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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六歲的時候得了一場重病，病是治好了，可惜再也聽不到了。”秦廣成點了點楊方云，嘆息一聲：“后來我聽說山東梅理士夫婦那里專教聾啞學(xué)生，就把他送了過去希望能夠稍稍彌補(bǔ)，方云也算爭氣，各科學(xué)目優(yōu)等，順利畢業(yè)。”
    王恒岳點了點頭。
    1887年，美國傳教士梅理士夫婦來到登州創(chuàng)辦“登州啟喑學(xué)館”，這個針對聾啞孩子成立的特殊學(xué)校是中國成立最早的聾啞學(xué)校。
    梅理士是美國北長老會傳教士，在登州傳教34年，在與繼室梅耐德創(chuàng)辦了中國第一所聾啞人學(xué)校“登州啟喑學(xué)館”后，1898年，將啟喑學(xué)館遷往煙臺。
    秦廣成接著說道：“梅理士夫婦的啟暗學(xué)館遷到煙臺后，他是煙臺啟暗學(xué)館的第一批畢業(yè)生，在那里，方云學(xué)會了如何去讀懂對方的唇語，也掌握了許多正常人會的知識！”
    說著，把頭轉(zhuǎn)向了楊方云：“方云，這位是王恒岳王先生，即將去樂山擔(dān)任新軍隊官。你雖然身有殘疾，但也有抱負(fù)，長久呆在我這里，我怕耽誤了你的前程，你和王先生一起去樂山吧。王先生年紀(jì)雖不及你，但文才武略，早晚必能出人頭地。你跟在他的身邊，或許也能博個錦繡前程。也不枉你師傅把你托付給我。切忌要以主上之禮待王隊官，一日不可懈怠！”
    他這話說的極慢，為的是讓楊方云完全讀懂。楊方云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點了點頭。
    這一頓算是分別之酒，幾人喝的盡醉。到了第二天上午醒來，王恒岳的頭還是有些暈沉沉的。
    秦廣成和楊方云早在客廳等候，等到王恒岳和皮特都到了，秦廣成已經(jīng)為其準(zhǔn)備好了路上所需一切。
    一路送到了成都城門那，秦廣成再三叮嚀，萬一在軍中混得不如意，一定要記得回來，這才戀戀不舍，依依揮手道別。
    秦廣成為他們準(zhǔn)備了三匹馬，王恒岳從來沒有騎過馬，就算上個馬背也費了好大的勁，皮特和楊方云倒甚熟騎術(shù)，絲毫也不費勁。見王恒岳如此，也不奇怪。
    騎了一小段路，路邊忽然竄出一人，急急揮手：“王大人留步！王大人留步！”
    王恒岳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過了會才醒悟這“王大人”許是叫的自己。勒住馬一看，來的竟然是那個無恥的秀才俞雷！
    “王大人，生員給您請安了。”俞雷一上來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給王恒岳磕了幾個頭，這才站了起來。
    “你怎么會在這里？”王恒岳大是奇怪。
    “生員已經(jīng)在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等候大人了。”
    “昨天晚上？你在這等我做什么？”王恒岳一點也都摸不著頭腦。
    俞雷的回答必恭必敬：“生員昨日見到王大人和秦廣成、杜查理，進(jìn)了葉都領(lǐng)的官衙，一想，眼下又要編練新軍，看王大人的打扮，必是從西洋回來的。新軍中正缺大人這樣的人才，又見大人和秦掌柜、杜查理出來之石刻春風(fēng)滿面，料想都領(lǐng)大人必然已經(jīng)放了差使給大人了。”
    這么一說倒讓王恒岳上心了，這人的觀察力不是一般的強(qiáng)：“然后呢？”
    “然后生員就想，我新練之軍目前之編練一營，駐扎于樂山，葉都領(lǐng)只管練兵，放差必然是把大人放到樂山軍中，故生員就在這等候大人到來。”
    這人倒真有點本事，王恒岳心里想到。
    不管此人做事如何無恥，但這分觀察判斷的本事不是誰都有的。僅憑借觀察，居然就把王恒岳的前程去處猜的清清楚楚！
    王恒岳打量了他一下：“那你找我有何目的？”
    俞雷垂著雙手答道：“生員無有去處，在成都當(dāng)真是人神鬼厭，也不一人肯收留生員.....”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王恒岳笑著說道。
    “正是，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俞雷一絲一毫也不惱怒：“王大人那日可憐生員，給了生員一條活路，還請王大人再發(fā)慈悲，帶生員一起從軍。”
    王恒岳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么一個請求：“你要和我從軍？”
    “大人英明！生員會寫字，會打算盤，會料理雜物，大人工錢可以看著給，不給也成，大人得了一個廉價賬房加雜役，何樂不為？”俞雷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正經(jīng)：“而且大人收留了生員，生員必定像孝敬親生父母一樣孝敬大人，大人罵我，生員無上光彩；大人打我，生員不勝榮幸，大人就當(dāng)收了一個干兒子吧。”
    世上無恥之人，只怕再無超過俞雷的！
    這人已經(jīng)三十來歲，年紀(jì)遠(yuǎn)大于王恒岳，卻把個王恒岳當(dāng)成自己親爹一般，而一切目的只為了能夠混口飯吃。
    “你，臉皮厚，非常厚！”實在聽不下去的皮特叫了起來。
    “閣下的臉皮和我一般的厚。”俞雷不動聲色：“閣下為了混口飯，不也一樣不要臉的一天到晚往葉都領(lǐng)那跑？”
    “你，不要臉......”皮特氣急，他中國話本來就半生不熟，哪里說的過俞雷？氣得只能翻來覆去的說俞雷“不要臉”。
    王恒岳看著俞雷的無恥樣子大搖其頭，正想拒絕，忽然楊方云拉了拉他，低聲道：“這人，要了，有用。”
    王恒岳朝楊方云看了看，想了下，的確，這樣無恥的人在這個時代，沒準(zhǔn)什么時候還真的能派上用場：
    “俞雷，這名字古怪，魚雷？”王恒岳自言自語了句，隨即說道：“既然這樣，你就跟著我吧，具體做什么，我到了軍中再說。”
    “大人英明！”俞雷一點喜色也都沒有：“生員就和這個洋鬼子乘一匹馬好了。”
    “no、no！絕不，絕不！”皮特大聲喊叫起來。可惜那邊王恒岳已經(jīng)點了點頭，這卻由不得他皮特先生了。
    王恒岳大生荒誕感覺，自己算是什么？帶了一班什么樣的人？一個聾人，一個洋人，外加一個無恥秀才，這就算是自己去軍中的班底了？
    天知道自己這一伙人去了樂山，會鬧出一點什么事情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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