的異地。
    不勉吻的動情。
    思念濃郁，呼吸聲逐漸略帶不規律，柳沁音一開始是被動，后面，抵在樂清怡腰間，想要推開的手，也逐漸緊緊環住了女孩纖細的腰肢，唇間的溫軟，是真的很難抗拒。
    不知何時。
    她已經衣裳半敞地躺在沙發上喘息著。
    柳沁音推了推胸前那只小腦袋，聲音發軟:“脖子疼。”
    樂清怡潮紅著半張臉，眸中氤氳出笑意，沒有多說什么，直接將人攔腰抱起走回臥室。
    ——
    一前一后洗了個澡，坐在餐桌前吃飯，一向不怎么吃蕎麥面的柳沁音，難得從樂清怡碗中挑走了幾根面條，再不吃點，后面還真是經不住那人的折騰。
    兩人躺下時。
    落地窗外艷陽高照。
    等從床上起身時，落日余暉都散了去，窗外星稀月黯。
    柳沁音開車送樂清怡去車站，一路上，兩人的心情不約而同的開始沉悶，隱隱舍不得對方走，樂清怡來時，也沒帶什么東西，走時，卻提了一大袋零食，都是柳沁音給她買的。
    “身份證是不是在你錢包里？”
    樂清怡走到一半，突然想起她的證件沒帶，登記酒店那天，用完后，是柳沁音幫她收了起來。
    柳沁音想了想:“錢包在車里放著，我去拿，你在這等著我。”
    “我去吧，外面怪冷的。”
    樂清怡向來記路清楚。
    不存在迷路這一說。
    “你不心疼自己，我還心疼我女朋友呢。”她從柳沁音手中拿過車鑰匙，寵溺的捏了捏女人的臉，唇邊彎起一抹和對方相同的溫暖弧度后，高佻的身姿走向人群中。
    柳沁音看著那個背影。
    開始莫名的迷惘。
    她這才發現，樂清怡不知不覺怎么清瘦了這么多。
    而她。
    從來沒有想過，樂清怡是否吃的習慣。
    她似乎一直沒有關心過她。
    眉頭輕蹙起。
    柳沁音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怕柳沁音等自己等的久了，樂清怡一路都是小跑，當她氣喘吁吁的回來時，就看到柳沁音用一種難以形容出的深邃眼神看著自己。
    “怎么了，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下意識摸了摸臉。
    手上泛著被凍紅的痕跡。
    樂清怡瘦瘦高高的，她站在那一臉的清秀白凈，雪膚濃顏，正眨巴著圓潤的葡萄眼，一動不動的看向柳沁音這邊。
    柳沁音越看。
    越覺得這人像個笨蛋。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別的什么動作，就這樣沉悶的看著樂清怡。
    “又發呆，怎么我們兩個之間，現在愛發呆的那個人變成你了。”樂清怡看了幾眼走神的對方，就開始喃喃自語:“也沒聽人說這發呆還能傳染的。”不經意間的垂眸。
    她注意到柳沁音的鞋帶開了。
    她自然的蹲下身，將手中的零食窩在自己懷內，騰出手去系鞋帶，靈活細長的兩指很快就給系工整。
    系完，左看右看，總覺得差點什么。
    她又把另只未松散的鞋帶解開。
    緊跟著也重新系一次。
    “你看，我給你系的蝴蝶結好看又對稱。”
    樂清怡直起腰身時，眼神還一直停留在鞋面上，等她偏頭一看時，才發現柳沁音的鳳眼帶了些濕潤，發紅的眸，正望向別側。
    眸色瞬時柔和下來。
    她手忙腳亂的拿出紙巾。
    “哎呦，怎么了嘛？我就給你系個鞋帶，你就這么感動了，那我以后對你更好時，豈不是每天還要拿出個臉盆接你的眼淚噢。”
    心里明知，柳沁音是因一會的分別感傷。
    但話語間。
    還是一貫的調皮口吻。
    她想要的轉移柳沁音的注意力，想要逗她開心。或者，逗的她輕打幾下自己，總之，不想讓她沉浸在離別的情緒中。
    柳沁音吸了吸鼻子，繼續別過臉:“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這幅委屈的小摸樣。
    看的樂清怡還真是心疼。
    她將人輕柔的摟入懷中，動了動指尖，不斷輕撫著柳沁音的長發，輕聲細語的誘哄著:“哎呦，好了好了，這不是馬上就收假了嗎，很快，我們又能見到了。”
    懷中人仍是沉默不語，全身輕顫著。
    樂清怡忍不住側頭看一眼。
    眸光跳動。
    一直強忍的情緒瞬間涌上來。
    只見柳沁音在她懷中垂著眸，顫著睫羽，眼尾處有一道明亮清澈的淚痕。因為在隱忍，額側的兩條青筋，在白皙的面頰上尤為顯甚，淚滴更像雨珠一樣無聲的落入發絲。
    這副動情的摸樣。
    很難再將她與最初嬌氣清傲，冷冷艷艷，總是眼尾上勾的柳沁音聯想在一起。
    樂清怡不忍再看。
    不由跟著眼熱。
    她沉沉的嘆了一口氣，這分離的感覺，還真是澀的心底受不住。
    將柳沁音的帽檐往下壓了壓。
    右手撫上她因難過而劃出淚痕的眼尾，極盡輕柔的落下一吻。
    “別哭了呢，我又不會消失，只要你愿意，我就會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永遠不離開你。”樂清怡頓了頓，心底像是做出一個真摯的承諾般:“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女孩話語間的篤定。
    一下燙到她心底。
    “樂清怡我”
    心里簡直是羞愧難當。
    太多因素導致她變成了現在的心性，她努力過，但真的很難改過來。
    她什么都想要。
    她一直都是貪婪無度的人。
    “嗯？怎么了。”
    樂清怡輕聲回一聲，此時正全心全意沉浸在愛情中的她，絲毫不懂柳沁音這一聲輕喚的含義下，是識不清心底的糾結，和陷入兩難的抉擇。
    柳沁音不輕不重的嘆了口氣。
    滿心頹唐。
    “永遠太久了，我們珍惜當下就行了”柳沁音似汪水的鳳眸，忽地抬起，她認真看著面人的女孩，有些哽咽:“不管過多久，我都會記得你這個笨蛋的。”
    樂清怡眸中噙著溫暖的笑意:“我也會永遠記住你這個小哭包的。”
    柳沁音與她而言。
    是奪目傲氣的艷陽。
    是清冷朦朧的明月。
    她如此耀眼，注定，向陽而生的向日葵不止她一株，被月光傾灑的星星也不止她一顆。
    談何獨一無二，又怎會獨一無二。
    最后等待她的。
    只有枯萎與黯淡。
    樂清怡坐上火車后，沒了剛才的淡然，她邊吃柳沁音給她買的零食，淚水就邊蔓延在清澈的眸中，柳沁音的淚與不舍一直回放在她腦中，她好像開始感受到柳沁音的濃烈了。
    很多年后。
    她才恍然想明白。
    原來每次在她說出真摯的永遠時，柳沁音難以遮掩的動容與輕喚，其實都是心底對她的內疚。
    柳沁音和她在一起時。
    是真的沒有考慮過兩人的以后。
    更沒有想過要給她一個安安穩穩的未來。
    從頭到尾，她們只是談戀愛的關系而已。
    隨時可以被割舍拋棄。
    不用負責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